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仁非常非常想直接撒点毒、药恁死贾代善,让人两腿一蹬,直接走人。可偏偏他家主人在听闻无双在京后,想用贾代善把人引出来。所以现如今,他得捏着鼻子帮贾代善完成这个招人恨的辩论赛。
可贾代善这种奇思妙想,就跟钝刀子割肉一般,也是个死。
宋大仁破罐子破摔着,迎着贾代善那锐利的笃定的目光,沉声问道:“贾大人,下官斗胆,您就不怕士林去京城敲登闻鼓告御状吗?”
—善贾这种奇葩的政策怎么可能推行开来?还要挟持着乡试来?把他宋大仁剥皮抽筋了也办不到啊。
“不怕,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贾代善老神在在的,“除非先他们下、毒、毒、死我,让我自然而然的暴毙。否则任凭他们手眼通天,弄不死我,就没有叽叽歪歪的余地在。”
宋大仁浑身一僵,而后摆出一副城隍惶恐的模样来,声泪提下:“贾大人,您不怕自己,也不怕家眷因此受害?下官怕啊!下官不求大富大贵位极人臣,就想平平安安的。”
“不怕,我派兵保护你家眷。”贾代善面色不改,认真无比道:“至于其他?宋大人你难道没看过话本?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宋大仁一噎,抬手紧紧的抓住着的手,昂头不怕死的追问了一句,“您的呢?前车之鉴啊!”
—三皇子不是刚下过毒吗?这事过去还没半年啊!贾代善,你能不能清醒点?
听得懂宋大仁的言外之意,贾代善依旧面不改色,“不怕!漫天神佛会保佑他们的。”
“…………”宋大仁掩面而泣,“下官……下官努力尝试尝试,希望漫天神佛保佑保佑我。”
因着实揣测不出贾代善的心思,宋大仁将自己“贪生怕死”、“圆滑庸碌”的性子演了一番,一路颓然回了知府衙门。
端坐在书房,闭着眼,宋大仁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去古今馆求见。
“主人,贾代善心思太诡谲,我们这般蛰伏下去,恐怕会损失惨重。”连培养了许久的秦离都已经是待定被处理的盐商了。那对他们而言,就直接失去了钱袋子。
“无妨。钱袋子可以再找新的嘛。”六十八端起茶盏吹了吹,“现如今就看看他这般折腾,有多少人还会信服与他。越离经叛道,对我们反而愈发有利,可以寻到更多的人。”
“是,主人。”宋大仁毕恭毕敬的应下。
“既然贾代善给你机会,那我们就见见林海,不是说他很违和吗?”
一听这话,宋大仁一惊,而后恭敬的应下,“那我这便去安排。”
“去吧。最近小心谨慎些,贾代善既然驻在扬州不挪窝,定然还有他的后招。”六十八缓缓开口。
“多谢主人关心。”宋大仁眸光迸发出一抹光亮,只觉心中熨帖的不行,行礼过后,笑盈盈的离开,好似得到了赞誉的孩童,嘴角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一直远远跟随着的九州暗卫扫扫古今馆的旗帜,再看看身形莫名感觉有些轻快的宋大仁,总觉得有些古怪,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便将心中的疑点记录,禀告了自家的统领。
气使扫过一眼,将信笺递给贾代善。
贾代善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这点,猛得一拍手,“周瑞!”
“啊?”气使瞧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贾代善,一时没控制住,诧异了一声。
“赦儿那个梦里,”贾代善声音压低了一分,“二房那个陪房周瑞。他的女婿仗着有这么个好岳丈,可没把我贾家的东西偷出去卖的。一个奴才女婿都开得起古董店,据说还挺有名。”
说着,贾代善目光带着一丝的冰冷,“说起来这古玩也是钱权交易的好器物啊。”
气使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您的意思是……”
“现在腾不出手,咱们还是把盐商和文人整老实先。”贾代善屈指敲了敲,忽然转了话题,问道:“薛翎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念人忠心的份上,卸了他的职,断了九州名下产业与他的合作,让从此后自生自灭。”气使道:“以卑职对他的了解,他自然会率先响应这善贾之策。好歹能够让薛卿有个得官身的机会。”
“已经下了命令了?”贾代善听闻这话,挠挠头,“还想让人盯着古玩这业。”
“刚昨晚的令,直接朝金陵去了,我们到的拓本。”气使解释了一句。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知贾代善这事,他们都懂—避嫌。
插手太多,反而坏了规矩。
“那你尽个同僚的情谊,给薛翎写个信。”贾代善托腮,回想着自己所见的种种,“薛家骤变,他把希冀太多放在自己儿子上,没准父子俩有矛盾。现如今的小年轻思维猜不透,让他们好好聊一聊。这也算我贾代善的一份心意。”
不管他听闻薛家父子密探的那一夜是巧合还是算计。
瞧着贾代善似有千言万语的感叹,气使摇摇头,笑了一声,“看您这般模样,难怪黑蛟他们都不愿成亲呢。媳妇儿子都太麻烦了。”
“我也这么觉得,假如能重来,我宁愿不娶妻生子。”贾代善认同的点点头,道:“我过继不就成了?”
