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图像处理这门课的老师姓阎,没错,阎王爷的阎。她刚任职那会儿喜欢穿恨天高,现在虽然早过了小姑娘的年纪,但还是喜欢穿高跟鞋,走起路来哒哒哒的。
她每次点名之前会在讲台上走两圈,像是在全方位观察底下的学生,一声声都能踩学生心里去——真是太恐慌了。
80分钟的课仿佛熬不到头,慕逸回座位后,阎老师又接二连三地点名提问。课程进行到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阎老师终于结束了点名这一和学生的互动环节,开始讲起课来。
全班人如释重负,坐姿歪扭了大片。
这就显得慕逸那根葱更加直,岑砚收回偷瞄的目光,啧了一声。
阎老师面向讲板时,坐在岑砚旁边的男生趁机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小声道:“同学,你怎么连笔记都不做啊?”
岑砚不知道这话怎么回。准确来说,他是懒得思考这话怎么回,因为按照事实来说,老师讲的他都会,没必要做笔记,但说出来一定会引出一系列话题。
这男生大概是这间教室里最壮的存在了。放在尤景潇面前那自然不够说,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可以比一比的,而且这人还黑,一身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上周的课岑砚就坐他旁边,隐约闻到了一股奶味,这周本以为能够再闻一次就确定,结果变成了肉味。
奶酪加牛肉,这个组合让岑砚一下联想到藏族。
俗话说,藏族人吃的是耗牛肉,喝的是矿泉水,身上的味道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固向化的,而是取决于个人饮食。
可是这人怎么会时隔一周就变味啊?取决于个人饮食也不是这样取决的啊,那是长期的才对。
岑砚憋了一肚子疑问,怕说小话被阎老师点名,无视了这人二十分钟,在下课后终于破口而出:“你——”
话音刚出,岑砚嘴就闭住了。
你是藏族人吗?你上周甚至是之前该不会一直只吃奶酪吧?你不去食堂吃饭的吗?你这周回家了吗?你家里是牛肉味的吗?
别说将这些问题一连串问出来,光是单另问出后面的任意一个问题都很没礼貌。
男生名叫达瓦,见岑砚盯着他,却欲言又止,就坐回座位上等岑砚说。
岑砚就又噎了一下。
看看,看看人家多有礼貌。绝对不能问!
“没啥。”岑砚扯着嘴角笑笑,转移话题:“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个冰棍吃?”
“啊,”达瓦愣了良久,然后脸颊上的酒窝一下就明晃晃的露了出来:“好啊,天气是挺热的,我还打算去宿舍洗个澡呢,那我们去买冰棍吃吧。”
于是,两个人开心友好地去买冰棍,就差小学生蹦蹦跳跳手拉手了。
室外温度是挺热的,岑砚一出楼就被迫眯起眼睛,达瓦见状,匆忙一想,然后伸手从额头上方把直射的阳光给他遮住了。
从岑砚的视角看去,并不能一下分辨出这个动作的用意。以至于一瞬间岑砚都有些懵,甚至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怎,么了?”
“我看你被晒得慌,帮你挡挡。”达瓦呲着白牙笑了笑,他那明晃晃的酒窝加清澈的狗狗眼,使得整个人看上去颇具少年气,“你皮肤也太白了,没怎么晒过太阳吧?不常晒太阳是会不习惯。”
岑砚多看了几眼那对酒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有人喊道:“达瓦!”
岑砚循声看过去,看到三个男生站在对面不远处,都穿着运动鞋,其中一个还抱着篮球,看样子是叫达瓦去打球。
抱球的男生在岑砚看过去的瞬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将视线移回达瓦那里。
抱球男生突然吹出个口哨:“你小子,搁这儿偷偷吃好的是吧?背着哥们儿几个是吧?”
达瓦听得怔愣,旋即有些怒道:“你乱说什么呢,这是和我一起上课的学长。”
“哦哟?”抱球男生坏笑,“你骗鬼呢?光天化日之下站在楼门正中央亲亲我我,你当哥几个瞎啊?”
达瓦眉头蹙了起来,垂在腿边的那只手也握起了拳头。
这副模样几个男生都看在眼里,抱球男生愣了几秒后连忙抬腿走过来说:“真不是啊?呃……不好意思啊学长,我……”
抱球男生是在对岑砚道歉,达瓦这才平息了些粗重的鼻息,沉默地点了点头。
岑砚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转头看看达瓦,又回头看看抱球男生,莫名感觉到了尴尬,于是尬笑道:“没关系,很多人喜欢我的,我被拉CP也很正常,我没有生气。”
抱球男生:“?”
