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天气变幻多端，即使前一日阳光普照可夜里还是会电闪雷鸣。
吴添居被雷电惊醒是在凌晨。他夜里一直在沙发上躺着，看手机看困后便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他没有关窗，狂作的雨水已打湿地板。
没过多想鞋都来不及穿上，赤脚走过雨水覆满的地板关窗，窗外的雷鸣因为关好窗的缘故声音减弱不少，又去拿拖把把这块地拖干。
折腾完天已经透露一丝光亮，可雨依旧下个不停。
刚坐下不久吴添居思绪似乎又飘去了楼上的画室，噌地弹坐起身直奔画室，上次开窗后似乎还没及时关上，吴添居在心里祈求万次，不希望任何一幅画受到雨水摧残。
当猛地推开画室门，只听得见雨滴猛烈敲击玻璃窗的声音，一幅画都未遭殃。见如此，他才松下气坐到画室的椅子上，可刚喘一口忽然——
“吱呀——”
吴添居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突然回头去。他其实也没什么爱开灯的习惯，从卧室惊醒开始，一直都没开灯，借着电闪的白光或是此时天空的微亮。
“妈？”
梁殷推开画室门后上下扫了眼吴添居，特别是看见那双脚上什么都没穿，就赤着，一皱眉：“怎么起这么早，还没穿鞋？”
吴添居开始顾不上这么多，被母亲这一提醒终于发现自己这双未穿鞋袜的脚，凉意顿时传上来：“我没顾上。”
“什么没顾上。”梁殷说罢把手上提着的鞋拿到吴添居身前，“穿上，别着凉。”
吴添居脚一收眼也一侧：“我脚脏，等会儿穿。”
梁殷开灯扫视画室一圈：“怎么这么早来画室？”
吴添居垂眼：“看看关窗没，雨很大。”
“你父亲看天气预报说夜里会下雨，就提前帮你关好窗了，不用担心。”
吴添居心一怔，说了个好：“您再去睡会儿吧。”
梁殷摇了个头：“睡不着了。”后又看一眼吴添居不想再过多打扰，只又添说：“你快穿鞋，困了就再睡，我下楼了。”
“好。”
梁殷刚转身离开想到件事后，又转回来说：“等会儿我跟你父亲要出去几天。”
吴添居看了眼外面的天：“都还下雨呢。”
梁殷解释说：“他朋友身体不好，无依无靠的，我们去看看他，你这几天照顾好自己。”
吴添居点头答应，母亲这才离开画室。
已经有很多年吴添居都没有在意这间画室，可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却总能令他魂牵梦绕，无时无刻都想着这间画室，他似乎找不到答案。
雨已经比之前小了，吴添居终于起身，离开时，视线有意无意又瞥上那幅画，淡淡一眼就走开。
回到房间，吴添居冲了个澡，出来又躺回沙发。
今天没什么活动，吴添居今天便不打算出去，最近陈树涛没有过来打搅，吴添居并未认为很轻松，反而总是会认为陈树涛在背地里搞什么动作。
刚好，一个电话打破这短暂宁静。
“吴添居，我们出来谈谈，今天。”
陈树涛说话总是这么心安理得。
吴添居道：“我跟你谈什么？”
陈树涛语气忽然变成从未有过的祈求：“什么都可以谈。”
吴添居：“你今天抽什么风？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谈，还是又没钱了，问我施舍？”
果不其然没说两句陈树涛的脾气显现，暴跳如雷：“吴添居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好心好意要跟你谈，你他妈搞什么？”
吴添居：“陈树涛你幼不幼稚。”
似乎陈树涛那边有人在身边哄着，心情又高了不少，半晌道：“我不要你钱，我现在不缺钱，你想跟我分手我也同意，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听着不对劲，吴添居蹙眉说：“不是你想，是我们已经分了，我没有义务要答应你的请求，我也不想，如若你再来打扰我的家庭那我们法庭见。”
吴添居这段话说的似乎随时都会挂断电话，陈树涛意不在次连忙道：“别别别啊你，分，就是分了，但我对你还有情，但这次你答应我后，我保证不再打扰你的家庭。”
吴添居从来都不会相信陈树涛说的话，却依旧顺着想听听接下来陈树涛要编什么。
陈树涛见吴添居没挂断电话，整个人语调都乐了些：“我知道之前是我错了，所以我今天想请你吃个饭。”
能让一个错了二十多年的人渣在几天回魂，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的装模做样有了人兜底。
吴添居问：“去哪？”
“过江春饭店。”
吴添居知道这个饭店，不过留给他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太远、太偏、太恶劣。
看来是想让吴添居入虎口，从始至终吴添居都不觉得陈树涛安了好心，此刻饭店一出口更是最佳。
或许陈树涛以为吴添居不知道这个饭店，所以想让吴添居去，如果真去了，到时候的事可真就不得而知。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去？”吴添居问。
陈树涛那边很多碎语，吴添居听不清，后面陈树涛总算是从这些碎语中拼凑成一句话：“不但有你，还有一个人。”
吴添居心觉不好：“谁？”
