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布下此局,定然是冲着一击毙命来的,捉妖没办法现行,但如果在她房间放点什么违禁品,罪名可就板上钉钉了。
昨天晚上她基本没睡,虽然没听见什么动静,但琅林苑那么大,还有两个林惊肆派来的小耳朵,谁知道会不会莫名其妙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猫狗系统了,希望他们赶紧排查一下,可不管她如何发消息,那边都没有回应。
白舟舟有点抓狂,不会还没醒吧。
那就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了。
她抬头目视前方,猛不防大喊:“世子,小人是冤枉的。”
少年定定看她,却并未回,那淡漠的眼神顿时让白舟舟心里凉透了。
他明显来看热闹的。
“世子,小人是冤枉的,今日受此尖嘴猴腮丑八怪死神棍的诬陷,小人恳求世子做主,否则小人情愿一死,也不受这等羞辱冤枉!”
说着,她拔下老道头上的檀木簪,尖锐的簪头压在了脖颈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清羽侧头打量林惊肆的脸色,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少年沉寂的目光一直紧随白舟舟,看似平静如水,可在旁观者看来,深幽的眸底却在酝酿着翻滚的情绪。
据她这半年来的观察和系统的分析,林惊肆出现这样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苦肉计她被白粥夺了机会,今日定不能叫她安然脱身。
“世子,如今双方各持己见,依奴婢看,只有彻查此事,才能找到真相,还人清白。”
白舟舟正等着她开口,忙不迭地哭诉:“清羽姐姐,自我遇见你,无一日不受你欺凌指使,方才不过与你拌了几句嘴,你便动手将我打晕,若我是妖怪,你焉能有命在?
我只不过同世子哭诉你往日欺负我的事,虽害你挨打丢了刚升的职位,可我也是为了不再让你继续错下去啊,你何必记恨我,在世子身边挑唆呢。”
清羽一震,这才惊觉自己又着了她的道,之后无论她再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泄私愤。
不,方才那番话已经让她被如此认为了,好歹毒的心思。
清羽默默攥紧手心。
老道士瞥了眼清羽,灵机一动,不慌不忙的捋着胡须,“世子府乃当今圣上潜龙之地,这里有真龙之气盘桓,你自然不敢化形害人。”
白舟舟幽幽盯了他一眼,这一唱一和的,没鬼才有鬼!
她转而俯首一拜,“世子,今日这无耻妖道陷害小人,虽不知为何缘由,小人人微言轻,若是其他的,小人就认了,可狼妖之名,小人实在担不起。
想来整个世子府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偏偏这卑鄙妖道含血喷人,请世子为了府中上下,拿下此妖道,责问背后兴风作浪之人。”
此话一出,老道士差点没站稳,听完这番话,他那被金银糊住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
什么“事成金银封口不会为难”都是屁话,沾上“狼”这个字,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霸王怎么可能会放他走。
但他自然也不傻,降妖一说既已说出口,就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如今只看这位世子如何定夺了。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一个侍女怎么会有这般胆子,想来背后肯定有主人授意。
一想到这个,他顿时心安了几分。
白舟舟虽然看着淡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如今人设偏差太多,她对林惊肆了解不多,摸不准他的性格。
但从昨日分析来看,若背后恩人当真是皇帝,想来这对伯侄的感情也是真假参半,那林惊肆就不可能没有察觉。
小事敢放纵,可大事他自然得再三斟酌,毕竟这一个不小心传出去,那可就是活生生一个把柄交了过去。
他没必要大费周章,也没必要如此冒险。
除非……他想试探,府里有没有人通风报信……
她抬头望向了高台上的少年,双眸灵秀澄澈,仿佛能直通人心。
两人对视良久,一瞬间仿佛心意相通般。
白舟舟又匆匆撤回视线,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极有可能要成炮灰啊?
他大爷的!
不对,他大爷好像是……皇帝。
见气氛僵持下来,一直沉默的林惊肆才缓缓开口:“孰是孰非,一切未知,如今只有去琅林苑搜上一搜。”
一瞬间,白舟舟的心沉到了谷底,要真搜出什么东西,她长多少嘴都说不清了。
少年走到她身边,目光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好听的嗓音犹如催命符,“你来带路。”
白舟舟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清羽殷勤抢白:“世子,白粥毕竟是涉事人,最好还是避嫌,奴婢来带路吧。”
林惊肆面色不动声色的沉了下来,一记眼风扫了过去,凌厉又不耐,“孙衡。”
他身后的孙衡心领神会,冷冷斥责:“世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清羽顿时闭上嘴,讪讪退下。
白舟舟没多说什么,迅速收拾好心情,起身带路,少年掠过她而去,脚步悠闲的走在众人之前。
她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上。
到了琅林苑,孙衡率先推开门,众人一拥而入,藕花清露正在庭院修剪花草,见状纷纷上前拜见。
老道士举着木剑,四处乱砍,神神叨叨的念:“此处四散妖邪之气,定然藏匿着煞气极重的妖物。”
白舟舟瞥了一眼,很是无语,望向身侧的林惊肆,“世子,小人如今这般实在有碍观瞻,不如容小人先去洗漱一番。”
少年缄默不语,清羽笑道:“白姑娘还是忍耐片刻为好,否则会叫人怀疑,你是不是趁机转移什么东西。”
白舟舟白了她一眼,蔑笑道:“听清羽姐姐的语气,想来是确定屋内有东西了,难不成是你提前放进去的?”
