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舟在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只是一个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白色空间,叶青舟盯着眼前的一面镜子,眼神跨过面前的自己,就看到背后镜子里自己的背影,然后又同样面对着镜子的自己,同样的循环随着叶青舟延伸的目光不断往复,深不见底。叶青舟感到脑中一片混乱,她赶忙收回目光,却感觉脑畔仍旧在嗡嗡作响,叶青舟深吸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却看到大约30面镜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多边形将她困在中间,叶青舟不敢细数,深怕再次陷入镜面无限的循环之中。
从小到大叶青舟也经历过很多险境,每一次她都凭借着出色的判断和灵活的身手化险为夷,她并不后悔刚刚义无反顾冲进时雨办公室的举动,只是为了避免再次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叶青舟必须学会在狡猾的魇面前必须当机立断。叶青舟轻轻闭上眼,让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慢慢宁定,一定有办法离开这个神秘空间,恢复神智的叶青舟挥起扳手就朝着面前一面镜子砸去。
这里的镜子跟外面平时见到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叶青舟的扳手在镜子上砸出了一大圈裂纹之后很快碎裂,叶青舟眯起眼看着镜子背后原本黢黑的空间,把镜子上的缺口用扳手又扩大了一圈,就跨步迈了进去,就在叶青舟踏进黑色空间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又忽然明亮起来,叶青舟定睛,就看到这里仍旧跟先前的房间一样,数不清数量的镜子围城了一个多边形,而当她转过身去看身后的缺口时,却发现身后的镜子早就恢复了原状,完好无损,光洁的镜面上映出少女狐疑的面庞。
破坏镜面没有任何作用,叶青舟暗忖,同时扫视着周围的镜面。
“等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那个房间里的镜子大约有30面。”叶青舟尽量不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一面镜子上,用飞快地速度又一次扫视过所有的镜子:“没错,这里好像有32面。”可是数字相差并不多,叶青舟也怀疑是不是刚才并没有看仔细。叶青舟又一次确定了一次这个空间里镜子的数量,然后朝着身后的镜子又一次挥动扳手。
随着一声清脆的镜面碎裂声,叶青舟又一次踏过缺口,回到了那个本来应该是她刚刚待过的空间。叶青舟回头,发现身后的镜面又不出所料地恢复了原状,有了经验的叶青舟很快扫过镜子构成的墙面,不让目光在任何一面镜子上停留。“这次,居然有——34面?”
怎么还越来越多了?本以为打破镜子就会减少面数的叶青舟只好再做其他考虑,她不敢再贸然打破眼前任何一面镜子,也不知道随着镜面数的变多会不会给空间带来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暂时一筹莫展的叶青舟握着扳手在空间中央坐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摒除杂念仔细端详起每一面镜子来。
九龙中心医院
时雨医生今天格外光彩照人,27岁就博士毕业的帝都医科大学高材生,来到九龙中心医院不满一年就成为了心理科室的副主任医师能独当一面,更不用说她昳丽姣好的容貌,如果不是因为她男友换了又换却还是眼光太高安定不下来,恐怕追她的男医生早就要踏破门槛了。
“时医生是买了一双恨天高吗?”
“颜色那么艳也不怕影响到患者。”
“我看又不知道是从哪里约会完刚刚回来的吧。”
年轻的女医生们躲在护士站的角落里嘀咕,就恰好碰到时雨从诊室出来参加联络会诊,她们看到时雨,不知道时雨听没听到她们背后嚼的舌根,两个年轻医生立刻浮现出尴尬的笑容,时雨朝她们礼貌地微笑,根本不在意她们的话,时雨走过,像一缕清风拂过,和煦照人。
看到时雨走远,两个年轻医生才又嘀咕:
“她是鬼吗?她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那双高跟鞋那么安静?刚吓死我了。”
平时总有建树的时医生今天却一言不发,她坐在会议室,在场的人却似乎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会诊很快结束了,科里一个一直向时雨主动示好的年轻男医生看到时雨一声不吭就朝电梯间的方向走,男医生壮起胆子想叫住时雨,他走上去:
“时医生,肖医生的事我也很难过……”
男医生的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时雨站在电梯间根本头也没回,他的话她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电梯门开了,时雨径直走进去,仍旧轻飘飘的,一声不吭。男医生挠挠额角,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竟这样就铩羽而归,只好悻悻地往回走。
