一月份的时候再冷清的街道也该热闹起来了,许夏语悄默默地溜进沈清湘的病房,在沈清湘询问的目光下从身后拿出了两张窗花:“锵锵!沈法医,看我给你拿了啥?”
沈清湘朝着女孩微微一笑,虽然没有回答但女孩的热情依旧不减:“这是我哥剪的,好看吧?待会儿我沾点水给你贴窗户上,这样才有过年的味道嘛!”许夏语迅速地贴完窗花给沈清湘换好药后又急急忙忙回了护士站,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沈清湘一个人。
这么快又要过年了吗?
沈清湘望向窗外,可惜,楼层太高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盯着窗花出神。
慢慢的他好像从那张窗花里看出了一张脸。
“看什么呢?”秦瑜乐的声音自他身后想起,将沈清湘拉回了现实。
沈清湘摇了摇头,招手让秦瑜乐走近轻声说道:“没什么,你搀我下去走走吧。”
他的身体恢复得不算特别快,但现在勉勉强强能用很轻很轻的气音说一些话。医生叮嘱他不能情绪激动,不能过于大声的说话,不然还是会咳嗽。
“你什么时候回去?”沈清湘问。
还没等秦瑜乐回答,沈清湘又继续说道:“留下来陪我过完这个年吧!”
秦瑜乐脚步一顿,他很少听见沈清湘说这样的话,大部分都是询问,像是:“你有空吗?有空的话就来吧。”
秦瑜乐欣然答应,虽然他一开始只打算待两天的,不巧遇上沈清湘出事,所以他早就决定多待几天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是突然觉得可能以后很少再有机会和他一起相处了。
另一边,任杰开着车到了白彩蝶的住处,那是一个不大,但十分热闹的巷子。
在房东带着备用钥匙赶来的路上,池艾注意到巷口画糖画的摊子前围着一群孩子,画糖画的爷爷看着这群孩子比赛谁的运气更好,眼底尽是慈祥。最后,其中一个孩子高高举着“龙”模样的糖画奔跑在巷子里喊道:“我的龙是最厉害的,我的最高!”
那个糖龙就像活过来了一般,灵活地穿梭在人烟气的小巷,给整个巷子的人带来好运的新一年。
另一个身高更高些的小男孩也高高举着自己手里的“兔子”糖画一步踏上花坛边沿:“现在我的更高了!”
“你耍赖!兔子是在地上跑的,不能比龙还高。”
一群小孩就怎么嬉嬉笑笑,跑累了就在花坛上坐着,一起分食手里的糖画。
任杰注意到池艾在发呆,只当他还是个小孩,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想吃糖了?待会儿结束了哥给你买一个。”
“哥,不用了。”池艾摇摇头“这糖画我小时候经常吃,也不是爱吃糖,就是想转那个转盘,但是那个糖没有哪一次是吃完的,都只是尝尝然后腻了就扔掉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得却是“一会结束了给狄玖买一个回去。”
虽然这种糖画摊好像一年四季都能见到,但他总觉得过年的这个时候对糖画的情感是最浓烈的。在池艾眼里,说节日赋予了糖画不一样的意义好像不太恰当,或许应该说是这个节日里的糖画,凝着他童年的记忆。
很快,房东带着叮当响的一大串钥匙来了。先是从怀里拿出一大包喜糖补进楼梯口凳子上看着就很喜庆的托盘上,对着任杰说:“你们也拿着吃,别客气。”
紧接着拿出老花镜,对着一整串钥匙挨个细细看来,早些时候所有钥匙上都缠了段白色胶条,写着黑色的字为了方便辨认,现如今白布条也磨起了毛边,黑色字迹也变得模糊难辨。
“呦!应该是这把,405。他们家好像这几天都没进出过人。你们要是能找到她帮我问问她还租不租,他家要是不租了我在找别人。”良久,房东大爷终于从那串钥匙里挑出了一把。任杰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把钥匙,这把钥匙透着被火灼过的色彩,比那些常年被油污熏过的钥匙还要黑上许多。
任杰问:“大爷,这钥匙怎么黢黑啊?”
