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你带回了宫,养在了你的殿里,被迫成了你的殿中人。
他这些年积劳成疾,在诏狱那阴湿的地方待了一段时日,又被你脱了衣服戏弄,回宫当日就发起热来。
你本来只是揽着他在案边看奏折。他挣不过你,便只能由着你揽着。
你不管他,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手掌贴着的那片肌肤越来越热。再一看他,双颊生彤云,这是发热了。
你让人传了太医过来,他听了“宁”字,推了推你,要坐到一旁,却又被你揽了回来。
他身上穿的是你给的白狐裘,软乎好抱,你自然不肯撒开手,给他瞪着也不松。
他以往总穿红衣。
你早想给他多换换其他颜色的衣衫。
殿中的密室里被你藏了好些件衣裳,各色都有,全是他的尺寸。
左右他生得好,便是随便扯块布蒙上也是美人,以后怕是都要随你打扮了。
今日值班的宁太医是他远房的叔父,进来行了礼后抬头,当即被你和他的亲昵姿态吓得一惊,险些拿不住药箱。
他烧得软绵无力,左右推不开你,便只好以双手掩面,假作不识。
你看他掩耳盗铃,有些想笑,到底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忍住了,对着他叔父道:“先生有些发热。”
宁太医上前来给他把脉,正搭在他那皓腕被你箍出来的红痕上。他伸了一只手,剩下的一只便挡不住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徒劳地放下了。
宁太医抬眼看他脸色,见他脖颈上斑斑点点的红痕,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没把自己噎着。
你看他俩叔侄对面无言,好心解围道:“是不是怪朕……先生这是怎么了?”
他都懒得瞪你了。等宁太医把好脉,他当即撤了手,又开始以双手掩面,像是长在桌案上不能言语的菌子。
还是他叔父懂礼,回道:“回禀陛下,宁首……宁……”
他被撤了官,打下了诏狱,按理说该是罪臣。但是如今又是以这样的情态在你的殿中,也难怪宁太医磕巴不知如何称呼。
你今日虏了人回来,心情极好,没有为难宁太医,道:“难治么?”
“回禀陛下,只是受凉得的风寒,不打紧。臣这就拟个方子。”
*
宁太医退下了,他的手才挪了开来,却还是一眼也不看你,就安静地趴在你的桌案上。趴前还懂事地把奏折挪了挪,免得被他压到。
你却不是个东西,非要犯浑,等他喝了药便把他揽腰抄膝抱起,塞到偏殿的小榻上,自己也除了外衣钻进去,把他抱着。
“你!”他在你的怀里,想瞪你却又看不到你的眼睛。只能徒劳地在被褥里扑腾,又被你一手按住了。
“别动,凉气进来了,不好受的可是先生你。”你拍了拍他后心,像是哄一个不愿睡觉的淘气的孩子,“闭眼睡觉。”
他当然不会听话,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陛、下。”
“嗯?”你闭着眼拨弄着他的发梢,用手指绕来绕去地玩着。
“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先生你啊,”你睁开眼,低下头,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亲,“不够明显吗?”
“欺师灭祖……”他的话又被你堵上了。
亲够了,你松开他,舔了舔他的唇瓣:“这样软的嘴,说话怎么跟刀子似的。”
他简直要气绝了。
“先生不是说我只要当一个明君便好么?”你看他郁结的样子,伸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头,“你可没有说,明君不能要自己的先生啊。”
他瞪了你一下,满眼的孺子不可教也,却被你伸手捂住了双眼。你在他耳边哄道:“闭眼吧先生,好好睡一觉。”
他心中怒火中烧,只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绝不会睡的决心。
一刻钟过去了,你终于能收回盯着他睡颜的目光,依依不舍又蹑手蹑脚地下床去,给他掖好了被角,穿上衣服继续在桌案边批折子。
*
他醒来时迷蒙,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闭着眼喊了两声:“松风,松云,水来。”
松风和松云是他的两个侍女,天天形影不离的,如今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心善,提前遣散了仆从。锦衣卫去他府上拿人时,诺大个府中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悠悠然靠在树旁饮酒,看人来了还举酒笑道:“这酒极好,几位不若与我同饮?”