离开科室的时雨,悄无声息踩着那双红色的舞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隔绝了一般,缠在她小腿上舞鞋红色的蝴蝶结带子却更加鲜艳了。她的目的地是中心医院一座旧楼的老礼堂,自从有了新的住院部,那座旧楼早就停用了,医院因为那座楼是旧时候R国出资建设,距今也有些年代,把它当作是纪念文物保留了下来,里面只是堆放了一些陈年的病历记录和报废的仪器。时雨来到旧楼门前,旧楼老旧的外墙早就风蚀斑驳,看不出它当年的样子,墙上的粉漆一块块脱落,常年不见光的地方现已蔓草丛生。
时雨挤着身子从旧楼院墙的铁门缝里钻过去,一路推开旧楼老式木门,那扇门在几声吱吱呀呀的呻吟之后哐当一声在时雨的身后关了回去。从没踏入过这座旧楼的时雨以前总说这里阴森森的,一靠近都会感觉到晦气,如今她却一反常态,一进楼门就像对这里无比熟悉一样,径直走向了位于一楼楼道末尾的那间老礼堂。
进入这里,时雨的眼神立刻恢复了光芒,老礼堂的门已经关不上,一半虚掩,从后门下去一排排的座位也早已七零八落,旧座板和椅背杂乱地散落在地上,时雨顺着礼堂台阶往下走,舞台上的地毯满是尘土,背景板上原本“新年联欢”的四个字只剩褪了色的“新”和“欢”一角还歪斜地挂在墙上,剩下的两个字不知去向。时雨抬头,舞台灯上沾满灰尘。
时雨眼光平静地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她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在她的眼里,坐落在这断壁残垣中的礼堂却还是当年的样子——舞台下,职工家属楼的长辈们欢聚一堂,四周好看的浮雕墙围挂着各色的彩带和拉花,舞台前的横幅赫然挂着“欢度新年”的大字,四周响起《玫瑰仙子》悠扬的舞曲,舞台上,聚光灯的辉映下,穿着鲜红舞鞋的自己踏着曼妙的舞步,宛若玫瑰花绽放的芭蕾。
从时雨口中哼出《玫瑰仙子》的曲调款款萦绕在老礼堂四周,女声凄婉的嗓音如泣如诉,仿佛天籁。时雨脱下穿着的白大褂,露出里面鲜红色的纱裙,从未学过芭蕾舞的时雨此时正像一朵生机盎然的玫瑰,在舞步中盛放。礼堂里回荡着时雨柔和的声音,根本不曾供电的舞台灯倏地亮起……
九龙第七中学
上午第二节大课之后,要跟着B1班回小教室上数学课的贺征耷拉着脑袋,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江小菜还孤零零地坐在大教室的座位上,想到早晨叶青舟居然没来上课,贺征走到江小菜座位旁:“叶青舟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江小菜抬眼看见是贺征,眸子倏地就亮了:“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大块头,你帮我个忙吧。”
江小菜答非所问,贺征挠了挠额角:“啥忙?”
事实上,早在早晨收到叶青舟消息的时候江小菜就在想怎么能尽快找到大佬助她一臂之力,上课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取出随身带着的“显影符”和“觅踪符”,都是她在末世生存的必备经验。这显影符原本是用与水共鸣的自然力量写成的符箓,一向善于发明创造的江小菜在其中故意加上了深蓝色的墨水,这样当符箓的力量弥漫在空气中的时候,就算是本身隐形的魇以及迷雾中的怪异也都无所遁形;而觅踪符可就高级多了,写这种符箓用的朱砂取自末世一种稀有怪异的血液,原本从野狗突变的怪异拥有更灵敏的嗅觉,可以在更远距离锁定目标,加上符箓撰写上了与风共鸣的自然力量,觅踪符一旦锁定目标,就算是千里之外也可以自动追踪,只是江小菜穿越回现在的时间点,这种犬型怪异极为稀缺,手中这几张觅踪符用的朱砂可是江小菜用重金从黑市交易行买来的。看看手上数量极为有限又十分珍贵的符箓,江小菜虽然舍得为大佬倾家荡产,可是九龙城那么大,就算她倾家荡产再加上把她卖了,恐怕都写不够能铺满整个九龙城范围的符箓。江小菜后悔从没向大佬打听过她姐姐工作的地方,现在人海茫茫,找不到叶青舟踪迹的江小菜忧心忡忡。早间的符文基础大课就在江小菜的心急如焚中过去了,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叶青舟那里。
江小菜抬眼看到贺征问她叶青舟的事眸子一亮,忽然想到了同学们提到过贺征他爸爸好像是军队的什么领导,说不定可以让这个官二代帮忙疏通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因为全民皆武计划而遍布在城内的符文发生装置,江小菜以前也听说过类似的装置,这是一种可以短时间内扩大符文能力功率的全频域覆盖设备,只要用能与土地共鸣的符箓镶嵌在仪器对应的位置,仪器就能很快发挥岩土属性的符文能力,从而像用壁障形成保护罩一样将整个一座城都隔绝在渗透之外。江小菜之所以了解,是因为之前末世的九龙城中,叶青舟准将也有不少这样类似的装置。如果可以在九龙城里,哪怕就是最近的夏江区辐射她的觅踪符的能力,也就可以很快锁定叶青舟的位置了。
“行不行?”江小菜把早晨叶青舟请假和自己的想法跟贺征简单说明,然后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贺征。
贺征迟疑了片刻,就连他都捉摸不透他父亲阴晴不定的心思,何况又是这种公帑私用的事。只是在江小菜的极力推促下,也为了能帮到叶青舟,贺征勉强答应了下来。两人向任课老师请了第三节小课的假,然后就匆匆忙忙朝着贺征父亲所在的军区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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