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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乎兮吾神,其悦吾恩

“有人在吗!”喊声慢慢变弱,裹着哭腔,“到底有没有人在啊……还有活人吗……还活着吗……”

刚哭肿的眼睛似乎又要开始流泪了,明明不想再哭了,但是实在是害怕,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环顾四周,一处灌木遮挡着黑黢黢的山洞,约摸有半人高,看着很深。只有这里有可能藏着什么。越靠近越能闻到血的味道。白露在洞口有些踌躇,但闻都闻到了,万一真是个失血过多晕过去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也很在意到底是谁救了她,万一这里边恰好就是救命恩人呢。

白露抹掉眼泪试探性的往里看了看,洞口没有什么拖拽的血迹,没有什么骨头,意外的很干净,也闻不到什么恶臭味,应该不是什么野兽的洞窟,应该。

她半蹲下来扶着墙壁慢慢往前挪,尽量不发出声响,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往外头跑。白露边挪边在脑海里想,把什么变态杀人魔,吸血怪鸟,千手千眼怪等等奇形怪状的怪物都想了一遍,也算是给自己做个心理准备。

越往前越黑,血腥味也愈浓,白露多少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又有着必须前进的预感,硬着头皮往前继续探索。希望里面那位伤得不要太重,当然如果真是什么吃人鬼怪之类的,还是死了的好。

走了一段时间,拐过一个拐角,黑暗中忽然亮起了柔和的光来。

白露顺着光向前看,向前望到尽头,望向光源,看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光景,在此刻仿佛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跪坐着,将沾着灰尘的手缩进袖子里,将满是泥土的脚藏在身后。头发怎么办呢,蒙眼的红绸还搭在鼻梁上,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她感到窘迫。

她的面前绝对是一位神明。

空洞的顶上打下一束光来,祂就在那光里。繁复且艳丽的衣衫,拖着长摆,绣着一片又一片的山青水色,飞鸟游鱼,即便是沾染了血迹,依旧和穿着它的主人一样,美得惊心动魄。祂端庄的坐着,冠饰华丽,束起的白发长至脚踝,像绸缎一样流光溢彩,随着风轻轻摇摆。

惟半阖的眼轻轻抬起望向来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找来这里,发出叹息。

“你看得见吾……”

“过来,再走近些。”

白露诺诺走向前去。

“到吾身边来。”

白露惶恐。

又是一声叹息,祂干脆起身自行走到白露身后,帮她理顺乱作一团的发鬓,拆解系带。

惟的动作很慢,可以称得上是生疏,给人整理头发也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当做小孩子在照顾。

或许是心灵和头发一起得到了放松,神明轻柔的动作也让她少了点戒备,但白露还有些许疑惑,仰起头想说些什么。

“吾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问。”祂把白露的头摁了回去,气息虚弱,“等下整理好就尽早赶路吧,附近有个不小的村落,可以收留客人。”

那个碍眼的布条已经被拆了下来,后边乱糟糟的头发正在被重新编着,不禁让白露想起了常给自己编发的奶奶,胆子也莫名大了起来。

“大……风神大人,您是不是……受伤了……”

白露不敢挪动头部,眼睛却一直往后边瞟,风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答话。

“您之前说,‘你能看见我’,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我其实应该看不见您才对吧。还有那些血……您现在很虚弱……我能帮什么忙吗?您这么慈,慈爱……我想嫁新娘的事情,应该也不是您的本意,您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有可能……”

“嫁新娘?”惟确实不清楚上面在捣鼓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轻生坠涯,偏偏还是祂力量最微弱的时候,祂只能在快到地面时尽力将人接住,然后把去另一个村庄的路也简单粗暴的清理了一下,别的就管不了了。

见风神大人感兴趣,白露就把村里为什么嫁新娘,还有嫁新娘的仪式都详细说了一遍。

“哈。”惟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些温怒,“献祭给吾?”

