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是刻意放出消息钓鱼来的,既然这样,那么祁璟的消息就不会被封死。今日她与阿娘来寺庙时主持并未出来迎接,前几日阿娘才在明觉寺做了散财童子,不来迎只怕是有更尊贵的客人要招待。
“阿竹,”蔚筠溪轻唤,“今日空明大师是不是不见客?”
“嗯,说是要清修一段时间。”阿竹想了想,这段时间她都在搜集明觉寺的情报,空明要清修一段时间的消息是早就放出来的。
“果然啊······”蔚筠溪轻声呢喃。
以她对祁璟的了解,祁璟大概早就开始布局了。这样看来,上辈子沈珊宁的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上辈子沈珊宁真的死了吗?或者说,她真的是死在这场刺杀里吗?
她怀疑上辈子沈珊宁没死,或者说,不是死在这场刺杀案中。
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猜测。
祁璟的小尾巴收拾地很干净。
不过,刺杀案刺杀案,要有刺客才能叫刺杀案。
没有刺客的刺杀案,就只能叫自导自演的笑话。
想着,蔚筠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虽然祁璟尾巴扫得很干净,但卷宗里总会有些东西是不能抹去的。
比如地点,又比如人。
“小姐,你说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现在被我绑起来了。”阿竹附在蔚筠溪耳边轻声说。
“阿竹,接下来的事我也没把握,”蔚筠溪握住阿竹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我要是出什么事了,你一定要来救我。”
阿竹回望过去,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点琥珀色,她说:“好。”
蔚筠溪深知祁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和祁璟交锋,那就不能给他时间,越快越好。
“阿竹,我要去看他们一趟,有点事想问问。”蔚筠溪转了话题。
阿竹没有多问,蹙了蹙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好。”
关押人的地方是明觉寺附近一个荒废了许多年的木屋,平时无人居住,只是偶有猎户樵夫在此落脚。
木屋不大,七八个人被捆在一起依旧空不出多大空间。见来了人,个个都对她怒目而视,只是碍于嘴上塞着布包才没破口大骂。
瞧着都是些“忠肝义胆,悍不畏死”的。
“阿虞,”蔚筠溪吩咐着,她扫了一眼被绑住的刺客,随意地指了一个人,“将······他拖过来。”
“是。”阿竹应声,单手将蔚筠溪指的人拖了出来。
这是蔚筠溪提前跟阿竹说好的,做坏事总不好老是用自己的姓名,取个假名正正好。
蔚筠溪的脸被面巾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轻慢冷淡,说出来的话也似冰锥子,冷得人胆颤:“先把他下巴卸了。”
此话一出,不管是拖出来的还是没拖出来的都不由得暗自心惊,原本脸上的从容淡定也都没了。
他们此前胆量都是来自他们嘴里有来人想要的东西,在没得到来人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会动他们的。
结果来人直接将人的下巴给卸了。
这是不打算听他们说话了。
有人慌了,也有人沉住气,只不过人心到底是乱了。
“先把他胳膊给卸了吧,”蔚筠溪漫不经心地发号施令着,看着像是被人宠坏的,透着天真的残忍,“我之前就想要一个娃娃,只不过他们都不想当我的娃娃,现在我有这么多娃娃了!真好!只不过,长得不好看······那就把他的脸皮割下来吧?阿虞,到时候我们可以给他换张好看的脸,这样的娃娃就好看了。”
阿竹先是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道:“好。”
被卸了下巴的那位,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随后想到什么,又“啊啊”地叫起来。
只不过因着下巴被卸了,口中的布包也塞得严严实实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见鬼叫。
“真难听,”蔚筠溪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骄矜残忍大小姐的人设,一个眼刀飞过去,“要不直接杀了吧?阿虞,我不想要这个娃娃了。”
阿竹下意识就要点头同意,结果被蔚筠溪死死抓住,想了想道:“万一他有什么用呢?”
蔚筠溪满意了,脸上却是不满着,她嘟囔着:“我看他没什么用处,直接杀了最好。”
阿竹蹲在那人面前,取下他嘴里的布团,又将他的下巴装了回去,语气很平静:“乱说话,杀了你。”
听着不像是威胁,更像是陈述。
刺客甲猛点头,随后结巴道:“我,我们是来刺杀太子的。”
蔚筠溪看着来了兴趣,也蹲在他面前:“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甲低着头眼珠乱转:“嗯······是、是、是定国候府。”
“阿虞,杀了他。”蔚筠溪脸上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极了,“把我当傻子糊弄呢?下一个,谁想来?”