“……”
周围的空气忽地就凝住了。
没人说话,岑砚又在几个人脸上看了一圈,然后:“真的。”
“……”
半晌过去,站在面前的男生们终于出声——尬笑了几声。
有个男生立刻转移话题:“走走走,打球去啊,学长你也来吧?场子都说好了,正好缺个人。”
达瓦连忙说:“我和学长要去买冰棍。”
岑砚这才回过点神,又在几个人脸上看了一圈,对达瓦笑道:“那我们先去买冰棍,然后去打球吧?”
然后转头对三个男生笑道:“你们不忌口吧?吃冰棍吧?也给你们买。”
两个人就又之前的开心友好地去买冰棍的活动,留下三个男生视线跟着他们飘远。
两人消失在视野中时,三个男生不自觉地异口同声出一声“我靠”。
这不是谈上了?骗谁呢!
“达瓦肯定谈上对象了!”抱球男生笃定道,“但,但他小子居然喜欢男的……我靠!”
另两个男生聊了起来:
“之前也没见到那个学长啊,今天才好上的?”
“是啊,达瓦谈对象咱不可能不知道啊,一天48小时除了上课他可都跟咱在一起呢。”
“你咋不说一天72小时呢?你干脆说从他出生就跟咱在一起得了呗?”
“我不就是为了表达个意思嘛。但是,难道不是吗?自从咱上了大学,可不就是天天都在一起吗?”
“这倒也是,那应该就是从今天好上的。”
“可是他丫的,达瓦这孙子谈对象竟然不跟咱哥几个说!到底有没有把咱当兄弟!”
抱球男生还在目瞪口呆,转头打断两人:“喂!达瓦居然喜欢男的!”
“男……”两男生下意识重复,然后纷纷瞪大眼睛。
两盲生这才发现华点。
三双瞪大的眼睛再次看向达瓦和岑砚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惊愕等词语形容不了的东西。
那一头,岑砚刚和达瓦走过拐角,就看到一头泛光笔直的黑色长发。
面前走过几个人,视线被短暂遮挡,岑砚踮起脚尖去看,听到达瓦在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去看那个人,连脚步都停下了。明明所有人的头发在太阳下都会泛光,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头发有什么好看的。
岑砚低下头啧了一声,快步走过去跟上达瓦,可还是忍不住地转头去追寻那道长发背影。
达瓦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个头差异导致视角不同,加上视野里人太多,目标不明确,很快便收回视线问:“学长,你在看什么?”
岑砚踮着脚尖还在看,下意识回答:“看美人。”
回答完,岑砚愣住了。
他愣愣地回头,却看到达瓦短暂怔愣的表情,然后就是露出的酒窝:“原来学长也喜欢美人啊?我还以为学长长得这么好看,会喜欢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岑砚的注意力轻易地就被转移,眨了眨眼睛,噗嗤笑了:“什么啊,我长得好看,就会喜欢丑的吗,这是什么逻辑。”
达瓦呲着白牙笑。短短的几秒对视后,达瓦突然低下头,笑得含蓄了些。
他的耳朵不一阵就变红了,但岑砚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害羞,毕竟天气真的挺热。
一路走到小卖部买完冰棍,岑砚已经热到满身汗,实在是不想去打什么球,于是将这一想法委婉地表达给达瓦:“你去打球吧,我就不去啦,我回实验室收拾收拾就要去食堂吃饭了。”
达瓦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那你去吧。”
“没关系啦。”岑砚踮着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反正我们在一个学校,又不是只有数字图像处理这门课我们一起上,平时也能一起玩呀,下次一起去打球吧。”
耷拉脑袋的大狗一下子抬起脑袋:“真的吗?”