清羽一噎,连忙解释:“奴婢只是猜测。”
白舟舟冷冷道:“猜测就要用猜测的口吻,否则那叫污蔑。”
说完,她看向林惊肆,红肿狼狈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世子,小人不是不能让人进去搜查,可总该给小人一个说法,这个道士从何而来,是旁人请来捉妖,还是自己上门?
若是搜出来东西,小人无话可说,可搜不出来,又该如何惩处?这些必须提前说清楚。”
闻言,少年倒是有些另眼相看,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分析,倒是难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认真起来,“这老道带着徒弟自己上门,说要为世子府斩妖除魔。”
“多谢世子,”白舟舟转而看向老道士,“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查出来妖魔,那么就是你居心不良,以狼妖之名构陷世子府,想来这刑罚也够你好好喝上一壶了。”
老道士吓得登时脸色煞白,心虚的看向清羽,两条腿直打颤,心下几番思考,颤颤巍巍伸手指向清羽,将人供了出来,“是她花钱请我来捉妖的。”
清羽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的确是奴婢请道士上门,之所以未曾明言,是因为奴婢与白姑娘之间有嫌隙,恐有故意构陷的嫌疑。”
“依清羽姐姐看,我哪一点像狼妖?”
“从前的你或许不是妖,可西山别院你死而复生,奇诡无比,还记得昨日白姑娘逼问我为何待在世子身边却不曾挡箭,那是因为出了刺客,奴婢担心白姑娘,特意去寻。
谁曾想在东苑的槐树下发现了早已咽气的白姑娘,奴婢不信甚至还探了鼻息,可后来她却活生生跑去了温泉暖阁挡箭,这其中难道没有古怪吗?”
白舟舟笑了,她还没提原主被杀的事,凶手反倒提出来了,真以为她不敢说出来?
好吧,她暂时还真不敢说,毕竟在林惊肆心里,杀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背叛才是,但她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虽然杀人灭口很符合逻辑,但清羽也可以诬陷是她为了往日的欺凌蓄意报复而编出来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那什么穿书总部清除外来系统的权限卡还没有批准,如果这时候灭了清羽,盗版系统外溢,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不过动不了清羽,偷偷内涵内涵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来,清羽姐姐在我遇刺之后还去了现场?难怪我昏迷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原来是姐姐身上的味道。”
清羽皱眉,“你什么意思?”
白舟舟无辜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记起那天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还纳闷,明明你没去过现场,怎么会有味道,现在总算是破案了,不过你虽然年长些,可终究不是大夫,人死可不是光凭鼻息可以断定的,世子觉得呢?”
刚侧目瞧去,一道幽凉的目光投射而来,她不慌不忙的笑笑,“世子见多识广,必定知晓人死是要靠脉息断定的。”
少年神色冷漠,忽而淡淡勾唇:“你说的是。”
白舟舟一怔,原以为他还要隔岸观火,没想到不仅开口,还附和她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谁知他目光未移,眼尾半挑,乌黑的眼瞳含着笑。
她心头像是被烫了一般,心跳有一瞬的失衡,匆匆错开视线,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
白舟舟清了清嗓子,重振旗鼓,转而看向清羽,“清羽姐姐不会说,你当时也探了脉息吧?”
既然被点了出来,清羽自然不好变卦,正思索着如何接下文,就听白舟舟怅惘叹息,“事情发展成这样,我虽然不高兴,却不想闹大,连累世子府,所以我不追究你为何独独冤枉我是狼妖,也不追究为了你仅凭个人己见就妄下定论,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世子答应,便可派人进去搜屋。”
少年淡淡问道:“什么要求?”
“若是没搜出什么妖物,请世子杖责清羽三十,即刻赶她出府。”
清羽脸色一变,温柔的面具终于戴不住了,缝隙中流露出入骨的刻毒和恨意,她看着白舟舟一身狼狈,却坚定的与林惊肆对视,毫不露怯,默默攥紧了拳头,任凭指甲嵌进肉里。
“若是找出东西呢?”
白舟舟摊手,“任凭世子处置。”
林惊肆考量半晌,看着白舟舟和清羽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尤其是白舟舟,不知何时开始气定神闲起来。
一时间原本早已预知结局的他倒看不出最后谁胜谁负,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味,这样才有意思。
“就照你说的做。”
话音落罢,孙衡领着十几个侍卫去搜屋,个个人高马大,腰间配刀,声势浩大,反观白舟舟原地站定,双手抱胸,神情毫无波澜。
清羽打量着她,自己心里反倒没了底,从昨日来看,她基本上确定白粥换了人,且与她来自同一时代,那就不可能猜不到屋内放了东西。
可她为什么这么淡定,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片刻,一行人搜查完毕,鱼贯而出,孙衡神色如常,手中拎着一个鸦青色的包袱,白舟舟歪着脑袋,眸色不解,怎么回事,小八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一瞧见那包袱和白舟舟突变的脸色,清羽顿时觉得稳了,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终究还是她棋高一着。
老道士认出孙衡手里的包裹,立马扬声道:“这就是那妖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