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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水远

萧夕朝对太子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初时受强迫住进徽玉园,他其实满心怨恨,他对太子不冷不淡不上心,企图用自己的平静和沉默“吓退”太子。

可太子不按常理出牌,萧夕朝无言的一日日一月月,他视而不见热切依然,太子是真正坠入情网,无可自拔。

萧夕朝不得不承认,他近二十年的人生中遇到的美好,不及与太子的短短几月,他们的开头并非你情我愿,可若说全无情意,萧夕朝也硬不下这个心肠。

只是这样的感情注定不是对等的,太子会厌倦他的若即若离,要么把他赶出东宫,要么毁尸灭迹。

他惋惜过许多次,如果太子喜欢的是胡龄该多好,两人能有个孩子牵绊住,真心也不必错付。

西陵高枕无忧,他重获自由。

可惜世上遗憾太多,他得不到圆满。

太子也得不到。

翌日清晨。

窗外骤雨初停,难得的出了点太阳。

郁林翡一大早候在门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请示太子。

景诏这几日睡的时间少,总有心事挂着,他轻手轻脚没有惊动萧夕朝,去了外厅。

厅里沈凛也在,面色微沉,见过礼后在旁边站着一言不发。

近日赈灾时难民中有留言传出,说朝廷与世家沆瀣一气,即将放弃堤坝,晋云迁城而居。

生活在此的百姓受诗书礼仪熏陶,落叶还要讲求归根,抛弃宗祠迁城而居,是大多百姓根本无法接受的。

百姓群情激昂,朝廷来的人却懵了,开什么玩笑,太子身在琼林,彭山堤今天就算塌成渣了也和上泥水修回来。孟少巍还领人日日宿在破堤边上,亏的是没听着流言,不然人都要气撅过去。

景诏听完,一脸肃穆:这年头造谣的不用吃牢饭了?传出来什么神神鬼鬼的。

“百姓多年未见天灾,本就人心惶惶,听闻此流言后,还有人四处闹事传播。”郁林翡碰到过几个听信流言的百姓,指着赈灾的官员的鼻子,骂他忘了祖宗本。

被骂的官员呆呆愣愣,没反应过来差点让人围了,还好沈凛去的及时。

关键这事儿澄清简单,只要抓住造谣者就行,可天灾未平,谁有那个心力和闲工夫去逮人,万一逮不着,还会被百姓认为是故意隐瞒事实。

沈凛的主张是快刀斩乱麻,亲自出马抓人然后辟谣。

可郁林翡不同意,太子建立学府顺的是民意,这一刀下去伤筋动骨,搞好的民心所向,搞不好就是尽失人心,太冒险了。何况孟少巍还在修堤,唐家和别院人手不足,万一有任何三长两短,谁也承担不起。

两厢僵持不下,只能来找太子。

景诏心想自己也是头一回见世面了,晔京里造谣最多也就听个风流韵事,没成想这种危急关头,还有人出来作死。

他沉思一会儿问道:“琼林其他地方受灾如何?”

沈凛:“晋云周边暴雨暂歇,琼林周边各地积水较多,轻微涝灾,所以殿下调的人赶来还需几日。”

景诏点头,又问:“少巍那边如何了?”

郁林翡:“近日人手齐全,工匠用了别的办法,固土已经见效。”只要大雨别再突然落下来,他们有把握补上堤坝。

“谣言止于智者,何况现在非我京畿重地,抓人要抓到什么时候?”景诏考虑到人手,朝廷的人下来大概也就这几日了,“多拨些人去少巍那儿,只要堤坝补上晋云没了忧患,迁城一事不攻自破。”

沈凛:“可百姓信以为真,屡屡对朝廷官员不敬,赈灾一事困难重重。”

那天赈灾官员如果不是正好遇到沈凛,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百姓一旦乱起来,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做亡命徒,那可不是律法能约束住的。

景诏当机立断道:“调拨东宫带来的所有人马,驻扎晋云。”

郁林翡:“殿下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唐氏大厦将倾,也没什么好跟他们周旋得了,在晔京一帮老顽固反应过来之前速战速决,省的找本宫麻烦。”

太子身在晋云的消息如果传回晔京,无异于晴天霹雳。这次可不是请皇帝下诏了,估计得有人带兵过来押了太子回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有堂堂一国太子跑去重灾区赈灾的。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要跟唐家见真章了。

太子已有决断,二人便安下心来依他行事。

两人思索着还有什么事没禀报,郁林翡先一步上前:“昨日唐家的小少爷偷跑进来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景诏调笑道:“你作为大舅子确实该来请个罪。”

