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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越界

时弋确实胆大包天,要和康复法则抗衡。

没人像他一样,身上揽了一箩筐的错误示范。别人制动,他要制静,每日循规蹈矩地家里冷饮店两头跑。

反其道而行的后果呢,大概是本就没伤得多重,又或许是用从前施展的热心肠交换了不少好运气,这回叫他得了眷顾,一个星期没到,居然拐杖都弃了,搭着吴贺的肩膀,踩着架势全无的小碎步,兴高采烈地进了体育场。

对此康复奇迹,时弋有自己的一套说辞,简称心诚则灵。

这个奥体中心时弋算不得陌生,打球、游泳、看比赛,从小到大不知来了多少回。

而时弋对这个飞碟形状的体育场,最新的记忆还是它以残破的形象出现在本地新闻里。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台风强势过境,体育场顶棚不堪强风,小部分被撕碎,只剩下骨架结构。

可明天又有台风要来。时弋站在通道口被人挤得够呛,要不是吴贺细细的身板强作定海神针,就差给人行跪拜礼,居然还有闲心在意体育场屋顶的命运几何。

仨人都失了策。

虽然是个半公开的友谊赛,但时值暑假,今天又凉快得过分,开放的体育场自然就成了遛娃场。时弋同吴岁本优哉游哉,想着在第一排轻松观赛,谁曾想进到里头只余目瞪口呆。

体育场只短的两面开放,时弋放眼,已经填塞了密密麻麻的人进去。

而他们所在的入口,位于较长面的中间区域。也就是说,想要屁股挨上座儿,得跋涉十万八千里。

免费劳动力吴贺耐心告罄,他将时弋搭在肩膀的手撇开,想要撂挑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吴岁可顾不上他俩,她刚才收到陈绮信息,人已经到了。“我去找位置,你俩赶紧的吧。”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勉强吴贺能吱一声,时弋对眼下的艰难处境十分了然,因而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字字凄楚,“贺啊,你要不把我扔了得了。”

时弋扮可怜已然熟能生巧。

不过在受气包吴贺这里,时弋的可怜毫无说服力,“我可不敢,不然回去有人得跟我妈告状呢。”

世界上最窝囊的债主非他莫属,谁让他的母上大人恩威并施,让他对病号时弋有求必应。这心偏到了西伯利亚,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应当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时弋将人的肩膀又勾过来,“嘿嘿”一笑,“你这肚里能撑船,犯得着跟我生气呢。”

两个大男生在跑道旁走出了别具一格的蜗牛步,且时弋全程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吴贺脸皮比时弋薄得多,总觉得他俩的行径堪称鬼祟,尽落在了人眼里,得惹人窃语。

身着不同颜色、样式队服的选手从他们旁边匆匆走过,池溆所在长跑队也包括在内,但就是没搜寻倒池溆的身影。

行吧,重要人物总是在最后闪亮登场。

时弋寻人未果,倒是产生快被汗水淹没的错觉。他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落了一地的汗,终于求得两个似乎闪着金光的橙黄宝座。

就是说出门靠朋友呢,要不是陈绮来得早,几个人得登顶呼吸新鲜空气了。

四颗脑袋凑在一处,有一颗是被时弋强行扣住的,仔细检阅陈绮手机里的参赛表。

“1500米和10000米,他报了这两项奥。”时弋终于舍得还吴贺脑袋自由,“时间安排上,应该一个在中段,一个在末尾吧。”

“没有确切时间,但应该差不多。”陈绮拉开背包拉链,从里头拿了四瓶矿泉水出来。

时弋见水两眼放光,他双手成捧,越过中间的吴岁,语气里透着刻不容缓,“好班长,快给我来一瓶。”

