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邱庆之来到了位于南市宣庆坊的迎欢楼,这是他逃出奴隶营之时打杂的一家乐坊。楼内虽人员流动较大,但还是有些相熟面孔,邱庆之遇见了便会打个招呼攀谈几句,不多时他便来到了二楼,找到了楼内主事的红嬷嬷。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庆之啊,几年不见长得越发挺拔英朗了!”红嬷嬷听到仆人通传出来见到邱庆之便是眼前一亮夸赞道。
“嬷嬷好,嬷嬷也越来越贵气逼人了。”邱庆之见她那穿金戴银的一身打扮回道。
“哎吆这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哈哈哈...”说着她伸出戴满戒指的双手摆了摆,一脸春风得意地转了身“不知今日来,所为何事?”边说边进了日常议事的大堂,邱庆之跟她一道进去。两人在椅上坐下后邱庆之才道“来找嬷嬷商量一笔买卖。”
红嬷嬷端起杂役刚倒的一盏茶,优雅地抿了一口道“说来听听。”
邱庆之道“南市成怀坊内的留香汤馆嬷嬷可知?”
“自是知晓,那可是南市最大的汤池,据说东家乃当朝宰相之亲族呢!”红嬷嬷放下茶盏,眼中露出浓浓的艳羡,她猛然转向邱庆之,两眼放光地问道“庆之今日莫不是要让我们跟这贵戚合作?”
邱庆之点了点头“确有此意。”
红嬷嬷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她扭着丰满的身躯两步来到邱庆之面前道“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快快详说!”
邱庆之见她激动指了指椅子道“红嬷嬷莫急,听我细说。”
“嬷嬷想来也知道,这汤泉每日迎来送往,多的是达官显贵,不乏有些人喜爱在汤浴之时听曲观舞的,现下已有多家舞乐坊与之合作,我这也是从内部友人处得来几个名额,想着嬷嬷及楼内阿姊们当年对我的照拂,便拿来赠与嬷嬷。”邱庆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
红嬷嬷此刻已稍微冷静下来,她轻摇团扇思索了片刻道“那非常感谢庆之的好意,只是这么好的事儿,没有条件吗?
邱庆之喝了口手中的茶回道“嬷嬷多虑了,庆之刚已说,全为感念众姊妹当年对我的照拂。”
红嬷嬷不禁又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她在这风月场所混迹多年,心机城府也非常人,知对方不愿多说,便也没再追问,只是道“我的这些娘子们过去,可否有危险?”
邱庆之放下手中茶盏,望着她严肃道“邱庆之断不会让各位姊妹处于险境!”
红嬷嬷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略微思考后开口道“你在这楼内时,便做事负责妥当,人也正直坦荡,我信你!。”
邱庆之起身拱手“谢嬷嬷信任!”
红嬷嬷摆了摆手,问道“那我这边需派几位娘子过去?”
“六位,劳烦让莺莺、燕燕一起,剩下四位嬷嬷看吧!”邱庆之道。
红嬷嬷见他点名,也没多想便道“行!大概几日?”
邱庆之沉吟了片刻道“初七那日吧,一月期限。”
红嬷嬷痛快答应,两人又闲聊几句,邱庆之便告了辞。
回到李府时已快到晌午,邱庆之又买了那猫咪糖人给李饼,这次那摊主却是多做了几款,邱庆之买了两个,此时两人一人一个正吃着。
李饼咬下最后一口糖人,他转头看向少年,却见邱庆之吃的缓慢,似是舍不得将那酷似李饼的猫咪糖人咬的四分五裂。
李饼见他伸出粉舌轻舔着猫咪糖人,那样子让他联想到两人在做情事时的挑逗,不禁脸微红,低下了头,邱庆之依旧伸出粉嫩的舌头轻柔舔抵着手中的猫咪糖人,糖人渐渐在他唇齿间融化着,终于看不出个猫儿样了,他才一口吞掉,转头却见李饼低垂了头,绞着自己手指,也不知脑中在想着什么。
他坐到李饼身边道“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李饼闻声,回过神来,却是两颊微红,他抬起头看向少年,却突地蹙眉,鼻子嗅了嗅,他看向邱庆之,朝他倾身过去,趴在他衣袖间猛嗅了几下“你身上哪来的脂粉味?”
