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起来是程以霜第一次上门见宁初北的家人,或多或少有点拘谨。大概是因为宁程两家的关系有点渊源,饭桌上,宁嘉熠提到最多的便是程焓,结束程焓这个话题,后来又说起南麓山。
“听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凌睿珍无奈的笑了笑,“娃娃们都没放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宁初北意味深长的看了宋郗一眼:“就是因为娃娃要上班,才搞得整个南麓观者云集。”
宋郗反击:“娃娃无辜,迫不得已才来南麓上班。”
这话一茬一茬的,凌睿珍倒是听的分明,笑着问宋郗:“你是不是在那个影视城拍戏?”
宋郗点头:“且要拍好一阵呢。”
“那正好。”宁嘉熠立刻接话,“春节走两步就回家了,也少了你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我们这几个老家伙。”
“……”
连轴转做了好几台大手术的宁紫菀在院子就听见了屋里的交谈声,还以为是凌度来了,进门一看,发现一个生面孔,倒有点意外了。
“这位是……”
女孩坐在宁初北和宋郗之间,一时间确实不太好分辨是谁带回来的。不过,似乎挨着宁初北近一点,这么一看,局势就明朗了不少。
“这是以霜,我女朋友。”宁初北开口为双方介绍,“这是我小姨,宋郗的母亲,南麓医院胸外的宁紫菀医生。”
程以霜正要站起同宁紫菀打招呼,却被宁紫菀伸手过来制止:“别站别站,坐着吃饭。”
“喝汤还是吃饭?”刚从厨房拿了套餐具出来的宋郗问宁紫菀。
宁紫菀将外套脱下挂到衣帽架上,说:“喝汤吧,渴得很。”
宋郗盛了碗汤递给她。
宁紫菀因为连轴转做手术,手早就累废了,接汤的时候不由一抖。
宋郗瞧见后,忍不住吐槽:“您这是做了几台手术?”
“四五台吧。”宁紫菀自己也记不太清。
闲聊着,宁紫菀忽然问起了程以霜:“以霜是哪里人?”
“津西人。”
津西?
起初有些惊讶,仔细想想,宁紫菀又点点头,也对,宁初北在津西工作,交的女朋友自然是津西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哪里人,做什么的,家里几姊妹。
这些都是家常的提问,而程以霜也做好了回答这类问题的准备,在她知道宁初北要带她回家的时候。
只不过,宁紫菀似乎有点异于常人,下一个问题不仅跳跃大,就连问话的人都换了个。
目光一挪,落在宋郗身上:“你怎么没给我拐个津西的儿媳妇回来?”
宋郗莫名躺枪,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那就要问我爷爷了?”
“你自己没本事还赖你爷爷身上。”
不就是要赖在宋睦身上么。宋郗一脸惋惜:“任凭我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在我哥手里抢程家的外孙女回来给你当儿媳妇。”
伸手夹菜的动作一顿,宁紫菀愕然抬头,去看程以霜的脸:“你是程家那娃娃?”
对宁家而言她似乎有点特殊,好像谁都知道她的存在。
滞了下,程以霜点头。
“这么有缘分?”宁紫菀止不住的乐了起来,然后问程以霜,“你知道你和初北定过娃娃亲吗?”
“娃娃亲?”程以霜对此事一无所知。
“也不是什么娃娃亲。”这时,宁嘉熠出来说明,“那年,易惟来临安探望宋老头,刚好撞上初北周岁,家里在办抓周宴,他一抓就抓住了易惟画的那幅水墨竹,易惟说和初北有缘,以后如果他喜欢国画,定要收他做学生。宋老头就起哄,说让易惟赶紧结婚生个女儿,来跟我们对亲家。结果,她还真生了个女儿。”
被宁嘉熠这一说,程以霜倒有点模糊的记忆。
似乎在很小的时候程易惟同她说过以前在临安的事情,不过不是定娃娃亲,而是说有一个孩子她很喜欢,想收他做学生。
“你看你看,不是我不想给你拐一个津西的儿媳妇,要怪就怪我亲爷爷以一己之力促成了程宁两家的这段姻缘。”
“……”
宁紫菀也懒得跟他扯皮,就一句话:“只要你能给我拐个儿媳妇回来,不是津西的也可以。”
宋郗筷子一放,两手抱胸,也放话了:“我还就喜欢津西的姑娘了。”
宁紫菀先是盯着宋郗看了半晌,接着又盯着程以霜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宁初北身上,思维无限发散。
难不成这是一出三角恋?
