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
半梦半醒间,他被门锁不断发出的声音吵醒,抬头一看,距离他昏倒在海边,被人发现,已经过了整整一周。
密码锁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应长临走到门边,想透过电子猫眼看看外面一直在试密码的是谁,但无论他怎么调试,屏幕里都只有雪花。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
密码锁的声音转换成敲门声。
“长临,在不在家?”
“锁坏了,帮我开一下门。”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他浑身动作一顿。
应长临透过猫眼只能瞧见他模糊的轮廓,一阵凉风吹过,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后背便渗出一层冷汗,一动不敢动。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
室外的亮光照入这片黑暗的空间,柏祟站在缝隙之中,光从他背后打过来。
脸完全处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够瞧见那只苍白到不正常的手,从门外探了进来。
柏祟长久的凝视着他,两人谁都没有动作。
“呵。”
空中一声轻笑。
应长临也跟着这声音,心脏一颤。
“怎么不开灯。”
应长临听见这话,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按动开关,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刚刚动作,房间里的灯就凭空亮起。
应长临抿唇不语,两人遥遥对视,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慢慢褪去。
柏祟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僵局,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门前,柔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鬼怪无法自由出入人居住的地方,但那限制的仅仅只是低级鬼怪罢了,对柏祟是毫无影响的,但他却仍在在等待许可。
应长临有很多疑惑想要问出口,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于是他说:“欢迎回家。”
砰——
房门合上,将里外分成两个空间。
柏祟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几度。
应长临站在原地打了个哆嗦。
房间之中的溯月感受到威胁。
竟然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从中蹿出。
柏祟的视线在房中环视一圈,最终落在玄关处,他挑起旁边弯下腰猫的草,感受到一阵风经过,抬眼看见悬在自己眼前,险些要刺破他双眼的宝剑,停顿了一瞬,将没有说出口的话补全,“你没有给它浇水吗?怎么枯了。”
应长临将剑往旁边柜子上一扔,扯过玄关处的外套,将它盖住,柏祟的视线落在被盖住的宝剑身上,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应长临观察着他的神色,他脑海中一团浆糊,好在,手机铃声将他从情绪中拉出。
“抱歉,接个电话。”
抱歉?
柏祟眉头轻轻簇起,应长临将手机贴在耳侧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对面的男生声音清爽,“学长,我这边是学生会的,查宿舍发现您已经两天没在回学校住了,也没请假你是有什么事吗?”
柏祟挑眉,专心致志地听着他打电话。
“我办了外宿。”
“抱歉,我不知道,虽然住不住宿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是我很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就算了,功课也要落下许多。”
对面轻声喊完之后半晌没有说话,应长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不耐烦想,怎么还没挂断电话。
但还是好脾气的说:“课程我早就学完了,不用担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察觉到学长没有懂自己的弦外之音,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了,趁电话被挂断之前挽留道:“学长,我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连忙解释,“我是想说,我给你做了笔记,我拿去给你。”
柏祟站在旁边也没闲着,拿起水壶给猫草浇水,应该还有救吧,水被缓慢倾倒而出。
电话明明没有调成外放,可他听了个一清二楚,脖间挂着的紫金环微微一缩,传来一阵刺痛,他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哪里见过呢?
突兀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小男生站在应长临身边和他贴得很近的场景,叽叽喳喳学长学长的叫。
他眉头微蹙,心下的不快又多出两分。
“不用,你留着自己用,还有事吗?”
青年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说:“学长,我,我喜欢你。”
应长临没想到对方憋了那么久,最后就说出那么句话,他正准备拒绝,余光却瞧见柏祟歪头往自己这边看。
顿觉不妙,明明拒绝的那么干脆了,怎么还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他将手机拿远一些,捂住听筒,用唇形警告,“不要乱说话。”
柏祟嘴唇勾起,开口道:“宝宝,你叫我做什么?”
应长临缓慢闭了闭自己的双眼。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的人,突然停住了声音,“我不知道您有男朋友了,抱歉打扰了。”
滴——
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
应长临一句话都没来得说,这两个人就将这台戏唱完了,明明是三个人的节目,却没有他的名字。
他面子上挂不住,发难,“让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你还要故意喊我,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柏祟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喵呜!”
两个人都被这道声音惊动。
躺在猫窝里的小猫醒了。
猫咪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弓背、耳朵向后竖起,面朝着柏祟呲着牙。
柏祟不动,它也不动。
他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小猫?”
应长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即使这个人变了,可短时间内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他是真的茫然。
“我从家里自带的。”
应长临试探着说,猫三月是他去年就养的了,算下来还能称为两个人之间的媒人,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柏祟装模作样回忆,可脑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想起来,“原来如此。”
“喵!”
猫又爆发出一声吼叫。
应长临见它这副状态,心疼得很,拿起玄关处买的新玩具,蹲下身,伸手做出一个要抚摸的动作。
小猫没有反抗,他才轻轻将手搭上去,顺毛撸了撸,“猫三月,你怎么了?”
柏祟学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在应长临后面的猫三月往前冲了两步,站着他面前,朝着柏祟呲牙咧嘴。
应长临福至心灵,柏祟现在是鬼怪,自己身上都起冷汗,动物更是通灵,恐怕是吓坏了。
他发号施令道:“你给我去房间里面。”
应长临感受到身后溢出的能量,扭头看过去,柏祟将手搭在门上,久久站定。
那股轻微的力量波动,就是从他身上出现的,脖子上的紫金环发出光亮,将周围飘散着的力量吸入环中,黑色的鬼气像是在环横冲直撞,多时才安分下来。
“怎么了?”他问。
柏祟摇摇头,压下心里的不适,推门而入。
应长临见小猫平静下来,才将它放到地上。
猫三月在自己的猫窝里卷成一团趴着。
他又瞧了半晌,没发现异常,才放下心来。
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门里的情况有些超出预料。
鬼怪蜷缩在床上,颤抖着身体。
如果不是已经不会流汗和流泪了,恐怕额头上早已就狼狈不堪了。
应长临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见身下之人睁开眼睛,他单刀直入,问道:“谁杀了你?”
柏祟摇摇头。
他脸上的茫然不是作假。
应长临又盯着他瞧了半晌,这才作罢。
他盯着柏祟额头上的血咒,又拨了拨他脖子上的紫金环,而后趴在他胸膛上,听着胸腔里的寂静。
开始思考。
今天这一出,必定会引起不少人注意,自己必须想办法应对过去,不然就完蛋了,他拍了拍柏祟的胸,“走,和我出去。”
叮——
伴随着电梯运行的声音,走廊的感应灯灭了。
霓虹灯和日光交替工作,城市依旧亮如白昼。
两人都没有动,准确来说是应长临没有动,所以没人动。
长久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中间,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感应灯熄灭的瞬间,黑暗照了下来。
应长临半晌没有吱声,在柏祟准备唤醒感应灯的时候,他抓住对方的手腕。
被抓住的人下意识轻轻的挣扎,却被用更大的力气遏制住,于是也放弃了抵抗。
两人踏进电梯,借着电梯内亮堂的灯光。
铁皮倒映出他眼中的紫光,也让他瞧见了倒影里,柏祟被牵住的手在他体内灵气经过掌心时,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他低头看去。
白炽灯照在皮肤上,红点愈合时浮现出鳞片状纹路,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应长临心中有所准备,算不上吃惊,只缓慢抬起头,视线对上那双让他再也看不明白的眼睛。
这样的恢复速度,他们之间,真的隔了道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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