“早间去了趟迎欢楼,跟红嬷嬷谈事。”邱庆之见他如此,好笑地回道
“哦...难怪这么重的脂粉味...”闻言,他好看的眉头舒展开来,轻声道。
“若不下次跟我一道?”邱庆之笑道。
“我才不去!”李饼断然拒绝
“看来郎君对我颇为信任啊!”他边说着边将人拉入怀中轻吻着,两人口中都还留有糖人的清甜,此时唇齿交融间,只觉甜蜜异常,不一会儿皆是浑身燥热,他们的手都朝对方身上探去,却在这时响起了叩门声“郎君,可否在膳厅用膳?”有丫鬟来问。
“唔,不用了,稍后在屋内用食,你先下去!”李饼忙推开邱庆之回道。
他两颊绯红,抬起大眼睛嗔怪地瞪了眼身边的少年,整理起了衣物,邱庆之轻笑了声,起身开门,跟着丫鬟前后脚去往伙房拿餐食。
食讫,邱庆之将案收拾干净,简单洗漱一番回到屋内,却见李饼已泛起了春困,他将人外衣脱掉抱到榻上,刚放下,他准备起身时却被榻上之人抱住了脖颈,他无奈一笑,只得跟他一起躺下,李饼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行动那日,邱庆之约了莺莺、燕燕俩姐妹,只告知让其帮忙探寻肖家父子身上可有信件之类的物件,俩姐妹痛快答应。邱庆之在不远处的一茶肆候着,约莫半天光景,迎欢楼的姐妹们袅袅婷婷从留香汤池出来,邱庆之带了一斗笠,不远不近跟着。
莺莺燕燕对视一眼,燕燕借口去茅厕先行离开,邱庆之跟着她到了一条无人窄巷,燕燕直接道“信件皆在他们贴身里衣中!”邱庆之闻言大喜,道了声谢,两人便一前一后分开了。
探得信件具体位置,邱庆之前往李稷处商讨一番,决定次日跟大理寺众人一起行动。
次日,肖家父子手中信笺顺利取回,只是过程却是复杂了些!
邱庆之换下了黑色劲装,漫步回府,心中思忖着“虽然夺回了父子二人手中的信笺,但明显是伪造,半点有用信息也无,现下已打草惊蛇,肖玉儿那边也不知会如何防范。”他想着,人已到了李府。
李饼正在屋内认真翻看卷宗,见他回来,放下卷宗给他倒了盏茶,邱庆之坐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李饼关切道“如何?”
“已拿到。”邱庆之回道
李饼大眼睛看着他,似是知他的想法问道“是在想那肖玉儿如何应对?”
“嗯...”邱庆之略带迟疑地回道。
“是今日之事不甚顺利,让你觉得肖玉儿那边会更加棘手吗?”
“嗯,我们事先谋划的再周全,也抵不上这变动大。”邱庆之微叹了口气道。
“为何?”李饼疑惑。
“今日我明明已探查周围无人才开始行动,只是刚拿到信件,便有打手冲出阻拦,刚将对方打倒,就又来了一群黑衣人,且似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各个下手狠辣,直击要害,只是没过几招,就又涌现一批宫中暗卫,招数诡异,应是专事暗杀之事,这两拨人倒是对打到一起,场面简直是大混战,我趁乱离开,将信笺带给老爷,只是翻看中,却发现那只是平常家书,无半点可用信息!”邱庆之将今日的行动过程一一道来。
李饼闻言问道“那暗卫是中书令派来的?”
“嗯,应是,我之前与其打过交道,识得他们装扮!”邱庆之回道。
“这暗卫乃归圣人直属,他居然能够调动,看来朝中局势果然将有大变,那信笺对他也定是极为重要!”李饼道。
“只是现下信件虽已取回,却也是无用伪件。”邱庆之无奈叹道。
“那杀手是他们雇的保镖?”李饼问。
“应是的!”邱庆之道。
“那肖玉儿手中那份,你如何想?”李饼问。
邱庆之沉思片刻“现已打草惊蛇,单那肖玉儿本人倒也还好说,即使加上她师父萧红鸾但有尉迟司马协助也稳胜,只是今日炸出这两拨势力,要想快速得手却是得麻烦些了!”说着他瞥了眼面前的少年道“你就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李饼闻言却是瘪了瘪嘴,漂亮的大眼睛微眯了起来,他不情愿道“可是这么危险,我想在你身边...”
“你若在我定会分心!我受伤事小,若被她们发现捉了你去...”邱庆之话未说完,漆黑的瞳孔中有隐忍的疯狂,看得李饼心惊肉跳,他忙抱住他,轻吻了吻对方的唇道“我在家等你...”邱庆之眼中的疯狂消散,换上一抹柔和,他搂抱亲吻着对方,此刻只有彼此亲昵的举动,才能平复那即将到来的暗涌。
十五这日,邱庆之身着一袭素白暗纹长袍,宽衣大袖,如墨般的青丝披散而下,余一撮用玉簪在脑后挽一髻,配着他本就清雅俊逸的相貌,竟有种出尘之意味。李饼看着他这身打扮,大眼睛中满是小星星,邱庆之拿着手中的折扇道具轻敲他的脑袋,调笑着道“郎君可否喜爱?”
李饼似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着实好看!”他又皱了眉“你这装扮...若那双煞上来便猛攻你一人可怎办...”李饼担忧道。
“我也不弱,且有尉迟司马在旁牵制,还有大理寺众人协助,她们即使想拿下我那也由不得她们!”邱庆之笑着宽慰他道。
李饼闻言心下稍安,只是他心里还是想跟过去,就在远处看着也好。
“我该出发了,线报说那肖玉儿师徒今日会到肖家,我将去郊外驿站等待,你在家乖乖等我,切莫乱跑!”他边说边抱着对方吻了吻。
李饼搂着他,脑袋埋在他颈窝,舍不得撒手。邱庆之推了推却依旧被对方牢牢抱着。他无奈地在其耳边柔声道“乖,待你看完案上那几卷书我便回来了好不好。”他只能哄着对方。
李饼从他颈侧抬起头,大眼睛略带些水雾,声音嗡嗡道“邱庆之,你不许有事!”
“好!”邱庆之干脆道。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邱庆之便离开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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