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傲南想搬出学校,辅导员当然不会拦,云家在若北出行可比他还安全。
两人搬寝室这天恰逢研究生和大一新生入学,窄窄楼梯间有人往上搬,有人往下拿。
她们床铺没动,带的行李不多,装车时裴垚还是来帮了忙。居蕙这才惊醒,她最近忙懵圈,忘记自己还是他毕设助手这回事。
裴垚安慰她:“工作室刚刚分好钥匙,毕设没这么早做,等明年帮我做收尾就好,不忙。”
居蕙点头,那之前云傲南让她主动去当盛戚京毕设助手也太早……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们自己能搞定。”云傲南甩开被他牵着的手。
他们站在宿舍正楼下,人群在三人周围攒动回首。她实在害怕被这群学弟学妹指着说一句,我好像在八卦墙刷到过她。
裴垚收回手,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又对居蕙说:“戚京最近在外地,你可以回工作室把东西搬回来。”
她们搬去的新地址是边嘉平为她们选的小区,安全可靠,位置在四环内,离若美和798都很近,离云阙酒店集团也近不少,方便她工作。
最近灰铃安排她加入墨皴&云阙跨界合作新项目,当上两方的直接对接人。
这是那篇长微信为她争取来的。
那天云阙酒店集团总部,边嘉平见到没上课的居蕙出现在kick-off会议桌,眼底有异色闪过,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边嘉平面带微笑,作为合作伙伴同她握手,手劲很大。
这天周日,居蕙在画廊工作挠头时,恰好边嘉平打来电话。
“在干嘛?”
边嘉平声音被结块的咖啡渣灌的浓黑,居蕙一听,把手机拿远,柑橘烟顺着听筒飘出来,他又在思念曾月姐。
“忙着呢,写方案中译中,能不能先别打扰……不对别挂。”居蕙耷拉的身子直起,“边总,房间用的那套印花瓷器还需要吗,会上没说清楚。”
“……”
“边总?”
边嘉平把烟掐灭,没好气地叫来项目负责人把电话递给他。
负责人笑的尴尬,紧紧握住手机,只听对面的清新女声客客气气地对他打招呼。
边嘉平见两人越聊越投入,让出办公室给她约了半小时视频会议,居蕙欣然接受,方案完成大半。
团队成员表示佩服,星巴克在此刻刚好送到,小组长亲手塞给她一杯咖啡,笑眯眯说,“辛苦居蕙啦。”
组长细心地拿纸巾把杯身裹上,以防冰手,塞来时冰块撞击声格外响亮,满满当当的,没有为谁融化过且独属于她。
居蕙道声谢,头一次在工作上有满足感。
等最终版上交,上司灰铃许她提前下班,居蕙转个弯,端着咖啡往工作室方向去。
快一周没看过她的人体,居蕙不得不承认儿女情长还是绊了她一脚。
天气尚未转凉,穹空在临近夕阳时照出纯粹的橙黄,这次来居蕙没从后门进,那扇门已经被盛戚京重新堵上。
亡羊补牢,盛戚京的良心依旧少得可怜。
工作室很静,居蕙踩过水泥地脆声萦绕整个工作室。这里和上次来变化不大,她的二号人体骨架还留在原地,一号人体则多覆了层膜,被移到空地中央盛戚京原来的大体位置。
她环顾一圈,盛戚京的大体不见了。
送去参展?
居蕙猜是这样,盛戚京做的大体完成度高,若是参展申奖成绩一定不俗,他去外地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她把咖啡放下,那天他们的一夜冲动把工具台弄的很乱,雕刻刀和草图至今还混在一起没收拾,居蕙猜他最近也没在工作室待这。
居蕙整理着,喉咙发干,突然想起那晚她在这第一次摸到他腹肌的手感,她两指收紧轻轻搓磨。
那手感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居蕙拿起咖啡降温。
她每张草图都是有顺序的,左上角大大的井号和数字1是她在这第一天画的,对盛戚京的大体作品临摹的速写。
她稍稍歪头,透着阳光回看草图一番,一号人体的某些细节似乎还有点盛戚京作品的影子,居蕙对着这张速写揣摩很久,越看越觉得像……
“那大体是盛戚京自己?”
居蕙把心声问出来。
大体人像虽是他擅长的外国面孔,但身体是按照自己塑的形。
若是让别人看,这就是个标准的成年健壮人体,本该没什么特指盛戚京的元素,但要怪就怪居蕙那晚目的性太强,像3D扫描仪已了解他身体每一寸走向。
见识颇广的居蕙把纸扔出手。
如果是真的话,她压根不用摸他本人,去摸近在眼前的作品就好了啊!