不过他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负债之人,接到水的第一时间就转头递给了吴贺。

时弋将水“咕咚”了大半瓶下去,心里头的繁绪刚消停,体育场中央的话筒就啸叫上了,又扎出点不痛快来。

但其实,他悒悒不乐的源头,并非在于人多、噪音这些外部因素,而是他坐这好半天,依旧饱尝寻人未果的挫败。

他仰过头,眼中蒙尽青灰的天色,无意遗落一只飞鸟的影。

芝麻点大的,和坐在偌大体育场里的自己一样。

他想起某个翘了晚自习的夜晚,应该是初一的时候,是受了老爸的撺掇,一起到体育场看足球赛。

那时候不需要台风作乱,似乎光是人的呼喊,就足以将棚顶掀翻。那天他看得很认真、喊得很尽兴,为着不知什么情绪,夜里还失了眠。

时弋依着记忆里的热烈在拼命回溯,自那以后,因为什么而澎湃、而呼喊,那样的机会好像屈指可数。

可值得庆幸的是,那股热烈无束无拘地涌现在此时此刻。有什么实质的东西,比如一个拳头,比如一把锤子,在一下一下地叩击他的心脏。

挫败啊、渺小啊,在震荡里顷刻烟消云散。

“弋哥,人在那呢!你看见没有!”吴岁在时弋耳边兴奋地喊道。

时弋竭力压着嘴角,却还是让得意与快意交缠,在那张微微涨红的脸庞上漫得没边没际。

他早看见了,那个站在队伍中间的池溆。

“首先,对来自博宁市第七中学的队伍表示欢迎......”

心诚则灵的道理绝非空穴来风,时弋想得够深、望得够久,所以能在池溆舍弃销声避影的第一时间,就用目光将他牢牢圈定。

池溆是善于隐藏自己队伍中的佼佼者,而当他心甘情愿迎受人群的目光时,他又自然而然成为焦点。

与生俱来的外貌和气质,怎么不算一种天赋。可这只是池溆众多天赋里最浅薄的一层。

后来时弋想,无论是谁,见过发令枪响之后,池溆褪去人的表皮,陡幻作荒原上一只追逐猎物的狼,利齿未能刺进皮肉、舌尖未能饱尝鲜血滋味,它就一刻不会罢休。

这是池溆最炫目的天赋,摒除旁骛,只向终点。

话筒声止、发令枪响、计时器数字滚动......体育场内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在时弋眼前快速切过。

下一场就是1500米的比赛,可时弋早已喊哑了喉咙。

“真不知道你看谁来了,裁判上场你都要喊一嗓子。”吴岁对时弋的“滥情”颇有微词,毫不留情地甩了眼刀。

时弋并不搭腔,眼睛瞟向吴贺,发现人还揪着那本《摄影构图艺术》不放,自己的手舞足蹈与嚎叫,对他没有半点干扰。

吴贺察觉到时弋的目光,这才悠悠将书叠了一角阖上。“怎么,你偶像要上场了?”

时弋已经懒得辩驳,吴家兄妹已然沆瀣一气,将迷弟的身份在自己身上扣死。

时弋是个好心肠,可不得成全,真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声音夹得让人不忍听,“是啊是啊,一定要为我的偶像加油助威哦!”

得亏时弋无法速成wink技能,不然得让身边几人遭更多罪。

吴贺拍掉一身的鸡皮疙瘩,神情突然格外专注,因为他看见了起跑线上蓄势待发的池溆。

发令枪响的瞬间,吴贺就发觉时弋成了个只会眨眼睛和呼吸的雕像,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3分59秒56,当看着池溆与计时器上的数字交错,生气才算涌回时弋的身体。

他长长地,似乎没有止境地叹了一口气,左边是吴岁的“啊啊啊啊”,右边是吴贺的口是心非,“有两把刷子嘛。”

贺啊,你就编吧你,这叫两把刷子么,池溆把第二名甩了那样老远,这得有成百上千把刷子傍身呢。

时弋的左边肩膀被吴岁捣得生疼,他没好气转过脸去。

“弋哥,你不去跟冠军道个贺?”吴岁乐此不疲地怂恿。

时弋斩钉截铁道:“不去。”

