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堂炭火早早烧好,屋内摆好一张张紫檀席面。
萧夕朝和夏稚除了大氅入席,除主座外还有另外三位客人。
夏稚一一介绍过去,众人简单打了招呼。
坐在萧夕朝下首的是当朝太傅长子,高公子。
太子太傅出身江南,百年清贵世家,高氏诗书气度不凡,他跟萧夕朝颔首致意。
对面两位皆出身大周皇族,一个明南郡王是太子的堂弟。
另一个叫虞公子,内阁首辅之子,其母系大周皇长公主,太子姑母。
夏稚能搬的上台面的朋友不多,特地找了几个文采学识不错的来陪席,其他那群整天秦楼楚馆见的狐朋狗友一个也没来,主要怕唐突了萧夕朝。
这次见萧夕朝气色比在东宫迎侧妃那日好了不少。
他面上笑意浅浅,偶一偏头露出纤细修长的颈项和清瘦的下颌。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眸如星。
夏稚识得的诗词虽不算多,堪堪几句,全拿来堆砌萧夕朝也不足以描绘其人容色。
好在也不止他一个人词穷,底下向来自赋文采斐然的高公子一时也怔然,饮了口酒,不知从何处引起话题。
小郡王学骑射出身,说话直接一些,问萧夕朝道:“萧公子在西陵是行几?”
萧夕朝回答:“下臣行四,上面还有三位兄长。”
“哎?那如今西陵的世子是哪一位?”虞公子也插了一句嘴。
西陵早些年例行朝贡时,凡立嗣大事,必须上报大周,由皇帝定夺。
偏多年前西陵王趁着大周内乱,断了朝贡,所以大周朝中也没什么消息是谁做了世子。
萧夕朝说:“如今的世子是侧妃胞兄,父王的嫡长子云筹兄长。”
“萧云筹,”夏稚听见有些印象,“好像早些年太上皇在世时,西陵王带着来过晔京吧?”
高公子点头:“先帝在位三十一年时,西陵王确实带来了嫡子,当时先帝还赞过此子聪慧。”
他在众人中算年岁较大,所以记得事也多,便将当年的事儿说了一遍。
当年朝贡时,先帝见西陵王的公子钟灵毓秀,问道是否已立了世子。
西陵王说膝下儿女尚小,未曾立嗣。先帝指了萧云筹说:此子天资出众,可堪大用。
这事儿说来也有二十多年了,除了高素延,其他几人都只是在父母口中听听个往事罢了。
萧夕朝谦虚道:“兄长自幼聪颖,学文习武日夜不辍,不似我资质平平。”
夏稚心想,聪明的人大周比比皆是,像你这样好看的可没有,看底下他们神色,想必也是所见略同。
聊了一会儿后,还有舞女乐师入室,夏稚精心挑了曲子,由晔京眼下最红的缇南坊琴师演奏。
萧夕朝听了一段,有点耳熟,是那天在万泽湖上听过的曲子,看那乐师服制,确是当日画舫见过的人,自己还扔了金馃子给他。
琴师一直低眉演奏,等弹完一曲,众人拍手叫好时,才抬头领赏谢恩,忽的瞧见客座上的萧夕朝。
缇南坊人影如织,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想要单独记住哪个客人可不容易,除了什么高官,就是常年光顾的老客。
眼前之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实难忘却。
琴师出身市井,善于察言观色,看萧夕朝眼神毫无任何波动,投过一眼后便也作罢。
堂下炭火燃的正旺,谈笑间难免口感舌燥,萧夕朝也跟着他们饮了几口酒,温过的酒水下肚带起融融的暖流。夏稚端了酒杯去找小郡王行酒令,几局下来输多赢少,还是几个人出声劝阻说,饮酒过多不宜泡澡,两人才放下酒杯。
酒足饭饱后,又听了几支曲,萧夕朝看那舞女姿态婀娜,琴曲乐声悠扬,酒气蒸发上来,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下人来通报,温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夏稚赏了舞女乐师后,携其他三人起身往后面去。
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水汽氤氲,透过白纱冒出丝丝缕缕,萧夕朝感觉鼻子里溢满了水味儿。
景小郡王不喜与人同浴,踢着木屐去了旁边的另一个浴池,身后的下人捧上他的衣物随他去。
夏稚转头问萧夕朝,需要独浴嘛?