接着她又找到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第十二张,居蕙越翻越快,眉头跟着从皱紧到慢慢舒展,她拿起来看,这些草图上多出各类批注——
「三号人体最好不要太复杂,做不完。」
「后面的装置做不完,还会抢走观众视线。建议取消,当然你很想做我也不拦你。」
「这部分适合用硅胶翻模。」
……
盛戚京的字她在双选会那天就见过,洋洋洒洒的,但此刻这些单薄的纸上写满了规整的宋体。
居蕙不知道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可能是她邀请盛戚京当模特之前,他批注的这些话指导老师也说过,她后来带回来的草图也根据这些问题改正完成。
不过最后一条,居蕙想了想,做硅胶翻模这件事老师没提过,她也从来没试过,没什么把握。
「我可以教你,帮你翻模。」
这句话突然映入眼帘,居蕙被这第十三张吓一跳,盛戚京仿佛在和她心声对话。她接着翻下一张——
「那些话武断失礼,是我轻视你的能力,对不起。」
最后一张——
「关于墨皴签约的艺术家风格我了解很多,我可以帮你。」
「希望你再回来拿草图,不是为了带走它们。」
「2015.07.15」
「盛戚京」
七月中写的,那段时间她大概在指导老师的工作室里画第一张图,两个月前的道歉,盛戚京真是……
她想把草图收好,可原来的书夹已被那晚的**撞丢。
居蕙把压在盛戚京速塑头像下的草图拿出来,那上面还有个书夹。
两摞草图就这样一上一下被鹅黄色书夹夹起,夹起她整个夏天。
她特意把「对不起」那张放在最上面,和盛戚京的头像放在桌子正中央。
她往后撤了半步,叉腰,仔细观摩一番不怀好意地笑出声,这样像是他本人又亲口对她道了次歉。
“居蕙。”
“啊!”
居蕙靠在桌上惊呼出声,立马看向门口,盛戚京正倚着大门,她差点没认出来那是他。
他今天一身正装,发型特别整理后漏出额头,骨相精致,初现成熟模样,居蕙不知他在那站那多久,眼底疲惫又从何而来。
“你人不是在外地吗?”居蕙语速加快。
“上海,办完事就回来了。”
空气再次沉静,两人站在原地,居蕙拉黑他后盛戚京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她知道两人早晚要见一面,他们都是成年人,这结局虽难看至此,当面还得保持体面。
但居蕙不想今天见,也不该见浑身透着可怜的他。
“你很累吗?”
居蕙没话随便找了句说。
“嗯。”盛戚京把西装外套脱下,红底皮鞋在水泥地踩出独特声音,走过来,“让我靠一下可以吗?”
“好。”
居蕙往垂头往侧边走了一步。
一个没注意,一身的重量突然从右肩掉下来,盛戚京欺身压上,她踉跄地往后退,实实在在地坐上工具台,还好没摔倒。
居蕙在耳侧听见他深吸了长长一口气。
“谢谢。”
他声音掉入洞底,像是睡着。
居蕙微张着嘴,她以为他说的是工具台的椅子,此刻的震惊让她没了读取数据时的坦荡,脑子里代表理智的这根弦被他来回拨弄。
淡淡香味萦绕在她周围,古龙水的苦橙香随两人上升的体温慢慢蒸腾,肩膀也开始变酸。
居蕙唤他几声学长,他不应。
“盛戚京?”居蕙戳戳他的后背,叫他本名,“能不能坐椅子上,我这边肩膀很……”
盛戚京低着眸抬起下巴,右肩重量转到左肩,嘴角也跟着快速擦过她右面颊,甚至她正说着话的唇。
她呼吸止住。
而盛戚京像是没注意到,步子还往前挪两分,头抵住居蕙全是骨头的肩膀细细寻觅,找到个合适位置,继续睡下。
留居蕙一人在清醒中凌乱。
真让人不爽。
她不想和盛戚京见面就在于此,他像是拿着逗猫棒的主人只要随意拨弄两下羽毛铃铛,就能耍得居蕙团团转。
半晌,屋外黄昏袭来,盛戚京也该睡饱,她的礼貌随之彻底耗尽。
“盛戚京,我也讨厌你。”居蕙说。
居蕙知道盛戚京能听见,他没回应。
上次独属两人的黄昏是何时。
那晚他特地带居蕙到墨皴逛了一整圈,没辜负白色长裙的诚意,居蕙那晚很开心。
“但是,我还是需要你来做我模特。”
他身子突然卸了更多力,居蕙咬紧牙关,硬生生撑在原来的角度不让他压上来。
“既然你已经把我当成那种人,我说这些话你应该不意外。”
当只猫而已,盛戚京最多只会挠她肚皮,这对她来说才像奖励,她正需要触碰获取灵感。
居蕙不甘示弱,一只胳膊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抚在他后脑勺,轻轻顺毛,她察觉到他身子变僵,暗下扳回一城。
“我需要仅存在于你loft的亲密关系,直到你我有男女朋友结束。”居蕙停手,“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没有,没有不愿意。”
盛戚京声音闷闷的,手掌抱住她大半只腰往怀里压。居蕙果真没反抗,他在她颈窝埋的更深。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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