岑砚笑说:“是啊,那我先走啦。”
路走的多了就不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强大的记忆能力连一路上有几棵树都记得一清二楚,岑砚快步回到凉爽的实验室,冰棍早已被他吃光,嘴里叼着木头小棍累哼哼地爬上了三楼。
他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慕逸就坐在工位上,坐势端正笔直,态度极为专注,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着什么。
这一瞬间岑砚有些不确定了——刚刚在拐角看到的那个长发背影是不是慕逸。
这人像是一直坐在这里,满打满算,他就比这人晚回来十多分钟,现在身上的汗都还在,可这人浑身清爽干净,头发一丝不苟,一副完全没体感过室外温度过高太阳毒辣的模样。
唯二出去上课的小学弟全回来了,办公室里的师兄们纷纷投来目光,当是在忙碌的工作中休息片刻眼睛。
岑砚回视一圈,挥手和师兄们说自己回来了,有说有笑地打着招呼回到工位上。
刚一落腚,他立马转头看向身边人,为了不尴尬且看得久一点,干巴巴地问:“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声音放得低,慕逸疑似没听到,不停歇地忙着自己的事。
声音放大就会引起师兄们的注意,他没办法,挪了挪椅子,凑到慕逸耳边又说:“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逸修长的手指顿了下,继续在键盘上敲击。
岑砚用力地吸了口气,忍了下去,开口语气还是很正常:“你想不想吃冰棍?我刚刚回来前买了冰棍吃,不知道你在,不然就给你带一个。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去给你买。”
键盘敲击声终于停下。
慕逸垂眼像是在思索,几秒后转头看过来,说:“你体质不好,少吃冰棍,热就早点回来喝水,不要在外面乱逛。”
岑砚大睁着双眼看他,无言了好一会儿,最终吸了口气,含糊不清地哦了声,挪着椅子坐了回去。
慕逸跟着他的动作移动视线,直到他坐好,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发起呆来,慕逸那张薄唇在一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每次都这样,我连你喜欢什么,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全都不知道。”好一阵过去,岑砚嘀嘀咕咕地开了口。
他声音闷闷的,乍一听像是在哽咽,有种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感觉。旁边的慕逸早就再次转过头来,在看着他沉默。
许多时候,这样的情况都会让岑砚感到窒息,想要撕开一个口子,喘一口气,或是宣泄些什么。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岑砚就也跟着沉默了,他想不到解决办法,更不要说是最优解,仿佛除了跟着沉默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慕逸开口,岑砚才能跟着开口,这种令人窒息的情况才能被打破。
到了饭点,办公室的人都逐个起身出门,趴在桌上的岑砚迷迷糊糊被叫醒。
“师兄,你们去吧,我清醒清醒再去。”岑砚说着,不经意地一转头,看到慕逸还在工位上,顿时一愣。
“哦,哦。那你俩一起来,我们先走了。”对面工位的师兄回话。
“早点去,打些有营养的菜吃。”岑砚正因为你俩这两个字愣神呢,就见慕逸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说,“别坐着起来,下楼的时候就清醒了。”
岑砚跟睡着前一样,再次睁大双眼看着慕逸,他一边起身跟着慕逸走一边想了想,但就是无法确定慕逸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让他感到生气和想怼。
下午和中午不同,因为下午的时间比较宽松,去吃饭的学生不全走同一个方向,有的会拐去学校围栏边拿外卖,还有的会骑车或者搭伙去校外吃,更甚者不知道吃什么,在以上几种情况中犹豫着慢悠悠地往前走。
人群里走得目标最明确的,大概就只有那些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了,其中火急火燎往前奔的,就属实验楼三楼的学生,一个个都想打头菜,吃好的,犒劳当了一天牲口的自己。
走着走着,岑砚才发现不对劲,他拉住难得一起走的慕逸,急着问:“唉唉,这都下午放学了,咱俩又不用留校,为啥去食堂吃啊?回家吃啊。”
慕逸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转头对他说:“早上我说过了,今天晚上我才回家。”
岑砚懵懵地看着他。
突然想起早上在餐桌旁慕逸说过的话,岑砚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这样一来,他又不懂了——晚上才回家跟去食堂吃饭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去食堂吃饭,我回家吃不就好了,反正尤景潇在,又不是没人做饭吃我会饿着。
眼看慕逸回头往前走,岑砚嘴唇拧巴了好几下,皱着眉小跑跟了上去。
两个人并排走,一路上都有人在看长发飘飘的那位,岑砚刚要忍不住地啧一声,突然发现看过来的男生居多。
也不知道是西校区本就男生多的缘故还是长发那位确实美,总之岑砚心里有些奇妙的感觉,想要坏笑着对慕逸调侃一句“奥哟”。
众多注视一路延续到了食堂里,岑砚已经在心里调侃了身边的长发美人八百遍。
来食堂吃饭的人相对中午少了不少,看上去没那么拥挤和使人烦闷,所以当岑砚很轻易就在人群中看到大高个小麦皮的达瓦时,达瓦已经在对他使劲挥手打招呼了。
不得不说,达瓦的那一对酒窝是真的晃眼,隔老远都不会减弱存在感。