“殿下说笑了,臣……臣尚未婚配。”

难得见郁林翡吃瘪,他平常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本宫倒没什么的,唐家的孩子翻墙进夕朝的院子,吓了他一跳,你去给夕朝赔个不是好了。”

郁林翡闻言,和沈凛面面相觑,真不是在说反话吗?上次见过后,听说太子和夕朝公子还吵了一回。

“是该去向夕朝公子赔礼的。”郁林翡边说边看太子脸色,确定他是认真的,“多谢殿下提醒。”

景诏点点头,剩下没什么事儿,可以退下了,晔京快马送来的折子他还得批。

沈凛也要去堤坝上,两人一并告辞。

出来的时候郁林翡神色不定,摸不准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趁沈凛同路的一段,疑惑地问道:“殿下和夕朝公子……?”欲言又止的语气,希望沈凛能听懂。

可人家听是听懂了,却巴不得太子先跟萧夕朝闹翻,谁也不见谁,沈凛气定神闲道:“夕朝公子跟郁大人讲话投缘,殿下这几日不得空,只能劳烦郁大人多走动了。”

郁林翡直觉不是这样的……不过话已经放出了他肯定要走一趟,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后面两人分开,一个出门,一个去了偏院。郁林翡一路思来想去,顿时感觉应对太子的感情生活比太子处理国政还要复杂,素日里长了七窍玲珑心的人也犯难。

景诏想的哪有那么多,不过是看萧夕朝近来不开怀,左左右右那么多人,也就是跟郁林翡聊天的时候能轻松一点。上回太子吃干醋纯粹是因为郁林翡“行为不端”,后来说开了倒没什么。

夕朝一直喜欢看地方志和游记,恰好郁林翡见识也算广阔,两人既然聊的来便多往来一点。

太子殿下善解人意,是个难得的知心人,他不小气,顶多心里别扭。

挂着大度的名号,让萧夕朝开心一点,景诏感觉自己正主的招牌响当当,其他人都是花花草草,包括郁林翡。

萧夕朝那边刚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他起床困难是老毛病了,雷打不动。景诏说过他很多次,天天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多。

这对太子而言属实无法理解,他自封太孙起,每日早课;册立太子后,又得上朝。唯一的休沐时间还得应对宫内外大堆的事儿。算起来有十几年没睡过懒觉。

景诏曾经试图纠正,不过以失败告终,关键是萧夕朝耍赖,缩进大床角落,被子一蒙什么也听不见。

景诏赶上朝,只能叮嘱下人时刻给萧夕朝温着早膳,可以晚点吃,但不能不吃。后来才慢慢习以为常,要睡就随他,实在起不来,就在床边喝口粥再接着睡。

在晋云了,萧夕朝也还是老样子,不像太子似的忙的没几个时辰睡觉。

相栀端了薏米百合粥进来,一碟燕窝糕加上一盏鲜笋羹,是萧夕朝来琼林后最喜欢的吃食。

或许是血脉作祟,萧夕朝自小吃不惯西陵的东西,对晔京的菜式也嗤之以鼻。偏来到琼林后,吃什么都合胃口,水里的山里的,清清淡淡的一上桌,别人看着没食欲,他却津津有味。

用完早膳后,外边的人来通传,郁公子求见。

他再三确认,是不是郁林翡?

仆从点头。

萧夕朝:不知当见不当见……

上次闲聊几句,太子的脸臭的要死,郁林翡不会不知道上赶着来,不怕他主子问罪吗?何况,自己的利用价值也就那么点。

他出于礼貌,还是先请人进来。

二人交浅,再加上对太子行为猜不透,所以郁林翡进来时莫名有点拘谨。萧夕朝看出来了,见过礼后请他随意坐下便是。

落座后,郁林翡说了此行的用意,“昨日唐家的小少爷顽皮,惊扰了夕朝公子,林翡特来向公子赔礼。”

“郁公子言重了。”萧夕朝客气道:“唐小少爷聪慧,我见了也是喜欢得很。”

“公子大度,改日得空,叫他来拜访公子。”郁林翡道。

之后一阵静默。

萧夕朝懒得开口,郁林翡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准备送客时,郁林翡突然说:“上次我的北海之行只说了一半,不如接着给公子讲下去?”

萧夕朝起身的动作一滞,他看郁林翡的神色不似玩笑,想了想,还是坐下听他讲吧,不听白不听……

终于找到话题可聊,郁林翡松了口气。

他两年前走了一趟北海,跟船只在海上漂了好多天,吃过渔网里生的鱼虾,还会有长相酷似人形的水猴子扒在船头。海面上掀起几丈高的风浪,差点打翻了渔船。

萧夕朝不敢置信,问他:“什么东西长的人形?”

