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问尘脑袋一片空白。
他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下来，浑身冷得僵硬。
季与光还在静静看着他，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甚至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
他甚至恐惧到手指发颤。
季与光知道了什么？
他又知道了多少？
封问尘从未这么害怕过，他咽了口口水，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他不知道季与光究竟知道了什么。
但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
他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承认。
封问尘张了张嘴：“我……”
他吐出的声音却嘶哑得不像样。
封问尘攥紧了拳头，再次艰难地开口：“我、我不是……”
话才说到一半，他便看见了季与光失望的眼神。
季与光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封问尘绝望地发现——
他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所有用来辩解的话语，在季与光的注视之下，都显得那么卑劣无耻。
封问尘低下头。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辩解，几乎是绝望地等待着季与光的审判。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封问尘心脏跳得飞快，却完全不敢抬头看季与光一眼。
直到季与光终于开口：“你对普通人，究竟为什么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封问尘瞳孔一缩，死死盯住了他。
季与光似乎被看得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问：“……甚至宁可将我关押在禁室中，也不愿让我帮助人界？”
温度一点点回到了身上。
被掀起一角的事实重新被盖了回去，封问尘一时有些恍惚，他轻声问：“……我对人界抱着敌意？”
季与光拧着眉：“难道不是？”
封问尘望着他。
沉沉压在心底的石头骤然被移开，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封问尘哑着声应了一句：“……是。”
季与光多看了他一眼。
他本想继续问，但封问尘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虚弱，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你身体还好么？”
封问尘摇头：“我没事。”
但他浑身都是血，这句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连原先还让季与光快跑的观众们都不太相信。
‘师尊血流成这样，会不会失血过多死掉啊？’
‘应该不会？毕竟是仙侠世界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吧。’
‘但看起来真的挺可怕的，整件衣服都变成红色了。’
季与光倒不怎么担心他：“那你先换件衣服，再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对大乘期修士来说，这样的伤确实算不上什么。
封问尘点点头，走到一旁处理伤势。
他的乾坤戒指应有尽有，没多久就治疗好了身上的伤势，只是在换衣服之前，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袍袖内，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东西。
封问尘神色一变。
季与光礼貌地背对着封问尘，本想等他换回衣服再转身，但他等了足足十分钟，背后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与光有点疑惑：“师尊？”
封问尘没有回答他。
季与光怕他又出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封问尘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神情。
他身上的衣服被他自己扯得凌乱，封问尘却浑然未觉，他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又回过头来抓住季与光的肩膀。
这一下有点用力，季与光皱了下眉，便听见封问尘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的发带呢？”
季与光愣了一下：“发带？”
封问尘十分慌张，见他像是不知道似的，又急急忙忙放开他，准备回头去找。
只是他动作太过匆忙，转身时甚至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袍角，踉跄了几下。
季与光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回想起来：“是那个染血的发带么？”
封问尘骤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眼底布满了血丝：“你看见了？”
季与光点头，在背包里找了找，很快翻出了那条染血的青色发带。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递给封问尘，对方便一个箭步冲上来，直接从他手里抢走了发带。
封问尘捧着发带，就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轻柔地拂过了上面沾染的灰尘，小心翼翼把发带收了起来。
目睹一切的季与光：“？”
他努力忍住脸上疑惑的神情：“师尊，这是？”
封问尘看了他一眼，语气柔和：“是故人之物。”
语毕，他一挥袍袖，身上瞬间就换了一件全新的衣服，过程甚至不到五秒钟。
季与光见他终于换好了衣服，浑身又恢复了干净整洁，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各种惊心动魄，身上早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没条件的时候他还能忍受，但是现在……
季与光看了看面前的湖泊。
封问尘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见他不动，便问了一声：“走了？”
季与光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克制住内心的渴望。
他盯着清澈的绿色湖泊：“我想洗个澡。”
封问尘闻言，才上下打量了季与光几眼。
季与光从包里拿出了几件换洗衣物，背着背包就往下游走。
封问尘下意识跟了上去。
他一直跟到了下游处，直到季与光把背包放到了湖边，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封问尘才突然回过神来。
他连忙转身，又朝着前方走了几步。
封问尘动作有点大，季与光回眸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封问尘的声音离得有些远：“我在这里看着。”
季与光有些茫然：“……好。”这里应该不至于这么危险？
他一边疑惑，一边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
光屏顿时沸腾了起来。
‘又来了！四零四的洗澡时间！！’
‘啊啊啊我期待这一刻好久了，这回狗官方一定要给力啊！！’
‘我也准备好了，这回我记得开录屏了！我想看四零四的身材（呲溜）’
‘楼上的愿望都是我的愿望，但我有不祥的预感，上回四零四洗澡的时候……’
观众们弹幕还没发完，下一秒——
季与光**的身体瞬间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团马赛克。
观众们：“……”
***
宽敞的会议室内。
女人坐在首位上，凝重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马赛克画面：“情况如何？”
坐在他身边的少年操作着电脑，道：“技术部那边仍然找不出任何异常。”
女人闻言，神情变得十分焦躁：“怎么会没问题？画面都成这样了，技术部那群人还敢说没有异常？”
少年沉默不语。
现在任谁都能看出四零四那边的异常，但就算以最先进的技术去观察，他们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女人顿了一下：“那德蒙特那边怎么样？他之前不是说要把供给梦魇的能量调大吗？现在情况如何？”
少年道：“目前情况未知，德蒙特中将一直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消息。”
女人抿了抿唇，神色不安：“如果他扰乱了我们的计划，消耗了大量能量，还没有成功消灭异常的源头，大人得知这个消息……”
她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女人喃喃自语：“我也得为自己做点准备。”
她抬头望向画面中的季与光，眸色微沉。
少年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说：“不如……先和大人说一声？”
女人没有说话。
她站起身，拿过一旁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往门外走去。
长廊四周摆放着许许多多大型胶囊，胶囊内一片黑暗，只能隐约看出有人躺在里面。
女人目不斜视地走过，靠着挂在胸前的门禁卡，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最顶层的办公室前。
她深吸了口气，敲响了面前的门。
论频道不同的差异：
季与光：（正经）人界吧拉吧拉……
师尊：（痛苦）他肯定知道我对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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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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