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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清谈

太子要见郁林翡,不是在跟萧夕朝开玩笑,琼林组建学府一事迫在眉睫,一日定不下来,他也没办法安心离开两江。

前几日见过的世家铁疙瘩一块,几条老鲶鱼天天跟他打太极,说什么琼林遍地书院,士农工商不论何等阶级,有才者皆可入院。

景诏嗤笑一声,真有那么无私,郁家嫡孙还需要去山沟里讲学吗?况且,书院的人就是世家的人,世家的人却不是大周的人。

这几天也斗累了,景诏计划好下一步,让吉公公推掉所有帖子,在行宫里舒舒服服住几天。

跟萧夕朝和好后,他便搬回了芷园,面子功夫也懒得做,过得比晔京还肆无忌惮,每天同进同出。

萧夕朝听话起来,实在非常招人喜欢,尤其招景诏的心,看他闲在旁边,动不动就亲一下,抱一下。

吉公公看着怎么就不太明白,夕朝公子一天笑脸没几个,话也没几句的,太子跟他呆着,一点不无趣嘛?

这冷冷淡淡的样子,哪比得上女孩子家软玉温香?

吉公公知道劝不住,索性管起了行宫里的人员调度,严防死守,能少传一句是一句。可怜了夏世子,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自从出门那一趟,现在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估计是伤心了。

吉公公叹口气,那也是没办法,夏世子再往夕朝公子面前献殷勤,才是真的要出事。

行宫里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地方,没两天就呆腻了,好容易来琼林一趟,景诏大手一挥,决定出门走走。

距离他上次来两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先帝说,不入民间,永远看不清天下全貌,执政者会逐渐沉溺在自己塑造的富丽堂皇中,只顾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所以大摆车架的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景诏发话了,只带萧夕朝和相栀相渝。

本来相栀相渝也不带,可是萧夕朝不会武,需要时刻有人在身边看着。

景诏说话时,看了萧夕朝一眼:“日后回东宫,教你习武吧?”

“不学。”

景诏被他拒绝也不气恼,说:“反正有本宫在,不学也无所谓。”

吉公公来报,行宫小门外的车已经备好了,明晃晃的人虽不能跟着,但皇旗营的暗卫可还有一堆,换了简单的民间装扮,一路散在人群中护卫太子。

总之不可能真的让太子一人轻车出行,太子也有分寸,没有否决吉公公的安排。

景诏随意换了件湖蓝色长衫,配上了白玉束冠,手上倒拎一把檀木十八骨折扇,果真有几分文人雅客的味道。

他给萧夕朝选衣服的时候十分挑剔,颜色深的太老气,淡的又太素净,看来看去,还是萧夕朝自己开口选了刚进东宫的那套冰台锦。

比玉天缥的颜色低调,清淡的艾绿色正衬这初春时节。

萧夕朝发丝半束,选了一根差不多颜色的丝带系住,另一半则松松的披在背后,散出来的几缕墨色,映的他脸庞犹如脂玉。

景诏在他站起身时,不由愣住了,这就是他曾幻想过的萧夕朝,像两江烟雨中走出来的学子,手持书卷来到了琼林的某个书院。

“你好像要去书院里读书了。”

“是吗?”萧夕朝撇了眼镜子,嘴角微微翘起,第一次有心思打量自己的装扮。

镜子里的人神色舒展温和,唇畔浅浅笑意,萧夕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仔细想想,原来是跟记忆里的母亲有七八分相似。

这个认知让萧夕朝心里雀跃了很久,连带着对景诏的目光,跟小鹿一样干干净净的蹦哒来蹦哒去。

景诏跟他在一块三个多月,头一回有这种待遇,莫名的有点受宠若惊,一把揽在他肩头,笑嘻嘻的说考状元去了。

两人并肩走出屋子,他们现在的关系,短暂的超出了以往那种晦暗的氛围,把萧夕朝压的喘不过气的背德与禁忌,严实的藏进了大好的天光里。

澧泉行宫依山而建,远离琼林闹市,住起来是比较清净养性的地方。

吉公公精心选了河边的客栈,一推窗就能看见运河上船只往来。

景诏和萧夕朝在行宫里用完早膳,便离开了。

晨光与天风相融,沿途草木葳蕤。

少了一堆人跟着,气氛也没那么压抑,萧夕朝跟景诏两个人选择了骑马出行,相栀他们半缀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萧夕朝问:“殿下去哪儿?”

