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把徐小沐想得太糟糕，不去救她……我助纣为虐，我是帮凶……明明文俊已经提醒我了的……”程佑安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烟，“如果龙飞真的是凶手，那我没脸去警局。”
林警官把现场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见海狗还没带到程佑安过去，便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林警官，不好意思啊，我再跟他说一下。”海狗一下子把烟丢到地上，又踩了几脚，把程佑安带到了远一些的地方，“程佑安，我跟你说，你今天不去警察局你才是真的没脸！我不管你是内疚还是后悔，现在最重要的事都是去找到凶手！”
程佑安偏过身子看着地面，叹了口气，说：“我做的事情，跟直接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在徐小沐心里，我大概也是凶手吧。”
“程佑安，我先给你捋一捋。”海狗把程佑安扳过来面对自己，“是，你是在思想上有点厌女，一时半会治不好的那种，这样的思想让你对徐小沐有偏见，导致你没有及时伸出援手甚至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是，这样的行为是很烂，也错得离谱——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多嘴……那你也不会……我也错得离谱。但是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自怨自艾,觉得把错误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就是赎罪了。这不是在赎罪，而是在逃避。我相信徐小沐一定希望我们帮她找到凶手，还她一个公道的。在这之后你想怎么怪自己都是你的事，但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配合警方的工作，你明白吗？”
程佑安不说话，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海狗就要气死了，一把揪住程佑安——好在他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海狗把程佑安带去林警官面前：“林警官，不好意思耽误了，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的。”
海狗拉着程佑安，跟着林警官坐到车上，大有再给他做些思想工作的架势：“程佑安，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待会警方问你话你最好客观回答。虽然在你看来你不是无辜的，但是直接导致徐小沐死亡的，不是你。如果你给警方给出一些因为主观臆断而模棱两可甚至错误的信息，那可能就永远找不到凶手了。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对不起徐小沐。我也是。”
程佑安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才终于给出了点反应：“嗯。”
海狗知道他这个样子就算是愿意配合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自己再想想吧。”
“佑安，徐小沐不会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的。”海狗知道再劝程佑安，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于是不再打算说了，只想着程佑安最好可以好好地配合警方的工作。
“徐小沐……好像一直都只叫我的全名……”程佑安无厘头地说了一句，“我好像也是……”
海狗看了一眼程佑安，什么也没说，转头去安慰唐文俊去了。
到了警察局，把能说的信息都说了，但是还是没有徐小沐父母的联系方式。
“她的老板刘正可能知道。”程佑安说着拨通了刘正的电话。
于是刘正也知道了这件事，刘正刚开始还以为连程佑安也拿徐小沐开玩笑呢，语气不自觉严肃起来，还带了一些生气。
直到林警官等人找了上门并亮出了工作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正才真的意识到徐小沐真的不在了。
“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刘正抹了一把脸,”她的父母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林警官安慰了几句，刘正点点头，又说：“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拜托了。”
然后刘正透露了徐小沐有个室友叫苏晴晴。
“请问能带我们去见见她的室友吗？”
“好的。那也是个很好的孩子……”于是刘正将警察带去了见苏晴晴。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下午两点多，这是苏晴晴在警察局醒来后，浑浑噩噩地回答了警方的问题后，说的第一句话。
“恐怕不行。”林胡拒绝，毫无疑问，这是一起凶杀案，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谁都有可能试图毁灭证据，所以谁都不可以在验尸报告出来之前靠近死者——就算是死者的朋友。
“我……”苏晴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哭声打断。
“我的女儿啊！呜呜呜，是爸妈对不住你，爸妈不应该让你辍学独自去打工……”那应该是小沐的妈妈。
“妈，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经常贬低她，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跑老远，有时候就算过节也不回来了。”是个比较年轻的男人，可能是小沐的哥哥吧。
“警察同志！求你一定要找出凶手，还我们女儿一个公道！”徐小沐的爸爸拉着小警员的手，说着就要跪下，小警员隔壁的女警员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徐小沐的爸爸。
林胡警官走过去跟徐小沐的父母交涉了，苏晴晴迷迷糊糊地站在一旁听着。咦？他们说了什么呢？好像是在说给徐小沐验尸吗？把那样的徐小沐切开，然后把她所有的伤口全部剖开暴露在空气中吗？徐小沐受得了吗？
“警察同志，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凶手！”像是攒足了最后的力气，徐小沐的妈妈喊出来了这一句话后便晕倒了。
要上前去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跟徐小沐吵架了我把她赶了出去，她可能就不会遇害了”吗？
还是算了。
苏晴晴感觉眼前的事物模糊了起来，一眨眼，又变清晰了，脸上感觉凉凉的。奇怪，自己好像又哭了。
苏晴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默默地走出了警局。
“咦？那个小姑娘呢？”林胡安顿好徐小沐的父母之后，发现找不到苏晴晴了，“小卢，你看见人了吗？”
小警员卢景云挠挠头：“哎呀……好像走了。不过应该没关系吧，她好像挺醒目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还想安慰她一下的，她哭得那么伤心。”林胡叫住了准备走的卢景云，“根据几位和死者关系密切者的供词，死者生前最后见到的人可能是龙飞，你们去找人带他来问话。”
“是。”卢景云接过林胡给的文件走了。
另一边，苏晴晴没有立刻回到那间出租屋，那个她和徐小沐一起住的地方，那她去了哪里呢？苏晴晴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是坐警车过来的，不在之前那个小地方的派出所。
这是哪儿呢？
不重要了。没有徐小沐，那都一样了，她只是个离家出走不顾后果的小屁孩罢了，像是没有根的浮萍。
不对，自己还有表叔。
那……
那徐小沐不是还有父母跟哥哥吗？
对啊，他们在警察局里都哭了，他们才是亲人，他们最有资格这样发声大哭了。而我，我又是谁呢？是我把她骂走了，才让她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而让小沐的亲人们这样哭的人是谁呢？
是我。
苏晴晴突然停下脚步，她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本原因了。
她不禁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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