陈树涛：“上次在那老头餐馆，他那个儿子。”
果然，陈树涛居心在这里。
吴添居心一紧：“你找他干什么？”
陈树涛猜到吴添居会是这种反应，在那头哼笑：“不能找他吗？他是你的情人还是……”
吴添居不想让姜关然倘入这趟浑水：“陈树涛你真不是人啊，不过他不会去的，我跟他不熟。”
“不熟？”陈树涛接着，话字间是那样得意：“他本来不去的，但一听到你的名字，那可是——”
不听陈树涛恶心的声音在耳中回荡，吴添居立马关断电话紧急去拨通姜关然的。
陈树涛总是这样，自知拿吴添居没办法，所以总是拿吴添居的身边人下手，次次都这样。
不过好在姜关然电话接的很快，吴添居冲口而出：“别去！”
姜关然一愣，才是回答：“不去……什么？”
“？”吴添居张了张嘴：“陈树涛，他让你出去你千万别去，那家饭店好多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你千万别去！”
“我……”姜关然的声音似乎慢慢远离听筒，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出气声还有车鸣喇叭的声音，然后声音又回来了：“我怕你会去。”
吴添居啧了声：“我当然……”
不、会、去。。
“所以我来找你了。”
吴添居的话只到一半就完全被姜关然的声音盖过去，之后整张脸倏地红温，回过神呛了声，不可思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但说话声越来越没有底气。
姜关然却很正经：“我不想你去，来跟你说一声。”
吴添居声音很弱，脸埋在双膝之间：“你跟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姜关然一本正经：“我不放心。如果你不巧去了，我们双车擦身而过我也会第一时间发现你。”
本来还能憋出一些话，可姜关然这么说之后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吴添居此时的感受更是比上次对姜关然说“谢谢”还难以启齿。
雨小了不少，吴添居去开了扇窗给自己缓解，身上很热，因为姜关然的话。
然而——
“你在吹风？风太冷。”
“砰！”
吴添居迅速把窗砸上，内心懊恼着姜关然怎么什么都知道，然后整个人又缩进沙发。他抿抿唇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乔叔。”姜关然答的很快。
“好，你到了我去接你。”
“嗯。”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在这段时间里说话，可谁都没挂断这通电话。
直到听见姜关然那边关车门的声音，吴添居率先说：“我去接你！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好。”
老远吴添居就看见姜关然了，其实姜关然很好认，他人又高站得又直还有那张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吴添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
吴添居走出去，在姜关然身后喊他：“姜关然。”
姜关然闻声回头看见吴添居笑了笑。他今天了件到小腿的黑色大衣站立在一棵树下，见吴添居走到跟前还倾斜了伞，眉眼微微一紧：“你怎么不撑伞？”
吴添居站在伞下搓了搓手指：“没来得及。”
姜关然往前走近一步，整把伞似乎都要把吴添居包进去：“你可以慢慢过来，不着急。”
吴添居呼出一口气：“没事，走吧去我家。”
“好。”
路过保安亭，坐在里面的保安大叔喝了口茶水，笑眼弯弯：“新朋友呀？”
吴添居回：“是的。”
保安大叔又说：“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吴添居还是回：“……是的。”
不过这次的回答却是将头侧于一边，这样姜关然就看不到这张脸上此时的变化了。
吴添居将手放回口袋，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问身边的姜关然：“吃饭了吗？”
姜关然点头回应：“吃了。”
“好，那你今晚在我家吃饭吧。”吴添居说。
姜关然持伞的手一抖：“你的家人。”
父母在吴添居出来接人之前就走了，所以吴添居说：“他们出去了，今天不回来。”
听此话姜关然才默默回了句好，但心脏却跳得很快，伞也控制不抓住往吴添居那边倾斜。
一直垂头的吴添居发现伞的变化抬起头，自己也没发现地包住姜关然的手说：“伞斜了。”
之后扶正松开。
然而姜关然却更加不自在，另只手在口袋里握拳，情不自禁说了几个字。
“你手好凉，我口袋很暖和。”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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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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