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炽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
他为燕王效力,千里迢迢从燕京一路追到金陵,就是为了手刃刘三这个王府奸细。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打听到刘三藏身的这处暗窑子,顺利潜入一刀结果了他——甚至于,此刻刘三滴血的脑袋就掉在自己脚边。
可他却莫名其妙地搂住了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
她衣衫不整,面带泪痕,以他勋贵世家子的教养,本该非礼勿视,可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竟将她按入自己怀中。
对于他无礼的行为,少女似乎也有些不解,却没有挣扎。她茫然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乖巧地靠在他胸前,那张水润殷红的嘴还在一张一阖地说着什么工部什么主事。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容炽却一点儿也没听进耳里。
他只觉下腹好似点起了一把火,火势渐渐蔓延向上,要将脑海中残存的理智一点点燃尽。
手指陷入少女胳膊上的软肉里,容炽用力闭了闭眼,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好了!不要说了,穿上衣服,我带你离开便是。”
“当真?”徐杳登时破涕为笑,她胡乱抹了把生疼的脸,忙不迭地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这便穿衣服。”
她往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少年抓握着,羞赧地抬了抬,少年才恋恋不舍似的松开了手。
许是方才那一记耳光的缘故,眩晕感在脑内来回冲撞,徐杳用力晃了晃头,勉强定住心神,踉跄着扑到衣柜前,打开一看——空的,衣柜里没有衣服。
她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继续翻找,将床榻、梳妆台等物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件衣裙。
而另一边的少年显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还没找到衣服吗?”
徐杳咬了咬下唇,迟疑着看向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找……找到了。”
刘三身材矮小精瘦,同她体型相仿,身上那件绿罗褶儿虽染了大片的血污,看着颇为惊悚,但到底是完整的,且眼下已然入夜,穿着它走在外头应当不至于太过惹眼。
打定了主意,徐杳一横心,伸长了胳膊向那具尸首摸去。
她的手不知为何软绵绵的,哆嗦得厉害,勉强才解开第一条系带,少年诧异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碰那脏东西作甚?”
他急切地大步向她迈来,穿着黑靴的脚却被尸体绊了一跤,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两人囫囵滚作一团。
被绊脚而已,若是放在平日,容炽有一百种法子能在瞬间稳住身形。可是此时此刻,鼻尖缭绕着的少女呼吸与馥郁暖香,却在无声无息间侵蚀了他一身的本领,他抱着她滚倒在地,一时竟连起身都不能。
徐杳仰面看着身上少年紧绷的脸,以为他是生气了,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磨蹭,实在是这屋里没有多余的衣裳,我才想……”
此后的话语,尽都湮没在唇齿间。
少年低头吻住了她。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啃咬。他用力握紧了她的双肩,将人压在地板上,毫无章法地吮吸、轻啃她的嘴唇。
徐杳有心想将人推开,抵在他胸前的绵软的手却使不上一丝力气,指尖摩挲的动作倒更像是某种邀请。
她柔软的唇瓣很快泛起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嘴唇张开一道缝,少年瞬间福至心灵,试探着将舌尖探入其中,也将饱胀的**一并裹挟入内。
两人最后一丝理智至此彻底绷断。
入夜的藏春院并不似寻常青楼般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外头静悄悄的,只点了几盏灯火,偶尔有丝竹弦乐混合着女子的娇笑声随风送来。
此一方天地内更是静谧无限,微弱烛光下,两具身躯彼此重叠交缠,只有隐约水声响起。
少年颈后横亘着一条雪白的藕臂,徐杳搂住他,睁着一双迷离星眸,任由他再一次俯身索取。
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染了潮红,眼瞳中两点光芒明灭,左眼下一颗朱红小痣异常显眼。徐杳看着看着,仿佛被蛊惑一般,单手捧住他的侧脸,轻轻吻上那颗红痣。
少年浑身都颤了颤,动作愈发急切,几乎是有些凶狠地咬上她的耳垂,仓促间两人额头相磕,怀中少女不知为何突然痛呼一声,“好疼!”
容炽动作一顿。
他僵硬地抬起上半身,看见少女光洁的额头前有着一处伤口,此时伤口正在往外渗血。而她的左脸颊印着一个巴掌印,嘴角也破了,脸上满是泪痕。
仿佛有桶冷水兜头浇下,脑中腹内的火热迅速退去。
他记起来了,他是来追杀刘三的,这个小姑娘声称被人拐卖,求他带她离开,他答应了。
那么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趁人之危么?
容炽一把扯开勾着自己的手臂,猛然起身,胸口仍旧剧烈起伏着,粗喘不不止。
徐杳躺在地上,茫然望着他。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撤退,只知道没了这个人,体内的火越来越旺,就快要把她烧干。她难耐地弓起身,朝少年模糊的身影伸长了手哀哀乞求,“过来,求你了,救救我。”
少年犹豫了一下,却似乎没有替她灭火的打算,他蹲下身,轻轻拍了下她完好的那侧脸颊,“醒醒!你不是让我带你走么?”
徐杳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顺势往他身上纠缠,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救救我,好难受”。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容炽几次呼唤都不管用,更可怕的是,先前勉强被他压下的那股燥火又有抬头之势。按住如蛇一般缠绕而上的徐杳,他急喘着四下扫视——
他在这间屋子待了不久就出现了异样,必然是室内暗藏玄机。可他一未饮水,二未进食,会是中了什么招数呢?
一个晃神,少女的嘴唇落在他脖颈上,烫得容炽倒抽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馥郁浓香席卷肺腑,刹那间,欲/火高涨。
容炽终于反应过来,“是香!这房里点的熏香有问题!”
勾栏坊曲中人为留住恩客,常佐以迷情香料。容炽虽常年在外奔波,但他素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因而对于这般阴损手段虽知晓,却没有防备,这才不慎中招。
如今一朝断定祸害源头,他怒从心起,硬是放下徐杳,一脚将燃着袅袅青烟的香炉踹翻在地,黑靴踏在香灰上碾了又碾,将最后一缕烟踩灭了才算完。
可祸源虽除,体内积累的情毒却一时半会清除不了。
徐杳失了慰藉,难受地蹙着眉,额前颈上全是忍耐的汗水。她视线迷离,意识模糊,感受到容炽起身离去,只觉这世上唯一能救她之人竟也将她抛弃了,剩她一人茫然不知所措。
在恐惧与**的双重折磨下,徐杳委屈地大哭起来。
“好了,不哭。”
一声叹息伴随着无奈的声音响起,那人去而复返,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徐杳从地上打横抱起,“没事的,泡过冷水就好了。”
徐杳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知牢牢缠着那人,直到足尖碰到冷水,随即全身都缓缓浸没,充斥在四肢百骸的热度随肌肤散入水中,体内那股灭顶的燥热才稍有缓解。
她阖眼躺坐了许久,勉强才聚起一丝气力,疲乏地睁开眼,她看见少年就站在一旁,眼神晦涩地看着自己。
“我刚才这是怎么了?”徐杳一开口,声音是自己也惊讶的沙哑软媚。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嗓音低沉:“房中熏香有异,你是中了下作药物了。”
说话间,他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深幽闪烁。
被这样注视着,徐杳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重新抬起头,注意到他同样潮红的脸,她怔怔问:“你呢,你也中药了么?”
默了默,少年点点头。
徐杳顿时大为歉疚,她往浴桶边上挪了挪,“你要不要也进来?”
话音脱口而出,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一时又羞又窘,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作怪的舌头。
身旁半晌也没传来动静,徐杳也不敢转头,就在她以为少年这是在用沉默拒绝的时候,他的低哑的声音响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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