“主动站出来我放他走哦,”蔚筠溪站直身子,“不主动的、说谎话的,会死哦。”
一时间,无人敢动。
蔚筠溪笑起来:“那就只能我来选了。”
霎时间,一道黑影暴起欲挟持住蔚筠溪。
“锵——”阿竹手中的长剑出鞘,一剑便挑飞了黑影手中的匕首,直接横在黑影脖子上,下一瞬就要将“他”喉咙割破。
“停。”蔚筠溪及时出声。
她没想到没想到这群人里面居然藏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之九。
这件事果然有祁璟的掺和。
她无声地微笑起来。
好大个把柄。
京中消息传播速度向来快得紧,今次尤其。就算太子下令将消息封锁,也还是人将明觉寺的消息传出去了。
这才不过半日,就闹得京中人心惶惶。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各方势力在明觉寺的事情上进行博弈,只看谁能抓住先机,在其中取得先手。
而祁璟正在跟蔚筠溪下棋,准确来说对峙更为合适。
“蔚小姐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祁璟脸上的面具已经隐隐有接近裂开的趋势了,语气也从一开始的温和平静变得逐渐不耐烦起来。
他们已经在这盘棋上耗了两个时辰了。
“这要看太子殿下能给我什么了。”蔚筠溪脸上也端着笑,二人脸上的表情皆是如出一辙的虚伪。
“你想离开京城?”祁璟试探。
“你想查江南贪污案?”蔚筠溪将问题抛回去。
“蔚小姐消息真灵通。”祁璟夸赞道,“只是不知蔚小姐是从何处得知的?”
“自然是从刺客口中得知的,殿下以为呢?”蔚筠溪反问。
“若我说是呢?”祁璟微笑着。
“我猜,沈珊宁是你的人,对吗?”蔚筠溪指尖夹着棋子,轻轻在棋盘上敲了两下,不等对方回答,她接着道,“我可以帮你,肃清江南光沈珊宁还不够,不是吗?”
她大概猜到了,祁璟这个局是为这个案子专门下的,就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毕竟他们都已经狗急跳墙到与明光会做交易刺杀太子来掩盖这个案子了。
祁璟不过是顺势而为。
“没有你,阿宁也能做成这件事,更何况,我手底下也不止阿宁,不是吗?”祁璟唇角微扬,看着对蔚筠溪提出的交易毫不感兴趣。
“也许吧,说不定她会死在江南呢?江南这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蔚筠溪也不着急,神色可以说得上散漫,至于其他人,要是其他人能做成这件事,祁璟也不会让沈珊宁去,要是不小心死了,麻烦就大了,“殿下,我只是一个没见过刺杀,现在害怕得来寻求帮助的弱女子,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祁璟嘴角弧度不变,只是神色冷冽了许多。
“所以,”蔚筠溪弯着眸子看他,“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祁璟屈起手指,下意识敲了敲棋盘,随即想到什么收回了手,再抬眼,眸子里就带上了几分探究:“那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他重新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祁璟注视着蔚筠溪。
“我想要蔚家,但我会自己拿到手里。”蔚筠溪指尖棋子落下,棋局胜负已定,“我要你在我到时候继承蔚家的时候,你站在我这边,承认我的正统性。”
“你想要什么时候去江南?”祁璟眼里闪过欣赏。
“明日。”
明日裴瑾瑜就要走了,这是接近他最好的时间。
裴瑾瑜,裴理的儿子。
江南贪污案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总要有一个替罪羊才好结案。
裴理就是那个替罪羊。
而替罪羊手里总会有那么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祁璟眼里的欣赏更为明显:“是个好日子。我会跟阿宁说的,在江南你是主事人,她是你的副手。”
蔚筠溪调侃道:“哟,这么大方?还以为你会直接让沈珊宁去西北,不怕被我拐跑了?”
祁璟垂着眼睑,只看着眼前棋盘里的棋:“只是借你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会让她去西北。还有她要是真能被你拐跑,那是你的本事。”
“行吧。”蔚筠溪略一思考,也不纠结,便准备起身离开。
“需要我帮你守住蔚家吗?”祁璟问她。
这是一个试探。
“不用了,话说,你这包吃住吗?”蔚筠溪轻抚自己的裙摆,低头俯视祁璟。
“出门右转找你副手。”祁璟无奈,看蔚筠溪还立在原地,问她,“还有什么事?”
“走了。”蔚筠溪没等祁璟回答,随意地朝他挥了挥手。
“祝君马到功成。”祁璟也没在意蔚筠溪的失礼,理了理袖子,肃容道。
蔚筠溪听见了:“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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