“一种生活在水里的东西,当地渔民也叫它水鬼,喜欢拖活物下水。”

“奥……你亲眼见过吗?”

郁林翡嗯了一声:“没有传说的那么离谱,但有獠牙和指爪,长相十分可怖。不过渔民说这不是海里最可怕的东西,还有人见过船底下趴着章鱼,触手伸出来能把船上的人拉进海里。”

萧夕朝倒吸一口冷气,脑海中仍是无法想象是怎样一番画面。

他不出声打扰,郁林翡便继续说。

海底有极璀璨的贝壳和珍珠,他有幸遇到一枚白玉似的珠贝,千里迢迢的扛回了琼林,可惜没人赏识,祖父看到那东西一股腥味,还叫郁林翡搬远点去。

好在他坚持不懈,找了工匠打磨成两条珠串,谁也没舍得给。

郁林翡看一眼萧夕朝,眸光清亮,面色恬淡,就好像他在旧学堂里教授的学生一样,他说:“改日带一串来给公子,公子可别嫌弃它是海里捞上来了。”

萧夕朝受宠若惊,连连推辞。郁林翡也不强求,面前有一个不错的听众,他挺愿意接着讲下去。

相栀端了茶进来,免得两个人说的口干舌燥。

又说到了再往东去,是许多牧民养马的地方,大周最好的战马就出自这里,有跑起来像风一样的汗血宝马,以及辽阔的草场一望无际。

“有多辽阔?”

“嗯……天空一般辽阔吧,能看见天的地方都是草原,牧民还喜欢逐水而居,因为水边的青草最肥沃。”

萧夕朝看着他的目光中不觉带了艳羡,“郁公子如此年轻便游历河山,目光之广阔非常人能及。”

太子选对了人,郁林翡来自世家却不沾染任何世家陋习,才华出众又能为国所用,将来世家正真能封侯拜相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若说一生羡慕过什么人,那也就郁林翡了。

萧夕朝对他今日的一番畅谈致谢,本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后续了。

郁林翡不敢擅自居功,解释道:“殿下担心公子被人惊扰,于是嘱咐我来向公子赔礼,公子要谢就谢殿下好了。”

话说出来,对面的人明显不太相信,郁林翡只能把太子说的一五一十交代过去。

天上下红雨的事情莫过于此,太子能有这样大度?萧夕朝半信半疑,不好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装的十分感恩的样子,叩谢太子恩德。

郁林翡原来听说这位夕朝公子是被太子强行带回东宫的,现在看,或许是真的。

眼前人论外貌,确实容色极盛,别说琼林了,翻遍大周也找不出第二个。可惜萧夕朝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总是低敛着眉眼,偶尔露出来的眼神苍白悠远,沉得像一口碧潭。

非要仔仔细细瞧过,才能看见他藏在冷漠疏离下的绝色,就好比渡口一见时,他未能惊艳识人无数的郁林翡,而后再见,方才识得人间惊鸿客。

萧夕朝是寒冬里的白鹤孤影,凡人只可远观,太子强留他在身边,便要磨光他身上的冷傲与漠然,怪不得人家日日捧在手心里,珠玉似的护着。

郁林翡对感情一知半解,对萧夕朝此种情况更是毫无经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劝他抗争好,还是劝他“既来之则安之”比较好。

自己是个抗争的典范,结果要人家认命,想想都觉得脸红。

萧夕朝早看淡了,不在乎郁林翡的想法,自入东宫以来,从相栀到吉公公,没有人不希望他屈服于太子,听得多了也麻木了。

“山长水远,前路漫漫尚不可知,希望公子保重自己。”

“承你吉言了。”

这是萧夕朝听过最好的一句祝福,他唇边扬起笑意,着实令人炫目。

郁林翡即将离开前,萧夕朝冷不防问道:“昨日在河岸,我见许多百姓修船补棚,大雨刚过,运河上还能行船吗?”

郁林翡答:“那都是周边商户的船,停一日损失便大一日,等不了几天,水位一下,运河就会重开码头。”

“幸亏有殿下在,”萧夕朝难得提了太子一嘴,“不然晋云百姓要受大难了。”

“正是如此。”

琼林赈灾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太子一道诏令召来了各地府兵。

分别时萧夕朝亲自送人到门外,态度比刚开始亲近了许多。郁林翡心想,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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