“在外头别喊殿下,出门就露馅了。”景诏调笑道:“我随你姓,叫萧景吧。”

“我要叫你兄长吗?”

“自然是了,你先喊一声听听。”

景诏拉进了缰绳,马蹄落地的声音变得微弱,他要听萧夕朝喊人。

“做我兄长?”萧夕朝神色有点怪异,引得景诏慢慢靠近他面前细瞧瞧。

结果萧夕朝眉峰轻挑,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瞬间窜了出去,景诏被激起了好胜心,大喊了一句:“被我追上,便要喊一天的兄长了!”

说完也不管萧夕朝应不应,马鞭一甩,迎了上去。

相栀相渝急忙跟上,这两位主子真不给人省心。

马蹄溅过清溪,踩着落花流水飞奔而去,萧夕朝的二流技术完全不是景诏的对手,没跑几里远就被追上了。

他假装没听见景诏说的话,一直到客栈门前还不肯喊兄长。

掌柜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来的人身份不同凡响,上赶着将人送到了房门外,一早备好的酒菜摆满了临窗的桌子。

窗户已经大开,能听见船只行过河面的水声景诏走过去喝了杯茶解解渴。

萧夕朝也坐在了另一边,把脑袋放在窗框上,看底下人来人往。

景诏说:“愿赌服输,难道你想赖账吗?”

萧夕朝慢吞吞的挪坐下说:“我没应。”

“不反驳就是应了。”

“没有。”

“别不承认啊,我本就比你大,喊兄长你也不亏!”

“不要。”

景诏磨磨牙,真是油盐不进,于是他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喊一声咱们在外头玩两天。”

“兄长!”

清脆的一声猝不及防就喊了出来,还真是能屈能伸……

景诏倚着扶手笑,把萧夕朝笑得以为他要出尔反尔时,突然靠近。

在萧夕朝最没防备的时候,扣住了他下巴,把尝过的茶味全都渡到了他唇齿中去。

景诏的手把着他脖颈,萧夕朝退无可退的被吃干抹净,之后粘粘腻腻的不舍得分开,吻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在他唇角按了一下。

停下来第一句话就是——

“你说话算话。”

萧夕朝气还没喘匀,先点景诏刚说的条件。

景诏在他嘴上很响亮的又亲了一下:“你算话,我就算话。”

“成交。”

萧夕朝前两次看相栀他们练剑时学的习气,伸手和景诏摊开的手掌啪的拍了一下。

“……”

该学的学不会。

下午出门时,不知为何天气有点阴沉,太阳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光,乳白色云朵低低的悬满了大半天空。

看着不是乌云,应该不会下什么大雨,景诏按照原计划,和萧夕朝去琼林的书院逛逛。

上次去的松清书院在琼林名气最响,慕名而来的学子络绎不绝,所以不限外客出入,那也不多跑一趟,直接去松清书院好了。

门口往来的人不多,和那日一样,景诏拿了一早准备的名帖,给自己弄了个外地学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和萧夕朝两个人走进去。

这次可不是以游客的身份瞎逛了,还可以去不同的讲堂听听课。

果然不论用任何身份,萧夕朝走到哪儿都会引人注目,景诏想把扇子递给他,让他遮遮脸,太高调了。

萧夕朝无所谓的瞥他,在晔京不知道收敛,现在人生地不熟,怕谁看了去。

景诏:……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思路总不在一根线上,景诏暗藏在风花雪月里的小心思,老被萧夕朝无视,明说出来又太直白。

大周太子人生第一次情路受挫,并且不知道从何入手,景诏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明里暗里无数道目光投向萧夕朝,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想,如何让萧夕朝明白自己也是个会嫉妒吃醋的人?

前头的清谈会已经到了下半场。

木擂台一旁设了好几席座位,用竹帘隔开,帘后便是此次参与谈论的士子。

一旁出的辩题是:武周以何兴天下?

武周说的是大周建立初期,先帝设下各大兵权,由诸位皇子掌管,武将兴起,朝中文官式微。

后因夺嫡一事,朝中武将又诛杀了大半,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皇帝登基后偏好文风,十几年间,科举大兴人才,有了琼林世家的崛起。

太子多年来平衡朝中文武势力,有皇族不掌兵,外戚不干政的规定,如今颇见成效。

此题可见出题人的刁钻,不谈现在大周功绩,单谈将来的事儿,说白了要人来想想国策的意思。

萧夕朝听了好几人的辩论,出言多有冒犯皇族之处,景诏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扇思考。

来来去去的几个人论的平平无奇,不值得一听,说到底不敢把寒门的问题摆上台面,怕被群起而攻之。

景诏心下一想便是有数,拉着萧夕朝欲往别处去。

忽听得帘后有人问,“是谁出的题?”