白露看不到祂是什么神情,不过从那一下被拉紧的头皮上来看,心情应该不怎么样。

“……没想到现在的仪式传成了这样。”惟抱歉似的揉了揉刚才可能被拽疼的地方,“自吾诞生以来,在这悬崖下接住的第一人,确实是吾重要的挚友,也是因为她,吾才和这村子结下缘分,这些在你们书中多少也有记载,吾自以为性情温和,看在老友的份上,也不曾做过什么威胁凡人的事。因为吾在力量薄弱时无法遏制风,就献祭人来让吾平息怒火……怎么会往这么荒谬的方向去想呢。”

白露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村中没有一本是关于记载风神的书,风神只存在于大家的口头夸赞里,人们说祂伟大,高尚,是拂揽万物的温和仁爱的神祇,却又在邪风肆虐的时候咒骂着什么。

小时候大人们只教女孩们嫁给风神时要唱的歌谣,从来不回答她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唱歌,为什么风神会愤怒,为什么嫁去新娘就能平息怒火,为什么不能用其他方式取悦神明,为什么不可以离开风神生活,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到最后会被大人当做反面案例打骂一顿“你在质疑什么?你以为这是惩罚吗?说了多少遍了,嫁给风神是恩赐,恩赐!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没有为什么!”每每想起都有些胆颤,从那时起,风神在她心中,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恐惧。

好在真正的风神大人看上去并不恐怖。

“没有生气的话,那些狂风是因为风神大人的力量不受控制而产生的吗?”

惟摇了摇头,想到她看不见又给了个否定的回答。祂从自己发间摸下来一支簪子固定在白露编好的头发上,久违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看上去不错。”

“多谢风神大人!”白露挪了下站麻的腿,转过身来给风神行了一礼,正欲俯身跪拜的时候被提溜住了后领,讪讪道,“大人,真的没有什么帮你恢复力量的办法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的。”

“还留在这里,是想让吾再给你缝件衣服再走?”

“没有没有!”白露刚一晃头就想到这可是风神大人才编好的,梗着脖子不敢乱动了,但眼睛一直巴望着风神,没有要走的意思。山上那些人被刮到哪都无所谓,但妹妹可能还在村子里,如果风神大人能力恢复的话,下山的路或许会好走些。

“你说你一个小孩子,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惟不知道今天叹了多少口气,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和人聊过天了,“你若真想听,吾这老东西可以同你讲到明日去。”

惟跟白露说了自己的名字,是很久很久之前一位公主给祂起的,一位亡国的公主。

为了躲避追捕,将军携残兵护送着公主逃到这地势险冽,长风凌厉的地方。虽然环境是恶劣了些,但公主在这被保护的很好。这山上也算是广阔,没什么野兽,有湖,有水源,物资也有将士时长下山去寻。在这如此窘迫的环境下,将军他们有时甚至还要带些高规格的东西回来。公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回来的人可能一身的伤,也有可能是满身的血。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只因为对皇族的忠诚?公主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于是在大家都疲惫着,无暇顾及她的一个夜晚,在悬崖一跃而下,想结果了自己这个拖累。

好巧不巧的,就砸到了诞生不久的惟。祂下意识的接住了她,让这个惊魂未定的生物缓慢降落。

是风神显灵吗,惟听着公主惊呼。祂那时也听不懂,只是观察着她的样子,从一个光团变作了公主的模样。公主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在模仿自己的样貌,没有恶意,祂眼里满是好奇,像个不曾知晓任何世事的孩子。

公主觉着新奇,照着以前教皇弟皇妹时那样,教导这个初生的神灵。

这一聊就是一整夜,惟学得很快,知道了公主大部分想表达的意思。她说,这上边有很大很大的风,很危险,可不可以斗胆请您帮帮忙,让风小些?惟答应了,不过是意念一动的事情,山上的狂风被祂拦住,变得柔柔顺顺的。

她又说,现在天要亮了,大家可能会很担心我……可以拜托您,同我一起到上边去吗,我想好好感谢一下风神大人。

惟摇摇头,祂没法到上面去,虽然法力可以根据强弱来控制远近,但本体离诞生源太远会折损力量。不过还是是答应公主不管什么时候跳下来,祂都会接住她,要记得多来找自己。

这狂风一走,大家日常出行忽然就安全了许多,以前大风还往往带着暴雨,山路泥泞,寸步难行,一失手便会坠入深渊。公主也很少再从大家的身上看到血迹,心里难得安慰。在大家感慨老天仁慈的时候,公主把这里有风神大人护佑的事情说了,将士们惊叹不已,没有质疑,出行时还会问公主风神大人对什么感兴趣,一并捎来。

