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王探长,咱都这么熟的人了,还跟我玩这一套啊?”
杜伯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一身黑色缎面长衫,手里盘着文玩核桃。王天行“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火熊熊燃烧。
“谁他/妈跟你熟?你派的杀手杀死了老子的弟兄,老子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枪毙了给我兄弟赔命!”
“可不敢胡说。无凭无据的事儿,王探长可别冤枉好人。”
“少给我装傻。昨晚在安全屋杀人的人我都调查清楚了,一个是你的贴身保镖,一个是你家中管家的儿子,全靠你拿钱养大的。不是为你杀人还能为谁?我劝你早点承认,留着精力请律师多研究研究,怎么少判几年,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杜伯佑也没想到昨天安全屋莫名多出两个人来,还杀错了目标。他一边用指节轻叩桌面,面上不动声色,一边想着如何解释。
“我的保镖和下人杀人,就一定跟我有关系吗?早前我去我大哥家,看见乔韵芝那个狐媚子和我侄子眉来眼去,如今我侄子尸骨未寒,她又声称自己怀上我大哥的种,当着大家的面和那个霍律师纠缠不清。是个男人都会感到愤怒吧?我那保镖的老婆才刚跟外头野男人跑了,他祸及他人,就想杀个人来泄愤,会挑中乔韵芝也不奇怪。别的不说,这人可不是我杀的,找谁也找不上我,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王天行要的就是他这几句撇清关系、弃车保帅的话。
杜伯佑话音刚落,年轻的小警察站直腰身,一扯嘴角突然笑了。接着他走到审问房门口把门打开,就看见杜伯佑的保镖被警察押解站在门口。
看他宛若丧家犬一样悲愤交加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把杜伯佑方才那番话全部听进去。
王天行走到保镖身边,目光游移在他和杜二爷之间,表情玩味,“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招些什么了。带他下去。”
“你……”杜伯佑被摆了一道,气得站起来用手指着王天行,小警察走到他身边把人重新按回凳子上,示意另一名警察把桌上文件翻出来,在杜伯佑面前摊开。
“杜二爷,你不是说,你没有杀害杜老爷一家的嫌疑吗?可我在你公司查到上个月你因为一批货砸手里,账面上空出一笔五万元的漏洞,这个漏洞卡在那里已经很久。可上上周,你突然有了一笔不明来历的货款到账,账面上显示有八万元,立刻填补了这个漏洞。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文件放在杜伯佑面前,他只扫过一眼就不再看,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起来,变得阴沉。
“是又如何?那笔钱是我夫人之前一笔海外投资回款,刚好拿来救急。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杜二爷就算一时做生意有亏空,也绝不是填补不上的主。”
“那就有意思了。”
王天行把文件翻到下一页,将之立起来几乎怼到杜伯佑面门,要他好好看清楚。
“刚好也是上上周,你大哥杜伯威的公司谈成一笔买卖,货款不偏不倚,正好也是八万元。这合作的公司我已经查了,根本查无此人,是个假有名头的皮包公司,货款打过去之后,目前迟迟联系不上人。你猜,我顺着这条线查到谁?又是谁,害怕东窗事发,会对杜老爷起了杀心呢?”
杜伯佑见自己已经漏了底,急得抓耳挠腮,忽的仰起头来,开始胡说八道。
“王探长,我大哥什么样的人,有多招人恨你不是不知道。他……他精神都是有问题的啊!谁家房子安安静静的不好,养一百多只鸟来吵得天翻地覆?我还经常看见他对着笼子里那几只黄鹂鸟神神叨叨,问那鸟儿‘你怎么就是不肯说话’,那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至于想杀他的人,那是多了去了。”
他放低声音,故作姿态道,“我实话跟你说,二十几年前,我们杜家三兄妹从哈尔滨到上海来打拼的时候,他就没少沾花惹草。专门抓那些脸蛋漂亮的小姑娘回家,像养鸟儿似的养在公馆里,这些事儿当时要不是我和三妹给他兜着,早就传回当初还留在哈尔滨生孩子的大嫂耳朵里去了!”
“还有这些龌龊事儿?”