岑砚也踮起脚挥手打招呼,然后下意识拽了下身边人的胳膊,介绍说——
还没来得及开口,慕逸就长腿一迈走了。岑砚卡壳了几秒,然后气到撇嘴。
打饭阿姨岑砚很熟,毕竟每次来食堂都是她给打的饭。为了不经历师兄们口中的“阿姨抖勺”,岑砚每次都乖巧礼貌地和阿姨唠家常。
在唠家常的时候岑砚得知阿姨姓王,是外地人,在好多学校的食堂干过活。岑砚当即就明白了——王阿姨抖勺的本领肯定炉火纯青。
一来二去阿姨手里的勺就不抖了,甚至还会多舀那么一勺半勺,就比如此刻,王阿姨虽然疑惑岑砚怎么晚饭来食堂吃,但还是亲切地招呼着,手里还在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偷摸给岑砚多舀了一勺肉。
除了工作经历,岑砚还唠出王阿姨这次来中科大的食堂工作,是因为儿子考到了中科大的西校区。但学校食堂的工作一般都不缺人手,而且关系到学校和学生的一系列健康安全等问题,不是想干就能进的,更何况王阿姨还指定西校区。如今能胜任,都是王阿姨东奔西走大半年才争取到的岗位。
但岑砚不知道王阿姨口中的那个长得可俊了的儿子是谁,西校区这么多人,也没办法和王阿姨的长相一一做对比,于是岑砚当时就终结了王阿姨儿子的话题。
“你这孩子,多吃点,看你怎么还瘦了呢?”王阿姨关心道。
岑砚乖巧地笑道:“知道了阿姨。”
“哦对了——”他转头拍了下慕逸的肩膀,对王阿姨说:“阿姨,这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你给他盛和我一样的就行。”
这话乍一听是盛一样的饭菜,但稍微琢磨就能听出来是在说饭菜的量。王阿姨不愧是过来人,听完没一会就懂了,笑呵呵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机灵鬼,给你们都盛一样的。”
岑砚笑嘻嘻地点头,然后道谢。
余光突然凑过来个人,岑砚正准备开瞪,想看看是哪个没道德心不知道排队,却发现那人手里并未拿饭盘,只是凑到窗口小声说:“妈,我晚饭不在食堂吃了,你不用给我留,我宿舍的过生日,我出去吃。我打球晚了,你又不能接电话,我想着赶紧来给你说一声。”
一声妈把岑砚听得静止住了。
他懵懵地看着那男生的侧脸,直到那男生和王阿姨说了几句话,然后跟着王阿姨的手指看了过来。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孩子,有礼貌的很,好乖。”王阿姨笑道。
对视上的一瞬间,男生睁大了眼,岑砚也睁大了眼。
“抱篮球的!”岑砚没忍住对男生惊呼道。
男生名叫丘筠,表情比岑砚还愣,嘴巴张张合合才出声:“……学长?”
比起小麦皮的达瓦,丘筠长得很白,但身高和身材也相当不错,他应该打完球回宿舍洗了澡,换了身纯白短袖和运动裤,身上只有皂荚味,没有打完球的汗味,整个人干净清爽。
他似乎已经把岑砚当作达瓦在谈的对象了,除去刚开始对视时的发愣,表情演变后,成了肉眼可见的别扭和不自在,甚至向后移开了些,就像是为了避免和兄弟的对象产生肢体接触。
岑砚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就不明白他做出的举动的意义。
他讨厌我?岑砚在心里问自己。
岑砚同学这辈子鲜少被人讨厌过,而且是用如此直白的举动表明这份讨厌,岑砚一时不知道作出什么反应。
后面排队的人还多,丘筠和王阿姨说话又花费了时间,岑砚脑子勉强在线地从王阿姨手里接过餐盘递给身旁的慕逸,然后带着慕逸匆匆转身离开窗口。
慕逸走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岑砚,忽地,他一蹙眉,回头看向还站在窗口旁的丘筠。
他的眼神不算友好,应该说是瞥而不是看,因为整个一冷冰冰,目光所及之处像是扎下一把冰刀。
被扎到的丘筠肉眼可见地愣了下。
跟着岑砚坐到空位上,他问:“那人是谁?”
“啊?”岑砚懵懵地抬头,然后跟着他看过去——
岑砚静止了几秒,回头道:“不认识,就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
他拿筷子心不在焉地戳了戳饭菜,忍不住又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我明明不认识他,就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
他说着,慕逸坐在对面看着,然后伸手控制住他的手:“不要戳饭。”
岑砚原本还在出神,闻言忽地就窜上一股火,抬头瞪他:“你真烦人!”
嘴里骂着,但手确实老实了,没再拿筷子戳饭菜,慕逸沉默了一阵,点头示意:“吃饭吧。”
“啧!”岑砚气得呼哧了好几口气,最终却还是乖乖听他的,埋头干起饭来。
岑砚心大是真的,吃着吃着就忘了,觉得阿姨多舀一勺的肉菜好吃,就夹了一块放到慕逸盘里,刚下意识地笑出来,立马板起脸,这才说:“我只是觉得好吃,想让你也多吃。你别跟我说什么不卫生,自己吃自己的,之类的那种话。”
短暂的无言,慕逸夹起肉放进嘴里,咀嚼,咽下,然后嗯了一声。
岑砚就又下意识地笑出来,然后又立马板起脸,嘴里嘟囔道:“好吃吧?我就说嘛。”
嘟囔完又吃了几大口饭,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很轻的笑声。
但不同以往,等岑砚反应过来,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慕逸还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他怔怔地望着那张脸,最终目光迟钝地落在那对梨涡上。岑砚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从哪来的眼泪就立刻被眨了下来。
“你真烦人。”他忍不住哭泣,只能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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