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前院后,青玄与汝归跃身上了梅花桩,员道信在一旁观望。
汝归伸手捋了捋胡须,笑着朝青玄道:玄儿,今日师叔可不会手下留情,你须尽全力来。
青玄亦笑道:师叔只管放开手脚,玄儿打不过自然求饶。
“好,那先使出八卦掌来让师叔瞧瞧”汝归豪气道。
“那玄儿来了”青玄双手仰掌,脚下一跃,一招鸿雁出群向汝归打去。
汝归内劲浑厚,只见他扬起左手,右掌轻推,一招闭门推月拂开了青玄。
青玄八卦掌接二连三使出,二人在梅花桩上你来往,片刻后汝归一个内劲将青玄振出了梅花桩。
青玄落在梅花桩外笑着抱拳道:玄儿认输,师叔的八卦掌太厉害,玄儿打不过,那就试试玄儿的梅花拳吧,说着又跃上了梅花桩。
一套梅花拳打下来,青玄进退随势,起落随形,快而不乱,上松下实,虚实相并,身法灵活,梅花拳对八卦掌刚好是以柔克刚,不落下风。
过了上百招后,汝归便停下来笑着摆摆手道:玄儿拳法已深得师兄真传,师叔我也没讨得什么便宜,不打了,不打了...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
说完转头朝一旁的员道信嬉笑道:师兄这下放心了吧。
员道信面含微笑点了点头。汝归和员道信二人年事已高,日前闲谈时说到,青玄现已长大,也该让她下山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当年是不得已才躲到这里来,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下山后不暴露身份,想来也是无事。只是员道信终归是不放心徒儿,汝归便提出考校她一番,这才有了今天这场比试...
员道信看着青玄和蔼道:玄儿,随我来。
“是,师傅”青玄应后,转身朝汝归一拜,便跟上师傅去了后院。
厢房内,员道信坐着看着面前乖巧的徒弟,缓缓开口道:“玄儿,你长大了,为师今日有些话要告诉于你,是关于你的身世...”
青玄适才和师叔比试未成输,现心里正有些小得意,闻此错愕了一下,随即认真倾听起来!
“你阿耶原是华州刺史李君羡,曾给那太宗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岂料因为一则谣言,那皇帝便要了他的性命,你阿娘闻讯,生下你后血崩而亡,他二人临去之前将你托付于我,我便带你避世前来昆仑,一转眼已是十六年过去了。”员道信神色郑重的娓娓道来...说完叹了口气,看着青玄心下觉得总算是对得起挚友,将他孩儿抚养成人了。
青玄静静的听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其中的隐情竟是与自己心里对身世的猜测全然不同..半晌...沉默了许久才瓮声道出一句“因一句谣言就杀人,如此昏聩,那旁人也杀得他...”。
员道信见平日乖顺的徒儿此刻憋出这么句狠话,有些心疼道:玄儿莫要难过,你阿娘临终前曾交代于我,只愿你平安长大,莫要去报仇,况且那皇帝也死了,上一代的恩怨已经结束了,那些过往之事就让他过去吧,为师只愿你活的快活肆意些。
青玄听完后低着脑袋道:“徒儿知晓了...”,表面看似平静,只是平日明亮的眸子暗了又暗。她心里被这突然知晓的身世有些震惊到了,本以为自己是被师傅捡来的,也从未想过自己双亲是何许人也,师傅和师叔就是亲人,而今知道自己不仅有阿娘阿耶,还是那般惨死,一时间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把头低了又低,酸涩欲泪的样子又怕给师傅瞧见。
员道信见她如此,知她心中定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等了许久,见她终于扬起脑袋才继续徐徐道:
“玄儿,如今你已长大了,自我们师徒二人十六年前来此后,再未下过昆仑山,一是因你年幼,二是怕那朝廷不放过你,现下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想是已经无事了。你如今功夫已有小成,为师也能放心让你去历练一番了。
“为师与你师叔年事已高,就不陪你下山了,下山后你要万事小心,虽有武艺在身,但不可大意,如遇难处则就回来,莫要逞强”
青玄仔细想了片刻道:玄儿不想下山,既然那杀死阿耶的皇帝已经死了,玄儿也就不报仇了,若是再去杀他的儿子,想必那些皇子皇孙总也是杀不完的,且玄儿也不想杀人。平日里看书,那书里写的具是人心多变,世事无常。玄儿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模样,只想在山上陪着师傅和师叔。