萧夕朝有些耳熟脚步一停,拉住了离开的景诏,在他耳边轻轻说:“郁林翡。”

景诏的第一反应,听声音就知道了,你很熟吗?

萧夕朝看他脸色一时无语,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继续躲进了人群中。

场上有人答话,是东学堂的薛先生出的题。

帘后的人不急不缓道:“庆和元年天下四野征伐不断,百姓流离骨肉散,先帝以武治国定九洲,何以后人竟以武周二字,盖过帝王功业。”

台上有人辩驳道:“庆和帝丰功伟绩后人无可指摘,薛先生也不过是想以此考验我等学子,是否有何治国之良策罢了。”

帘后人鼻腔里溢出一声轻笑:“不敬前人罢了,乱世若无将军定,任你书生万般良策又与何人用?科举数十年,选取人才如过江之鲫,哪里要区区秀才谈论国政,坐井观天。”

“此言差矣,”又有人出来说话:“君不见朝中文官多少出自琼林世家,可见世家族学,必是将来辅佐圣主之大流。”

在场人多是来自世家,听得这话无形的抬高了自己,便随声附和。

帘后人徐徐说道:“圣主之所以为圣主,不随大流之声,不要他人左右思想,尔等人云亦云毫无革新之见,何谈辅佐?”

景诏有了兴趣,唇角扬起,琼林还能有这号人物。

台下听讲的人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身为琼林学子,言语之间如此贬低我世家,是何居心?”

“此人不辩论题,却处处挑刺,怕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白白占了席位!”

“就是,空口纸上谈兵罢了!”

不服者在台下大喊了一句:“说我等人云亦云,你又是哪等人?”

景诏有些好奇,以郁林翡的身份,显然不适合在书院发表这样的言论,跟带头反抗世家没什么两样,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台上藏在竹帘里的人也出声了:“兄台既然有如此远见,何不开帘一叙?”

言语间幸灾乐祸的很明显,清谈会一向各抒己见,不露真容,但在场人对于帘后是谁也有心中有数。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愣头青,开口竟敢对世家不敬,可得拉出来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

那人道:“诸位言论在前,道不同者不足以相见。”

这人讲话真是好硬一块骨头,直接说道不同,所以不想见你们什么样,景诏有点理解当年先帝为什么最讨厌和文官周旋了。

一时间,谁也没想好应对之词。

景诏在一片静寂中,突然开口:“阁下目光长远,可否赐教如今的大周皇室,谁是圣主?”

周围骚动起来,众人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这话题可不敢轻意讨论,说不好就是大逆不道。

谁不知道太子监国多年,皇帝在位形同虚设,但知道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景诏不理会周围人怪异的目光,等着郁林翡的答案。

“庆和帝初建大周,礼乐秩序紊乱,不强硬不足以立国,而今陛下心存仁厚,为百姓民生休戈止兵,轻徭薄赋,后有太子广开言路,但有所不平者,皆可上达天听,大周成立至今不过五十年,得遇三代皇脉文武同治。”

“在下不才,认为读书人毕生所求圣主,不外乎如此。”

他一番剖白抑扬顿挫,场下鸦雀无声。

景诏眉头舒展,带头鼓了个掌。

是不是捧高另说,而今文坛之中人人囿于一面仁慈,看不见先帝的杀伐果断之下,为大周解决了多少隐患。

在夺嫡的角逐中,选择没有军功的皇帝,也是为了大周的休养生息,最后把尚是一张白纸的太子带在宫里言传身教,为的都是大周的将来。

景诏在听完清谈会后,顷刻间便做好了决定。

郁林翡会成为他征伐世家的一柄利器。

人群散去后,景诏和萧夕朝即将离开,他对着帘后的人说:“日后晔京相见,望兄台不吝赐教。”

说完没等回应,就离开了。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郁林翡听得懂他的意思,或许不久后,他们会成为最好的君臣。

他对东宫的属臣早有安排,沈凛会入主御史台监察百官,孟少巍负责节制两江。

本以为郁林翡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如今看来他会成为制衡世家的一柄君子剑,将来朝堂上最锋芒毕露的文官。

景诏很期待自己即将迎来新的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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