“那可不?”他来了兴致,翘起二郎腿继续说道,“后来就是因为那个女人逃跑了,他才跟发了疯似的,非要说是自家笼子没关紧。这些年抓了好多鸟来,且当成玩物来养呢!听说你们调查到,我那个好大哥死之前,还在想着纳妾给他生孩子?难怪他前阵子老跟我提,说当初那个女人逃跑的时候似乎已经怀孕了,问我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女人和他的儿子都找回来……至于官淑兰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听三妹说,她也在外头养汉子、玩男人呢。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天行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几个关键信息,开口发问道,“杜老爷在找私生子?他如何确定自己真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
“所以我才说他脑子有病。”杜伯佑换了条腿,继续翘脚大放厥词。
“当初他背着大嫂养在公馆里的女人我也见过几回,确实不听话,光我在的时候回回都又吵又闹,全都是仗着怀了儿子,才没人敢惹她。现在想起来,估计乔韵芝那个女人也是把这个传闻听了去,才学着当年那个女人一样,以为怀了孩子就等着坐享其成了,呵……”
王天行问得差不多,抬手示意警察带他下去。
“行了,总之你骗取杜伯威公司款项在前,教唆杀人在后,两项罪名板上钉钉,这牢饭无论如何你是吃定了。带走。”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杜伯佑架起来往外走,他这才开始慌乱,“不是,那笔钱我能还上,下个月新项目就能看见回头钱了……至于教唆杀人这事儿我真没有,诶王探长你别走,你听我说啊……王探长……”
-
圣心医院住院部。
王天行推开六零二号病房门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乔韵芝病床前摆满各类鲜花和零食。
“家里人都来过了?”
“是医院同事送来的。”乔韵芝伸手触碰花瓶里的鲜花,王天行能看见她右手虎口处缠满纱布,“如何,杜二爷认了吗?”
“他认与不认,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老狐狸身上腥臊多得很,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次算是栽了。”
“那杜老爷死那天从医院拿走的体检报告呢,你在杜家找到了吗?”
“嗯。”王天行看上去对那份报告没什么期待,“和医生还有霍茂谦那小子说的差不多,肝癌晚期已经是不可逆的情况,还写了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噢不过能看出杜伯威的确是动了想再生孩子的念头,他专门做了这方面的检查,得出结果嘛……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这些,反正你肚子里这一胎能怀上,也算是杜老爷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探长?”
霍茂谦拿着一张报告走进来,与王天行撞个正着。
“杀手和杜二爷都认了吗?”
“嗯。你手上拿的是乔小姐的病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说到这个,霍茂谦原本面带喜色的脸微微怔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
乔韵芝低头松一口气,干脆直接承认道,“我没有怀孕。”
“什么?”王天行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与杜文凯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我从来都没有和他在外面留宿过。至于杜老爷对我做出的那些事……也是我编的。”
她目光看向窗外,医院草坪上的喷泉正往外涌出涓涓细流。
“当初能和杜文凯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总是心怀感激,感谢上帝能让我遇到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就算后来被迫和他分手,我也十分珍惜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当我得知他被杀身亡的消息,满脑子都是想替他报仇的念头,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他。所以当杜二爷和杜三太太质问我是不是怀孕的时候,我就顺势承认下来,但求留在杜公馆里,能找到文凯死亡背后真相。”
霍茂谦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那目光里参杂怜爱、疼惜、羡慕,或许还有更多。
他走到乔韵芝病床边上,默默将那张女人的病历放在床头,旋即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肩头被子。
王天行眼里则是藏不住的欣赏,直接开口夸赞道,“乔小姐果然好胆色,竟然敢以身入局,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为杜家少爷查明真相。一般的女人可不敢这么干。”
“多亏王探长和茂谦肯帮我,不然我早就被杜伯佑杀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主动握住霍茂谦。男人脸色始终阴沉,只是手上稍稍用力,用滚烫体温将她缠满纱布的手包裹。
“医生说你只是受了惊吓,皮肉上除了虎口撕裂,要多加保护以外,倒也没有住院的必要。你若是不想住院,我这就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看着他为乔韵芝忙前忙后的身影,王天行啧啧看戏,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从杜二爷的家里除证实杜老爷的确有再生孩子的想法以外,他好像也在寻找着自己的私生子。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私生子?杜老爷在外面还有孩子吗?”
一些散碎的回忆浮现在她脑海,乔韵芝下意识咬着唇瓣,轻声开口道,“我记得分手之前,文凯曾说过,他终于做了一件能让杜老爷高兴的事。”
王天行的眼睛亮起来,“你是说,杜文凯那时候其实已经在杜老爷找私生子,甚至有可能他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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