萧夕朝犹豫点点头。
夏稚丝毫不介意,大家出身都不是普通人家,有点个人的习惯也无可厚非。
他朝后面的侍从抬抬下巴,示意他领萧夕朝去其他浴池。
萧夕朝点头离去,侍从带他传过层层纱幔,往里头走。
萧夕朝心里疑惑,需要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吗,他跟夏稚他们同来,不该寻个最近的位置吗?
而且夏稚刚说过里面的几个浴池是太子私用,没给任何人开过。
萧夕朝正欲开口询问,那侍从已经伸手掀开了最后一道纱幔,薄薄的水汽透了出了,扑在他脸上。
池边有漆墨般长发半挂着,露出一小截半湿的白衫。
已经有人了。
萧夕朝下意识拢禁了长衫,看了那始终沉默的侍从一眼,他一时顿悟,上前几步走到那人旁边,跪地行礼。
“见过殿下。”
哂笑一声后转过头来的人正是景诏。
他在这儿泡了一会儿,鬓发已被蒸湿,黑鸦鸦的压在耳侧,前面淋了水的白衫透出紧实的胸口。
“起来吧,你瞧见我怎么不意外?”景诏有意想唬唬他,居然落了个空。
萧夕朝坐在石阶边,垂足入水,他低眉说:“夏世子说里面的温泉池只有太子能用。”
景诏好笑的摇头,让这傻子透了底。
又听萧夕朝问:“殿下为何今日来了?”
景诏转身欲回答,就见萧夕朝无意间轻轻拨了下水,在他旁边拨开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落在水花里的踝骨玉雕似的纤细剔透,泛红的骨突处沾了一片旁边划过来的花瓣,难免叫人产生点旖旎遐思。
看萧夕朝自己没甚么想法,只低头捞了花瓣撕着玩。
景诏眼神逐渐眯了起来,说:“你说我为什么来的呢?”
一句反问,还没等萧夕朝应答,景诏突然拽了他脚踝发力,萧夕朝惊呼一声,被拽进了池子里。
浴池边溅起巨大的水花,两个人消失在水面上,只剩下红霏掩映间,水底交缠的发丝。
萧夕朝险些一口气回不上来,被景诏拉扯着回到石阶边。
温泉水呛的口鼻酸麻不止,他回头正想质问太子的戏弄,就被把腰牢牢按卡在了石阶凹槽处。
景诏神色中裹挟着热腾腾的**撞在他唇边,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刚才一闪即逝的柔软,萧夕朝动弹不得的任他发泄,在这憋闷的一方小天地里,呼吸渐渐匮乏,因为景诏压的他胸口要窒息了。
他不得不松开齿关,放任景诏的**出笼。
直到景诏尽兴,大发慈悲放他呼吸一口空气,萧夕朝酸软的撑着自己身子,迷蒙的看向景诏,好端端为什么发情?
景诏叫他疑惑的目光一激,又笑出来,凑到他耳边说:“两日不见就想你得紧,你说我来做什么?”他手掌移到萧夕朝面颊边,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看他喘气平息,又边拿眼神责怪他乱来。
怪谁啊,怪他嘛?