他为着两个原因,一是人家夺冠应该是家常便饭,二是,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的迟疑。

他的出现会让池溆觉得高兴么?他不确定,无论如何,不应当让池溆在比赛未结束前,受一点情绪因素的影响。

“是么,你不去我们去,若是你偶像问起你来,我还会给你找理由,就说胆小鬼摔了腿,下不来,请理解。”吴岁笑得前仰后合,对时弋的一个头两个大视若无睹。

“吴岁,”吴贺凑了过来,语气严肃,“池溆接下来还有10000米的比赛,最好别去打扰别人,都结束的时候再说吧。”

时弋准备的说辞让吴贺抢了去,如此的通情达理,直教人感激涕零。

吴岁鬼主意多,但是极明事理,大腿一拍道:“哥你说的在理,我被夺冠冲晕了脑袋,那这样总可以吧,”说着手指向跑道旁站着的零零散散的观众,“站近点看。”

时弋二话不说,“蹭”得站起身,坚决做吴岁提议的第一响应人。

却被吴贺无情扯回座位,“你个独脚汉想站多久?弋哥求求你放过我。”

时弋体恤民情,顺手将吴贺剩下的小半瓶水拿来,喝了底朝天,心满意足道:“嗯,不急。”

他用目光搜寻池溆的身影,果然了无所获。

10000米的比赛被排在了最后,等广播里要求参赛运动员候场的时候,时弋屁股坐得已经都要起茧子。

很多没有耐心的观众早已退场,时弋他们原先闪着金光的宝座早已黯淡。四个人毫不留恋地起身,因为有时弋这个拖后腿的,从看台下得磕磕绊绊,吴岁和陈绮审时度势,眨眼功夫便跑没了影。

时弋心不在焉,一步三仰头,是因为他发现一件事。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鼻尖。

阴云攒聚,可能要下雨了。

时弋站在塑胶跑道旁,看着白线向远处不断延伸,没有尽头似的。一圈400米,也就是说要跑25圈,时弋已经失去了对数字的确切概念,只感觉池溆要一直跑下去,跑到无边尽头的尽头。

发令枪在体育场的另一端响起。

时弋又成了个哑巴,就连池溆跑在离他不到5米的地方,他仍是一个字、一声呐喊都难以释放。

池溆没有看见他,时弋确信。

还剩16圈。

时弋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没有太阳,却能够看见汗水的闪光,在额头、在脖颈、在手臂......

只剩3圈。

“他的速度很快,”吴贺走到时弋旁边,目光也追随着池溆的身影,“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突破30分。”

“多少?”时弋叫这数字惊掉了下巴,他是两眼摸黑来看比赛的,对池溆之前的比赛数据一无所知,只知道他跑在第一个。

数据的冲击实在太大,时弋暗自盘算,这10公里的赛道若是让自己来闯,兴许得用上一个小时。

“你是池溆的朋友吗?”

时弋终止浮想联翩,转头望向说话这人,从穿着来看,是池溆的队友。

“不是,”时弋顿了顿,决定向池溆偷师,“现在还不是。”

“哦,”那个队友笑了笑,解释道:“只是有点惊讶,池溆居然愿意交朋友,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天晚上偶然看见你和他坐在甜品店的窗边,把我震惊了好半天呢。”

“你是他朋友?”时弋好奇道。

“不是。”那个队友答得确切,“你是从岛人吧,那这里好吃好玩的,是不是可以直接咨询你。”

时弋点点头,却说:“你等会。”

因为池溆已经跑到最后一圈。

“他甩了后头的将近半圈,放心好了。”那个队友自报家门,“我叫李长铭,咱们加个微信,后头还能约着出去玩呢,喊上池溆。”