说完,贾代善一僵。宁府那狗血身世,也是个麻烦。
“不想了,在想我都想出家得个清净了。”贾代善极有报复心理的开口:“传令那些官吏,让他们的孩子做好表率作用,组成一队,议利大于弊。而那些商贾子弟,说弊大于利。”
“两队伍率先抛砖引玉。”
气使愈发崇拜的看向贾代善,“老大,您这是不拉仇恨誓不罢休啊。”
“所以呢,你去给我定一个棺材,我要最好的那种,金丝楠木的,一路敲锣打鼓的给我送进巡盐御史府。”贾代善笑着,“看看他们敢不敢在跟我死磕。”
气使:“…………”
接到消息的所有人:“…………”
宋大仁气得忍无可忍,拍着桌子骂了一声娘希匹的!
“贾代善,艹!”宋大仁面红脖子粗的,“是人吗?简直就是牲口王八蛋啊!有这么不讲究的,自己给自己送棺材?升官发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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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稀罕事,青天白日的给自己送棺材。大约也是知晓自己是自掘坟墓吧。”
“治理朝政靠的是士林!”
“呸!看你就是个穷酸书生!定然是因为什么商贾政策骂贾将军!将军保家卫国的,都死里逃生好几次了。你们也敢侮辱将军!”
“将军一来就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没准就是有人心怀不轨,要报复!”
“你们这些愚蠢的屠夫莽夫的!士农工商乃是立国之本,他们现在可是动摇那么的利益!吾辈奔走,不都是为了你们这帮老百姓?”
“你简直笑话吧?帮我们?有帮我们保家卫国,还是给我们大米粮食了?善贾不都是积善之家,皇上圣旨都说得清清楚楚的。皇上都免税了!”
“你们真是一群愚民刁民!”
“你们有本事不吃刁民的粮食!狗屁东西,我李三从今后再也不卖肉给读书人。”
“…………”
林如海定定的看着马车上的棺材离开他的视线,耳畔传来周边人群的争执之声,目光沉了沉。
先前,他因为自己上辈子知晓贾代善走后,贾家发生的种种事情。虽然没有觉得贾代善是名不符实,但也隐隐有些不信贾代善,觉得人在军事上有如此荣耀,离不开贾家,甚至帝王的扶持。
旁观贾代善近日的所作所为,亦也是觉得人带着武官特有的莽汉作风,来得如此果决却又狠厉,着实不够圆滑,反将自己陷于风波之中,将江南的政局搅得一团糟,闹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可望着那棺材,忽然间又觉得自己有些顿悟了—贾代善应是以此警告那些暗中的魑魅魍魉,哪怕手段下作,他也无惧无畏,然后顺道应该卖惨。
真真无招胜有招,杀人不见血。
老百姓关心的无非也是衣食住行,况且有是多年久负盛名的战神,那声誉自然是高之又高,非某些人几句流言蜚语能够中伤的。
尤其重要的一点,在老百姓心理,那些巨商富贾,跟官吏形象差不多的。所以,他们不会像士林那般强调“士农工商”的等级秩序,他们只看得到有这善商之策,明显的改变—一年不用交税了。这份好处实打实的放在眼前,老百姓还会管其他?
而是士林,甚至官僚阶级中的名声,贾代善他……
林海思来想去,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了,总不会真被他乌鸦嘴给说中了,想着谋朝篡位不成?也不是他林海用记忆中的眼光来判定,着实贾家的子弟不成器。哪怕从今后认真教导了,那还不如再生一个来得强悍。
可若不是,贾代善真就不怕泰和帝狡兔死走狗烹?
贾家上辈子堕落有自身的缘由,但与皇家态度也分不开啊,否则就贾敬,何须如此避嫌道观?
皇家啊,从来无情无义,想他林如海可以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又得到了什么?
回忆着上辈子发生的点点滴滴,林海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骨髓中泛出来一般。
上辈子他娶了贾敏。敏儿虽好,可她姓贾,国公之女。在没有贾家人在朝堂上,他自然而然成为贾家仇敌打压的对象。当然,也的的确确有贾家的香火。可那都是武勋武将,助力有限,甚至还将他推了一把,让他越发远离了文官集团。
同窗同年不明所以的,只羡慕嫉妒,书香世家子弟出身的,又觉得他“背叛”了,很少与他往来。这一路的为官升迁,他走得极其顺,却也无比的坎坷,可谓是步步惊心。
所以这辈子,他才如此迫不及待斩断娃娃亲。
齐大非偶啊!
拖着重如铅坨的双腿回到了客栈,林如海看着眼前的衙役,面色一敛,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思绪,听人行礼邀请:“可是姑苏林海林秀才?我家大人有请,还望林秀才赴约。请。”
瞧着人不容置喙,甚至不容拒绝的模样,林如海眸光闪了闪,嘴角刮着一抹得体的微笑,“学生冒昧,不知是哪位大人?”
“我家大人自然是扬州知府宋大人,否则林秀才以为哪位?”衙役听人这话,噗嗤笑了一声。满府衙谁不知晓眼前此人的身份啊。
“宋大人?”林如海闻言,脑中空白一片,喃喃问道:“可是宋大仁宋大人?”
衙役骄傲点点头。他们大人可是原职的,那是经过考验的。
林如海身形一僵。
这可是一条臭名昭著的毒、蛇,据闻上辈子那东征之战就有人的手笔。
这事……这事……
贾代善若是与他这般有奇遇,那就万万不该再用宋大仁,难道以战养战不成?
重来一回,他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任何人。
林如海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冰冷,提醒着自己小心谨慎行事,随后含笑着随人离开前往知府衙门。
宋大仁听闻后,毫不客气的晾了林如海两个时辰。
理由很简单,他被贾代善这神经病的骚、操作给气狠了,要吃大餐补一补!吃饱喝足之后还要安排自家主人入府,忙着呢!
贾代善:卖惨小能手,帝王民心两手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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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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