员道信欣慰的笑道:玄儿难道在此陪着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一辈子吗,不入世俗走一遭,怎知晓是否像书上所说那般...况且此次师傅让你下山也是因为两件事情要交待于你,一是让玄儿去祭拜你的娘亲,当日为师带你走的匆忙,只是草草收敛了你阿娘,你此次下山后去华州将她重新安葬。二是让你去京城寻昭昀与她娘亲,当年我带着你将她们母女二人一路送至京城,一别十六年,不知她们如今是否安好。
员道信回忆起那时师徒那一路所遇,与柴哲威一家相遇的经历。慢慢的仔细说与青玄听...说完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片刻后道“玄儿安葬好娘亲后,便前往京城去寻她们母女二人,替为师去探望她们”。
青玄听完认真的点点头,只觉得昭儿阿姐甚是可怜,突逢巨变,与娘亲寄人篱下,还不如自己这般有师傅和师叔的疼爱。
员道信慈爱的看着徒儿温声道:外面的世道,人心难测,变幻无常,玄儿遇人遇事当用心辨别,莫要被人哄骗,莫结交不良之人,诸事小心,可记下了。
青玄回道:玄儿记下了,师傅且放心吧。
连着几日,员道信汝归二人对青玄千叮万嘱,才不舍的让她下了昆仑山,青玄朝师傅与师叔拜了三拜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山下而去。身后的包袱里是师叔给的一些盘缠和师傅给她做的一身道服。
下山时师傅交代,让自己先去华州给娘亲扫墓,然后再去京城驸马都尉府探望柴夫人,她思定后就往华州方向而去。
边赶路边心里盘算着将阿娘安葬好后,再去探望柴夫人及昭儿阿姐,便可回昆仑山了,自己在外面师傅师叔必定会担心的。
青玄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玉佩上面有个小小的昭字,自己身无旁物,唯有这块玉佩陪着自己,自习武起,每日疲惫睡下都握着它。只偶尔隐约会梦见幼时与一个小姑娘分别的景象。
青玄走了月余,一路所见景色各不相同,不似昆仑山上终年积雪。入了中原后,每过集镇贩夫走卒吆喝四起好不热闹,青玄只觉得四处都甚是新鲜。一路风餐露宿,天气渐热,身上的短袄已经脱了去,只着了一身道袍。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终于看到了华州城门,她便停下四处打量了一番,城门两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中间进出的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十九年前阿耶便是这华州刺史,可死后却身首异处,现下连尸首都不知何处寻,好在阿娘还有那一堆黄土,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想罢她便跟着一个赶着箱柜的商队进了城。
按照师傅交代的,找了几个坊间后才找到了那处宅子,青玄一个翻身便跃了进去。
这宅子当日乃是李君羡私下用了旁人的身份买下的,这才没被查到留了下来,只是已经荒废了快二十年,里面已经野草比人高,想是当时委托之人也不在了。
青玄脚一落地,便看到宅子里杂草丛生,只得拨开杂草往院子后走,在后院的一棵树下,看到一个塌陷了一半的小土堆,这应是师傅所说的当年埋葬阿娘的地方了。
简单的一个小土堆上面已经全是杂草,青玄心酸不已,跪了下去轻轻叫了声“阿娘...”,也是十九年来的第一声阿娘。仪娘若是泉下有知,当年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儿,十九年后会回到自己的埋骨之处喊一声“阿娘”,九泉之下也必然瞑目了。
“十九年来,阿娘就在这无人问津的小院里,阿耶尸骨也已寻不到,知道了身世反而比不知道更难受”,青玄好生难过了一会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便开始清理起了杂草...
她把阿娘的骸骨拾起后,裹起来背着便离开了那小院,去城里找到了一个棺材铺,将身上的银两全用了,买了一口上等棺木,按照师傅交代的将阿娘葬于华山,便用了身上的银子雇了人抬着棺材前去华山。
将阿娘安葬在了山腰处,青玄在墓前跪坐了半日,将这些年自己与师傅在昆仑山的点点滴滴轻声细语的说给阿娘听,说了许久才说完...而后拜了三拜便起身打算要离开...
这时从远处从山下上来一个矮道士,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往山顶奔去,好像怕有人追赶似的跑的飞快,那孩子被捂住嘴巴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青玄看那人有些武艺在身,但对那孩子不太寻常,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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