池溆这个名字在当时当下也完全不具备吸引力,时弋机械地掏出手机,解开锁屏,直接递了过去,含糊道:“嗯,你加。”

大概是池溆感应到别人口中所吐露的自己的名字,破天荒打老远就向时弋这边望过来。

快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时弋慌不择路,过往的机灵劲一扫而空,只用力地挥了挥手。

池溆望到不能望才收回视线。

时弋没能从这短暂的视线里咂摸出什么味儿来,他接过李长铭递过来的手机,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兜。

“你们到终点那去吧,去祝贺冠军。”李长铭在旁提醒。

时弋站着没动,直到池溆冲过终点,他才笑嘻嘻勾上吴贺的肩,“劳您大驾。”

李长铭大步开走,却发觉旁边两个人俨然是蜗牛在爬,不得已也缓下步子。

“啪嗒——啪嗒——”

地上晕开一块一块深色斑点。

时弋恨得咬牙切齿,这样的大喜时刻,应当出个晃眼的大太阳,怎么下起这扫兴的雨来。

等他终于磨蹭到的时候,池溆正站在看台边,背对着他,对面站着的,从模样上看应当是教练。

他离得不算近,但是“没有超越个人最好记录”的话还是落进时弋耳中。

两个队友往李长铭这边走过来,就是上次出现在便利店背后嚼舌头的两位。他们先是看了时弋一眼,才转向李长铭,其中一个道:“你都交上这儿的朋友啦,正好老于说今天晚上要犒劳我们一顿,快让你这朋友推荐点特色好店呀。”

另一个在旁附和:“刻不容缓、刻不容缓!”

时弋没有不答的道理,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想到一家做海鲜极佳的小店来,得到黎女士认证的那种。

“在平院路上有家海鲜店,实惠又好吃,就是在巷子里,有点不好找,叫鲜味......”

“鲜味来。”吴贺在旁接话。

“来从岛这些天了,愣是一次海鲜没尝过,集训中心的饭菜吃得嘴里淡出鸟了。”其中一个队友抱怨道。

李长铭笑道:“等会就跟老于提议,今晚非吃上海鲜不可。”他又看向时弋,“要是我们到时候找不到地方,我就电话求助你啦。”

正当请求,因而时弋爽快地点了点头。

“从岛有没有啥好玩的地方,我们正无聊着呢。”其中一个队友掏出手机,“加下联系方式,回头问问你。”

如果本着时弋一贯的热心肠,他肯定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可他余光里见池溆转过了身,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一脸不高兴,就是第一次在便利店里见的酷哥模样,可能前面还得加个“冷”字。

时弋才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和池溆说声恭喜呢。

他撒开搭在吴贺肩膀的手,绕过两个队友,又往跑道边走了几步。

在雨水彻底打湿眼睫之前,池溆走到了他面前。

可池溆并没有给时弋道贺的机会,他说:“等我一下。”说完便转身走了。

再出现的时候,池溆手里多了一把伞。

就是当初雨檐下,时弋说抵两块钱,而后得以望见瞳色漆黑、触到手心温热的雨伞。

可吴贺的包里装了伞,他不需要。

时弋迎了几步,匆忙道:“我有伞,淋不着,你留......”

“还你。”池溆对时弋的话置若罔闻。

“哎呦你这人,”时弋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他记得眼下的一件要紧事,“你今天的比赛我都看了,恭喜你夺......”

“还你。”池溆不依不挠。

时弋怔住,又顷刻觉察到还有言外之意。

别像现在这样,过分靠近我。

时弋转头看了看正和队友说话的吴贺,又想到手机里新添加的联系人,以及充当向导的请求。

他如梦方醒,自己越界了。

真是不可理喻、不识好歹、不可救药......

时弋的词汇量告急,鼻子轻哼了一声。

“我就不要。”

池溆在2024可怜巴巴发出的见面邀请,已经过去好久好久……再有一章,指定就让你们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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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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