最后她试探性问了嘴宋郗:“你喜欢的那个津西姑娘,不会也姓程吧?”
“……”被亲妈胡乱非议的宋郗后槽牙都咬碎了,“宁医生,我建议您明天去精神科挂个号,有病咱就治。”
“不姓程就不姓程,允许嘴皮子反击,人身攻击犯规啊。”宁紫菀将碗递给他,“去,帮你母上大人盛碗饭。”
在这个家里,宋郗从来都是食物链的底端,母上大人发话,他哪里敢违抗。
只好恭敬地双手接碗,盛饭去。
晚饭之后,宋郗帮着宁嘉熠收碗筷,凌睿珍折腾她的草药,宁紫菀回房倒头大睡,而宁初北则带着程以霜上楼。
楼梯口,程以霜拉停他,指了指理草药的凌睿珍:“我们不去帮忙吗?”
凌睿珍耳朵灵的很,抬脸一笑:“不用,玩去吧。”
程以霜尴尬咬唇,最后任由宁初北拉着她上楼。
他说:“就算要干活也不是让你干,外婆会使唤外公的。”
“然后外公就使唤宋郗吗?”程以霜发现,大家都在使唤宋郗干活,“外公外婆怎么没喊你干活?”
“因为你在啊。”他朝她做了个北赵时期的礼,“所以托九小姐的福,今天我不用干活。”
瞅着他这副做派,程以霜眉毛眼睛都弯在了一起。
回了家的宁初北还是宁初北,但宋郗就不再是宋郗了。
她不由感叹:“感觉宋郗回了家后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宁初北问她。
“平时在荧幕上看见他总觉得不入凡尘。回了家,倒有几分人间烟火气了。”尤其是说到就喜欢津西的姑娘时,别提多恣意了。
“你不也这样。”宁初北说,“荧幕上杀伐果断,私底下倒有点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
被自己的男朋友这样形容,程以霜还是有点吃惊的:“你确定吗?”
他笑,伸手来揽她腰,生硬的转移话题:“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
“……”
这才是真正的泼皮无赖吧?
他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除了楼层不同,格局不同,面积不同外,其他的和津西公寓毫无差别,除了画还是画。
“这看着不太像是你临摹的。”她指着萧南音的一幅《文竹图》。
房间里,多半的画都不是他临摹的,而是宋睦的作品。
“这是宋老画的。”
难怪她觉得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你们不说,我还不知道宋郗是宋老的孙子呢。”毕竟宋睦深居简出多年,对外只提学生,基本不提家人。
有报道说他无儿无女,只有学生。也有报道说他儿子无能,无法继承他国画大师的衣钵,所以不提。众说纷纭,宋睦却从未澄清过什么,面对媒体和外界,他轻摇折扇,笑谈国画。至于其他,一概不论。
“你妈妈是宋老的学生,就没带你去拜访过宋老?”如果来过临安宋家,不可能不知道宋郗的存在,尽管宋郗在宁家长大,但宁家和宋睦的画院相隔不远,宋郗没少跑回去祸害宋睦的书画。
“来过,在我六岁那年。”她记得那是一个冬季,临安刚下过一场大雪,城墙上的红灯笼在白皑皑的雪层映衬下,更显古味,“因为恰逢年底,好多人提前去拜年,人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
宋睦学生多,又都来自五湖四海,到了年底,拜访的人更是门庭若市。宋睦的画院和宁家不过隔着两条巷子,宋郗常跑去画院残害宋睦的书画,而他也常常被宁嘉熠打发去抓人。
她或许是见过宋郗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宋睦的孙子而已。
又或许,当初程以霜见过的不止一个宋郗,也许还有他自己。
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而已。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中秋节那日她说的那句话来——“要是你先出现在我生命里,该有多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个人一直是他,只不过是他没有将她认出来而已。
他垂着眼,盯着一架子的画卷,满腹心事。
“喂——”她伸手来揪他的衣袖,从他身后将头探了进来,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垂落的双眼里。
宁初北很快抽回思绪,伸手来扶七扭八歪的程以霜。他的音质好像更轻了:“如果是年底,宋郗多半在宋老的画院,放眼望去,最调皮的娃娃就是他了。”
“最调皮?”听他这么一说,程以霜似乎有点印象,“调皮到裹着宣纸玩吗?”
裹着宣纸玩?
宁初北惊诧抬眼:“你来画院那次,有娃娃裹着宣纸玩?”
程以霜点头:“一个小男孩,裹着宣纸满院子乱窜。”
因为积雪很厚,那个小孩还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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