锦衣卫镇抚是他旧识,虽说没陪着他喝,倒也等他喝好了才拿了他下狱。
你听人说,他被人围着往外走时还很高兴地唱着歌,唱的是李白的《将进酒》。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他觉着是把你教成了,这才卸下了先皇托孤的重担,显出本性里的不羁来。
你想得多了,没及时给他水,他便又喊得大了点声:“水来!”
“好好好。”你应了一声,认命地去给他端了茶水去,“水来了。”
他听了你的声音,这才睁大了眼睛。
你那时正往他身旁走,正巧看清了他猛然睁眼的过程,只觉得像只受惊的小狐狸,看得你心里不由涌上一层怜惜来。
可惜他醒转过来便就不可爱了,那迷茫的模样被他掖了藏了,只剩下腰杆儿都挺得板正的先生,声音清冷:“不敢劳动陛下。”
你又恼了。
凭什么松云松风能看,红袖招里的姑娘能看,偏生你却看不得?
你把碗往床头搁了,没答他话便冷着脸回了桌案,认认真真地去批折子。
奈何你看的这一篇又是一篇极为可恶的。你看了好久都没见人进正题,长篇累牍尽是冗词赘句,气得你把奏折往桌下一甩,坐在桌前生闷气。
“忠言逆耳,”你看折子看得太久,倒是容得他从从容容地穿衣物起身。当你先生当得久了,他忍不住摆出师长的架势来,“我何曾教过你乱扔折子?”
“你来看。”你忍不住恼道。
他便也真去捡来看了,只是一看到名字就笑了出来,很清楚内情地点了点道:“好罢,不怪陛下。言御史年纪大了,啰嗦点也是难免。”
“那是一点么,都四五页纸了,朕还没看到重点处。”你道,“以前从未见过这样长的无用之言,是很闲么?”
“以前自然是没看到过,”他把奏折一扔,又扔回你未看的那一摞奏折顶上,懒懒地倚在一根龙柱旁,“我都替陛下看了,陛下自然不必烦扰。言御史虽说啰嗦,上的折子却确实是言之有物的。他为人为官都很好,从不结党营私,还时常耿直直言。哪怕知道奏折都要走我手边过,还时不时要写一篇来骂我专权,有不臣之心。从前见了我也从不行礼,非要把头昂得高高地打我身边过,假作没看到我。”他说着又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道,“先前我病了一回,不少朝臣要给我祈福,写了祈福词。不知是谁署名的时候写上了他,险些把他气坏。那时他还闹了一小回呢,直到让他拿到那写祈福词的纸烧掉了,这才消了气。”
他先前从不与你说这些。
你听得好笑,气也消了:“你这倒不像是夸他。”
“人是好人,”他笑了笑,似乎还有点得意,“如今我不用看他的折子了,便也觉得他是好官。陛下还是好好看吧,言御史的奏折还是值得一看的。”
于是你便只能继续头痛万分地拈起那可恶至极的奏折,皱着眉看下去。
他倚着柱子打量着你。
你虽说一直想要他看你,可这么给他打量着,又觉得不自然。看了一段便想摸摸自己的发冠,再看一段,又想理一理自己的衣领,再往下看一段,便走神要去想自己的脸上没有沾上什么。
简直是如坐针毡。
你看了几页,实在是被针扎得受不了了,抬头喊他:“先生。”
“嗯?”他挑眉。
你拿了你最烦厌看的那一垛折子放在身旁:“你来帮我批。”
“好罢。”他坐到了你旁边。
这下皱眉叹气的人换成了他,看一会儿还抱怨道:“臣就是操劳命。”
先生(忙忙碌碌)(心中暗骂):还不如待在诏狱,多少清闲。
(作者探头)让我康康今天有没有评论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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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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