大爷听闻脸色一板:“你进得去就行了,我就是个来送钥匙的。”
顾小北刚想抓住大爷的手腕就被池艾拦了下来。他问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爷,我能问问这房子房租多少吗?我有个朋友现在在找住处,让我帮他多留意留意。”
大爷上下打量了池艾一眼,随口说:“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个月800,学生的话就收你500。”
送走了大爷之后,池艾把顾小北和任杰拉到了一个小角落小声说:“我来之前查过资料。这个房屋本身没有什么法律层面的问题。只是405室曾经有人焚碳自杀,这把钥匙当时应该被放进火盆里了。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搬走,现在又有新的房客入住,那个大爷不愿意说可能怕事情传出去了后整栋楼的房子租不出去,现在看来房东应该是重新装修低价出租给了白彩蝶。”
任杰听完后莫名觉得手里的钥匙有些烫手,“哐当”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啥玩意?”池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看任杰“杰哥,你不会怕了吧?”
“没有,”任杰神情淡淡的拿起了地上的钥匙“刚刚走神了,没拿住。我们进去吧。”
待任杰打开405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惨白——小小四十平的房子里,目光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白布。
白布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折叠式的餐桌此刻正横在房子中间,这显然像是屋主离开之前刻意摆放的。
顾小北拍完照固定现场后,任杰和池艾着手想把桌子移开进入室内。
池艾先一步扶住桌角,察觉了异常。
“先别动,白布底下好像有东西。”他及时叫停了任杰的动作。
紧接着池艾缓缓拉开桌布,“哗啦”一沓照片散落一地。
照片里的人物都是同一个小女孩,每张照片的背面都有一句备注:
菲菲满周岁了!——2018.10.17
菲菲第一次去上幼儿园,被老师表扬了!——2020.8.30
……
菲菲高中要住校了,不知道她能不能习惯——2033.8.15
菲菲现在为什么都不爱跟我说话了?——2033.11.17
照片记录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地上只剩下了一张鉴定书。
顾小北手拿鉴定书认真详细地看了起来:“白菲菲去年在学校里跳楼自杀了?!”。
正在地上收拾照片的池艾好奇地凑了过来,鉴定书上“系自杀”三个字,被红色的笔墨反复划涂变得醒目又刺眼:“看起来白彩蝶并不能接受白菲菲自杀这一说法。”
“而且从现场的布置来看,她更像是故意引导我们来到这个房子发现这件事情。如果我们不移动桌子就进不了房间,但动了桌子就一定会发现这些东西。”任杰边说,边挪开那张桌子走入屋内。
40平米的小房子听起来有点小,不过实际上看起来还是挺宽敞的,女主人把家料理得很好。厕所浴室干净整洁,U型的厨房设计实用且耐看。尽头是两间对面而立的卧室,女孩的房间向阳,光束照进房间,细小的粉尘泛着细碎的光,昭示着久无人居的寂寞。
而母亲的房间......
顾小北看见任杰仿佛定格在了次卧的门外,走上前想去问问他有什么发现,一眼便看到了原因——床正前方的地面上有个圆形焦痕,是那任租客自杀时留下来的痕迹。
任杰虽然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但看到这些代表着一个生命曾经在这里逝去的痕迹还是有些唏嘘。
这没有什么好怕的,人的绝大部分恐惧都来源于未知,而死亡也是现人类未知的一部分,能对死亡抱有敬畏和恐惧恰恰证明了你的□□和精神还活着。
“顾姐!我找到了白菲菲的手机。”
在女孩房间里的池艾朝着顾小北走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部用粉色手机壳装饰的智能手机,手机的型号虽然很老旧,但可以看出它被人保存得很完整。
顾小北接过池艾手里的手机试着开机——很幸运,手机的电量还有80%左右,但手机屏幕上显示因多次输错密码被锁定。
“你先拿着,回局里把它解开。”顾小北说着,粉色手机又回到了池艾手上“你在哪找到的?”
池艾边回答边把手机放进证物袋里“不用找,这个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连带着它配套的充电器也放在旁边。”
两人说话的时候,任杰也从次卧走了出来:“这边发现了一件护士服,应该是医院丢的那件。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卧室,除了被子就是衣物。收拾得很干净。白彩蝶故意引导我们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想让我们帮她查清楚白菲菲的死因或者说是自首原因。我觉得女孩的房间里应该有很多有用的东西。”
“啧,我怎么没听说过哪所学校有跳楼的案子?”池艾点开手机里的浏览器开始搜索去年的校园坠楼案。
“别说你,就连我也没听说过。”顾小北边回应,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女孩的字迹娟秀,笔记工整,时不时能翻到一两张夹在书页里的试卷,分数都不低,错题后面还订正了详细的步骤提醒自己下次注意。
“我找到了!这个案子当时归西城公安分局管了。”
“哪个学校?”
“清溪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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