惟在将士们带来的书籍中学到很多新东西,觉得自己承担不起“神”这个称谓。

问公主可不可以给祂一个名字。

公主说可以啊,叫惟怎么样,有思念的意思,是她之前给还未出生的皇弟皇妹起的小字。

然后又说,我们确实不曾见过真正的神明是什么样的,神明也不一定像话本里那样飞天遁地,神法无边,对我们来说,您就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神明。虽然您的存在在我们的认知之外,但是您对一个同样陌生的族群展现出的是善意,并且给予了我们无法回报的帮助,我们能做的只有取悦您,感激您的恩典。您如果惭愧自己配不上神明之称,我们更加惭愧无法回馈您这虚名之外的东西,所以请不要有负担,哪怕那天您没有法力了,或者没兴趣做这些事了,也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在您这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上的土地也被开啃起来,多少也囤了些吃食,还在惟的帮助下圈养了些牲畜,不再需要频繁地上下山。在外搜查他们的兵力也逐渐减少,生活好像慢慢安稳许多。

大家节日时也开始载歌载舞,为他们的风神献上酒与歌。

惟一直陪着他们过了许多年,一直到公主老的时候。公主说,风神大人呀,每每看见您,都会觉得恍惚,您把我最好的时候定格在了这里,但我现在已经是个老太婆啦……您知道我想说什么,人的一生太短暂了。能不能看在这么些年交情的份上,再照顾这个幼小的村落一段时日呢,等这外头忘记还有个逃亡的公主,等大家逐渐迁离这里就好,或者说等到大家都入土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太久,有劳您啦。

公主逝世后,陆续有人接替她的位置,来同祂沟通,他们被称作司祭,说的话也越来越一板一眼,惟觉得无趣,但也静静的听着。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很长一段时间没等到人下来,一板一眼的念经似的颂词很无聊,但是没有人的时间更无聊了。祂干脆回到诞生地隐去了身形。无人前来,惟不知道村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想着和公主的约定,依旧和往常一样控制着风,其实除了这个祂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直被“风神大人”“风神大人”的叫着,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可以无视时间的神明了,在感到力量比往常更难控制的时候,在不管怎么吸取自然间的灵气都难以化为己用的时候,祂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会“老”去的。祂在日复一日的守护中,也感知着村庄的轮廓,依旧有生灵,依旧日复一日的扩大着,繁荣着。

公主啊公主,人的寿命其实比神仙还要长久啊。

再一次力竭时,惟祈愿上面的生灵别太脆弱,等祂再喘息一阵……就这歇息的功夫,祂察觉到有人在坠落,逼不得已强行使用力量接住了来人,呕出一口血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在祂力量微弱时选择坠涯,除了想寻死,祂想不出别的可能性。惟尝试问过那些新娘,但她们看到祂不是晕倒,就是疯狂逃窜,搞得祂以为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到溪边一看,不过是身上的血有点吓人罢了。

后来在确定这附近有也村落的时候,惟就懒得再出去询问情况,身体实在是虚弱,只要保证他们没死就行。去问了又能怎么样呢,祂这个在慢慢死去的“神”也做不到什么,给不了他们什么承诺了。

祂感到悲伤,感到愤怒,感到迷茫。

惟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除了可以控制风,祂无法给人带来丰收,带来财富,带来幸福。哪里称得上是神呢,可能只算得上一个有点力量的孤魂野鬼吧。

“就是这样,生老病死,吾并不是真正的神明,对于他们,对于你们,吾已经尽力了。”惟靠在石椅上,沉默的望着地面,“嫁新娘的事,吾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来,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风神大人……您已经十分仁慈了……”白露望着百年前的公主,望着风神,望着惟,她说,“再我心里,您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最珍贵的神明,您不需要为人的愚蠢去承担什么。既然您的力量无法恢复,还是不要再继续透支自己了!”

“可是吾承诺过……”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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