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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偶遇

不知睡了多久,沈冬缓缓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从窗户映射进来,屋外的小贩的吆喝声传入她的耳中。

这不是她家!

沈冬坐起身来,背后的刺痛勾起她的记忆,她和余微进山抓兔子,然后遇见了大虫,再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藕粉色的里衣,这不是她的衣服,有人给她换衣服了。

裹紧被子,赤脚踩在地上,沈冬推开门打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屋子外面有一个小院,院中长满了花草,一个老婆婆正在给花草松土,看见沈冬推开门,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说道:“沈姑娘,你醒啦!你等一下,我去端碗粥来。”说罢就擦擦手起身走进厨房。

“姑娘,你都睡了三日了,肚子饿了吧,快趁热喝粥,还热乎呢。”方婆婆扶着沈冬走进屋中。

姑娘?!沈冬知晓自己女儿身已经暴露,扶着门的手不禁抓紧。

算了,事已至此,知晓便知晓吧,沈冬放下心头的烦闷,走上前问道:“婆婆,这是哪里?你见到我的朋友余微吗?”

“这是方氏药铺啊,你受伤了,是余公子半夜把你背到这里,”方婆婆说。

“哎呦,当时我看姑娘你满身是血,可真吓人啊!”

沈冬的面色依旧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方婆婆看着她面色恍惚,忽又出声说:“那位余公子每日清晨就来这看你,看这时辰,想必余公子应该快来了!”

听到熟悉的人名,沈冬思绪又被拉回来,余微这小子应该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了,他会怎么面对呢。沈冬端起桌上的粥,小口小口地吃着。

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位穿着玄色长衫的男子走进屋中,方婆婆看着眼前的男子,说:“余公子,你来啦!沈姑娘已经醒了,你快去看看吧。”方婆婆端着盘子走出屋子,“吱呀”,方婆婆还把门也关上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沈冬与余微两个人,若不是方大夫养的狸奴在屋檐上喵喵的叫个不停,屋子里寂静得好似没人,余微放下手中的药碗,坐在窗边的木椅上。

“大黄呢,它怎么样?”沈冬率先出声,打破屋内的寂静。

“你昏迷之后,大黄就一直关在家中,不过你放心,每日我都买两个肉包子给它吃。”余微说。

肉包子,吃得倒好,大黄肯定都长胖了。

沈冬想象着胖乎乎的大黄,脸上浮出了笑,不知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严肃地问:“等等,你哪里来的钱,医治我身上这伤应该需要花费不少银子,你还有闲钱买肉包子给大黄吃。”

“方大夫心善,药钱就收了我二两银子,不过,那钱是我卖了你身上那块玉佩,你放心,等我挣钱了,一定给你把玉佩赎回来!”余微解释说,“这几日我又去抓了几只野兔,很快就可以赎回你的玉佩了。”

这大傻小子,玉佩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卖就卖了吧,沈冬想着,随即裹着被子又滚到榻上,两只脚露在被子外面,被冻得通红。

余微只当沈冬生气不理他,赶忙端着药碗走上前,“你伤还没好,快把药喝了吧。”

沈冬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接药碗,却看见余微双手充满血痕,寒冷的天气使他的手指生出些冻疮,细长的手指微微红肿。她一把拉住余微的手:“我的枕头下还有二十两碎银和一些玉镯,你拿去用吧,把玉佩赎回来,顺便在方大夫这里买些冻疮膏。”

余微一顿,放下药就匆忙抽回自己的双手,藏在身后不肯再让沈冬看见。

良久,余微看着沈冬说道:“多谢。”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你知道了吧,我是女子。”沈冬突然说。

屋外天气甚好,余微站在门边上,暖暖的日光迎面照在他的身上,沈冬在背后看不清余微的神情,只听见他说道:“沈姑娘,在下一定会负责的!”余微说罢就离开了。

喝完药沈冬就趴在榻上,背后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她只能像个王八一样趴着,好难受!好难受!

她越想越伤心,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啊!

这还是她那天偶然在孙府的假山旁挖到的,她的小钱钱还没捂热乎,又要花光了!她怎么心就这么软呢!玉佩没了就没了嘛,又不是她的,她花钱赎回来干甚。

沈冬懊恼地捶着脑袋,活该她一直攒不了钱!

在方大夫家中住了两日后,沈冬便让余微带自己回家,毕竟自己只付给人家二两银子,怎么好意思一直赖在那里不走,方大夫在铺子门口叮嘱了余微几句话后就告别了他俩。

她背后的伤口还未愈合,只能让余微背着她回去,自从知道沈冬是女子后,余微背着沈冬的身姿都有些僵硬。

沈冬舒服地趴在余微的背上,冬日里的阳光细细洒在沈冬的脸上、背上,很温暖!没一会儿她就趴在余微的背上睡着了。

听见背上浅浅的呼吸声,放慢脚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女子身上的淡淡药香味,余微耳尖微微泛红着。

塞外的战事似乎一直没有结束,自从去岁冬至那天起消停了一段日子后,最近边境又开始响起了战火声。

沈冬被老虎抓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去野兔山,但为了生存,这段时间一直靠余微的笔墨挣取了一些碎钱。

余微每日背着她去集市摆摊,他替人书写信件,沈冬就坐在旁边,实在是无事可做,就用贴身的小匕首削木头玩,久而久之吸引了一些孩童,就这样零零散散的每日挣些碎银,加上之前剩下的银子,沈冬总算攒下一些积蓄,她总算有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如今已至春分时节,但边塞这边依旧不见春色,只有漫天的黄沙。