景诏捧着他脸,从额头一路吻下去,在耳垂边流连不止,鼻息间的热气呼来,烫的萧夕朝只想躲开。
手指开始使不上力气,不断顺着水滑下来,萧夕朝抠石壁抠的指尖通红,只能把手环到施力者的脖子上紧紧绕好。
两人身上的衣衫全部湿透,贴在滚烫的身躯上,却丝毫没有阻隔的作用,凶兽一样的**,以烈火燎原之势席卷而开。
……
萧夕朝双臂趴在石阶上,闭着眼睛喘气,身上的湿衣服早剥了下来扔到不远处。
偏有人回复的快,拿了托盘里的衣服穿戴整齐,也不用喊人伺候。
景诏系好腰带,回头看看,好像要睡着了,他蹲下身子指头蘸了水弹到萧夕朝脸上,“起来穿戴,待会儿容易着凉。”
无端被扰的萧夕朝懒洋洋看他一眼,不太情愿的从水里出来,腿软的险些滑了一跤,景诏扶住他,又拿了擦身的巾子给他。
另一个托盘上放的是一套全新的衣裳,瞧着跟冰台锦有点像。
景诏拎了外衫展开给他看:“昨日才给你做好的,下边刚上贡的绸缎,叫玉天缥。”他在萧夕朝身上比划几下,“比冰台锦适合,以后就穿这个了,叫内廷司多给你备几件,镶上狐皮再做个大氅。”
萧夕朝不反对,随他安排,难得他作为一朝太子,对这些身外的东西如此感兴趣。
不过他喜欢冰台锦多一点,夏稚说这色穿衬得很像大周南方的文人墨客,他没见过那种人是什么样,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可以产生一点联想。
玉天缥制的深袖长衫,果然如太子所说更配他,一抹天际烟雨,是令凡人都要生出仙气的颜色。
绣了银丝的腰带和翡翠玉佩,都是吉公公受了吩咐精心挑选。
景诏仔仔细细看他穿戴好,只觉再没有比他更合心的人了,走过去在他唇边亲一下,说了句:“真好看。”
萧夕朝一笑接受了他对自己的赞美。
景诏接着说,“晚上内阁还有事宜,得早些回去了。”
“殿下多跑一趟,也不嫌麻烦。”萧夕朝揶揄道。
“看你怎么会麻烦。”景诏一撩纱幔,往外走,“太医说你还没大好,少喝点酒。”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萧夕朝耳根一红,转头不搭理他。
景诏回头牵了他一只手,“你这说两句话就不理人的毛病哪儿学的。”
还好袖口深大,盖住了两人交握的手,萧夕朝才没反抗,随他牵着出去,蕴春别苑里来来往往的奴仆皆出自东宫,路过的几个低头行礼,多余的眼神一个也没有。
隐约可以听到一点夏稚他们交谈的声音,萧夕朝不觉有些遗憾,出来才这两日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太子言明晚上议事,表示顺手把他也带回去了。
萧夕朝拉了景诏一下,“我还未曾与夏世子请辞。”
“我会派人传话的,先走就是了。”
“我回驿馆可以吗?”
景诏停下来问:“在外头还没玩够吗?”
他不敢答话,两日怎么会够。
“好了,改日得空我带你出来,上次去万泽湖你不是很喜欢吗。”景诏笑道,“过段时间还有春猎,咱们草场上瞧风景去。”
萧夕朝开怀似的点点头。
吉公公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候着了,太子偷偷出来带的人不多,他这会儿提心吊胆,生怕里头出点什么问题。
好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太子携了萧夕朝一同出来。
吉公公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请他们上车,这位四公子真的是开了太子前所未有的先河,才离了两日便急不可耐的把人带回来。
可苦了他待会儿还得安排人去驿馆拿东西,又要想个借口搪塞夏世子,想他从前还庆幸太子洁身自好,从没有需要他善后的情事,如今一来就来了个大的。最难的还有个新梨园,他为侧妃那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借口,什么忙于政事,皇帝召见,天色晚了等等。
若太子宿在其他地方还好说,这日日的回东宫就是不去新梨园。
本以为四公子一出宫,也该看看刚娶的侧妃了吧,结果直接睡了两天的书房,到第三天了,急匆匆结束朝会来别苑接人。
吉公公好说歹说的劝,交给底下的奴才去就行了,太子玉体金贵,无皇旗营护卫出宫如何使的?
好在皇帝整天沉迷于道馆点蘸,皇后也不插手太子事宜,不然他这个大总管的事儿算是做到头了。这厢他为个借口苦死冥想,太子高高兴兴的抱着心上人回宫去了。
今晚回徽玉园住,不留宿书房了。
从温泉池子里出来的夏稚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人怎么还能少一个?
伺候萧夕朝的人来报说,萧公子喝酒吹了风,旧疾有些发作先行回去休息,来不及辞别还请世子见谅。
夏稚听完面露疑色,但也不好说什么不知礼数,萧夕朝旧病确实日久,方才不该饮了那些酒的。
他懊恼的一拍脑袋,看来下次不能喊那么多人作陪,单独约萧夕朝出来品茗赏花比较好。
好在太子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不然会人生头一次体验撬墙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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