城内一点春色都没有,沈冬记得小时候她爹带她去过江南,那里不论什么时节都有绿树红花。

沈冬走在街道上,仔细挑选着临行前要买的东西,余微紧紧跟在身后。

三个月了,她终于可以去阿娘的故乡了,江南肯定不似这边塞严寒。

她心情甚好,随手从钱袋里拿出一串铜钱:“你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过几日我们就走了。”

沈冬将碎银塞进余微的手中,少女温暖细腻的手很快从自己的手中抽出。

“我没有要买的,你自己留着买吧。”余微将手中的碎银又塞进钱袋中。

“哎呀,让你拿就拿着,你自己到处逛逛,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买什么。”

沈冬将钱又放到余微的手中,然后跑着离开。

微风轻轻吹动着余微的碎发,余微握紧手中温热的铜钱,上面还带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开春了,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开门了。

“哎,这位俊哥儿,买个簪子给心爱的姑娘吧!”一位大婶朝余微招呼着,“我这都是从京城进的货,都是现下最受姑娘们喜欢的样式。”大婶说着拿出一支玉兰花样式的玉簪。

余微在铺子面前停住,看着眼前这支簪子,沈冬在他面前一直是男人装扮,他还从未见过沈冬簪起头发。

见余微眼神松动,大婶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公子,您真是好眼光啊,这支簪子是我这铺子里最好看的,想必你心上的姑娘也定是个美娘子。”

余微眼底微微扬起笑意,“老板,这支玉簪我买了。”余微掏出手中的铜钱。

“公子大气啊,祝您和心上的姑娘长长久久,恩恩爱爱!”簪子铺的大婶笑着接过钱。

余微将玉簪小心地放在胸口的衣襟里,可能是期待看见沈冬插上簪子的模样,他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起来。

“闪开闪开,”

一辆疾驰的马车从闹市穿过,“都给我闪开,冲撞了县太爷你们赔得起吗?”马车上的小厮拿着鞭子大喊着。

一个孩童吓得呆呆站在路中间,余微飞步上前,扔出一支水箭刺中马匹,马儿受伤猛地停下来,马车上的小厮一个站不稳掉下来,摸着头上鼓起的打包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

“谁干的,谁干的?敢冲撞县太爷的马车,活得不耐烦了!”

余微抱着受惊的孩童,轻声安慰着,街道上的人群自动退开,只剩下余微和孩童。

马奴气冲冲的拿着鞭子走上前,“就你这小子,还敢拦我们老爷的马车,想死啊!”说着就挥舞着鞭子,荆条制成的马鞭,来不及躲避,余微背上挨了一鞭,鲜血立马就涌出来。

马奴见余微不出声,还想再抽一鞭,此时几支水箭凌空而出,接二连三的刺中马奴的手臂和双腿,鲜血流出,马奴吓得朝马车爬去:“大人,有妖怪,大人。”

马奴哭嚎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退步,孩童的母亲一把上前抱走孩子躲进人群里。

马车中的人走下车,一席青黑色的官袍,踏着绣着金雀的黑靴。

“大人,大人,此人会妖术,快把他抓起来,他用妖术将水化成箭射伤了奴。”马奴抱着县太爷的腿哭嚎着。

魏辛嫌弃地踢开马奴,目光深沉,朝着余微问道:“你,会用御水术?”

余微冷眼看向马奴,欺软怕硬的贱人!

“千真万确啊,大人,你看,小人身上这些伤就是他弄的。”马奴叫嚷着。

“蠢货,闭上你的臭嘴!”魏辛斥责道。

马奴面露俱色,嗓子里没说完的话呜咽地吞进肚子里,只是依旧狠狠的瞪着余微,毕竟他的主子可是县太爷,整个沁水县谁人的官比他家主子还大。

魏辛依旧盯着眼前这位男子,像,真像啊!

余微想起身离开,乌压压的七八个官兵将他困住,

“今日你若不说出实情,本官就不放你走!”魏辛走到余微身边。

沈冬在集市上买东西,突然看见人群都在往东走,那不是余微的方向吗!她不放心,跟着人群朝东走,突然就看见被官兵包围住的余微,沈冬急忙拨开人群朝里走去。

“哎呦官老爷,这是怎么了,我家小弟不懂事冲撞您了吗?我替他向您赔礼。”沈冬说道。

余微看见沈冬走来,手指不禁攥紧,这群人来者不善。

见男子面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破绽,魏辛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余微,笑着说道:“给我杀了他!”

官兵举着刀向沈冬砍去,此刻数支水箭同时刺向那位官兵,官兵胸口被水箭刺破,鲜血喷涌而出,最终倒在地上,沈冬见此情景赶快跑到余微身前,用身体护住余微,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

“呵呵呵,你果然会御水术!”魏辛笑着说道。

“大人,快杀了他吧!”马奴拖着受伤的身体说道。

魏辛一记眼刀瞪向马奴,“蠢货!”

“放我们走。”余微说道。

水刃停在了魏辛的面门前,稍不注意,就会刺进太阳穴。

“好。”魏辛挥着手势,周围的官兵放下手中的刀。

马奴还想说些什么,被魏辛的神情吓退,只好畏畏缩缩地躲在马车旁,目光再不敢看向余微。

余微拉着沈冬的手离开人群,沈冬还在震惊中,这,这,这就放他们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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