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不知杜浩抽了什么风,不但声泪俱下找宿云微负荆请罪,日常在寝室碰面也都降低存在感,默默当盆栽,安静得像没这个人。
贺林点评:“我还是更钦佩他嚣张跋扈的样子。”
宿云微猜测,可能是赵行简出面给校方施压,校领导又痛批了杜浩一顿,导致这人被吓破胆,再也不敢作妖。
一方面觉得解气,另一方面,宿云微想赵行简真是王八蛋。
明明清楚得很,非要故意逗弄他。
偏偏他还欠了这王八蛋不少东西。
等找到机会和哥哥说开,回到宿家,就把钱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他。
手机里还保存着赵行简的名片电话,他组织好语言,拨出。
只响了不到两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宿云微礼貌打招呼:“吴姐姐好,我是宿云微。”
寂静片刻,一声低沉悦耳的闷笑,从手机里,贴着耳畔响起。
“我姓赵,而且——”那个声音意味深长一顿,“再怎么样,也应该叫哥哥。”
哥哥你个头!
宿云微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的电话到底是谁在接啊?变来变去的,还怪我叫错人。”
两次!
“这回连赵先生都不叫了,脾气挺大。”
赵行简的嗓音低沉磁性,从不会声色俱厉,总是不急不缓的,含着些许笑意,让人分不清,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又只是在单纯逗人玩。
毕竟有求于人,宿云微补了一句:“赵先生,我想借用你的画室,明天方便吗?”
赵行简答应得很爽快,“行,加我微信,把地址发你。”
加上微信后,那边发过来一条定位,离京美不算太远。
这人的微信名就是本名,毫无网络披马甲概念。
宿云微好奇点开了赵行简的头像,很眼熟,是方老师家养的胖橘猫。
照片里,橘猫尚未体格超标,小小的一只,缩成个毛绒团团,懒洋洋窝在沙发上。
宿云微扑哧一笑。肯定是赵行简喂太多鱼干了,小橘变成了大胖橘。
朋友圈倒是干干净净,为数不多的几条都是行业相关知识论坛宣讲会。
他挑了一个表情包发过去,表示自己收到了。
赵行简听见提示音,目光从电脑移开,落到微信。
【好大一个锅:猫猫比心.jpg】
【好大一个锅:明天是周末,你晚上在家吗?】
赵行简挑眉,打字回复这位“锅”:
【赵行简:在,怎么?】
【好大一个锅:那我晚上来,到了给你发消息。】
【赵行简:白天不行?】
【好大一个锅:要工作,没时间。】
【好大一个锅:上班把我害惨了.jpg】
【赵行简:什么工作不双休?加班费很多?】
【好大一个锅:好了,再问就不礼貌了。】
【好大一个锅:挥手.jpg】
赵行简很轻地笑了声。
这小孩儿还挺逗。
周六晚上,宿云微结束工作,到了赵行简家。
这间大平层是他在京市的房产之一,离市中心近,通勤方便,平常办公太晚就会在这儿过夜。
虽然是临时住所,该有的一样不少,设施齐全,还特意装修了电竞房、收藏室、画室等。
至于最后一项,是为他母亲和外公留的,赵行简自己则很少踏入。
在家中,他的穿搭更随意了些,把人领到画室,便很放心地撒手不管了。
宿云微心里嘀咕:“不怕我是个贼啊?”
画室虽然从来没人用过,但整理得井井有条,上方柜子摆了一排名砚和各式毛笔,颜料宣纸应有尽有,叫得上名的牌子都存放在列,比他在宿家的画室还要种类齐全。
没有材料和场地限制,宿云微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他勾好轮廓,又在上张的基础上修改了一点不足,去掉构思阶段,估计最多七天能完成。
时间紧迫,宿云微打卡似的,每日来报道。
和赵行简的微信沟通也从【明天可以来吗?】变成【明天?】,最后是【?】。
赵行简看着那个简短的问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当晚,他进画室观摩。
宿云微眼神都没动一下,只嘴上打了个招呼,全神贯注到画上。
这幅写意画已初具雏形,比上回赵行简看见的还要亮眼。
山壑流泉,似闻其声。
难怪他外公喜欢。
突然,宿云微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正挥舞画笔,顺口道:“帮我接一下。”
赵行简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沈慎。
他接通了,摁下免提,放回桌面。
“宿云微,我不是说过不准去打扰许若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怒气冲冲,上来便是一通质问。
宿云微皱眉:“谁啊你,不会说话把嘴捐了。”
“宿云微,你说什么?!”
他的思绪从画中抽离,惊诧反应过来,是沈慎!
系统出现:“云云,沈慎主动找你了。”
那不得会会这位传说中的主角攻。
他搁下笔,擦干净手,才慢悠悠拿起电话。
“沈慎?”
沈慎语气仍旧不满,质问道:“回答,为什么擅自和许若接触?”
我他爹的爱和谁接触和谁接触,你管得着吗。
宿云微在心里骂了一句,但从长远计划考虑,他暂时最好不要和沈慎闹掰。
因为那位穿书者不管改换成什么身份,都一定会找机会再次靠近沈慎。
如果利用得当,宿云微有把握成功耗掉他一大截能量。
所以,他压着火气,尽量平静道:“我没有,许若是我室友,我也才刚刚知道的。”
沈慎冷笑:“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我警告你,不准伤害他一分一毫,否则……”
他语气残酷:“你永远不可能再见到我。”
神经病,伤害他最多的是你吧?
宿云微:“……”
“统子怎么办,我好想笑。”
系统:“憋住!”
于是宿云微抵着唇角,配合演出:“不要,我会听话的。”
“最好是这样。”
话音刚落,沈慎立即挂断了电话。
宿云微朝手机竖了个中指,转过身。
就见赵行简倚在桌边,静悄悄的,不知看了多久。
他深黑的眸子微垂,指了指手机。
“男朋友?”
宿云微有点儿尴尬,捡起画笔,脸冲着那幅画,避开对视:“不是。”
赵行简:“我现在怀疑,这笔交易是不是要赔本。”
“为什么?”宿云微侧头,疑惑道:“挑字画而已,你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赵行简慢悠悠一笑:“准确来说,我质疑你的,眼光。”
“……”
宿云微瞪他:“那你挑,你眼光好。”
“行啊,交易作废?”
“……小气鬼,只准你骂我,不准我骂你?”
“准。”赵行简勾着唇:“沈慎不是小气鬼,你找他去。”
“就不。”宿云微厚脸皮赖这儿了,又补一句:“幼稚。”
是挺幼稚的。
赵行简觉得自己被带偏了,居然能和一个社会阅历为零的学生拌嘴。
吵的话题还毫无营养价值。
但他不太高兴,所以也见不得宿云微那么高兴。
“别画了,跟我过来。”
宿云微停下笔,疑惑看他一眼:“又怎么了。”
赵行简:“展现你的专业能力和眼光,帮我挑礼物。”
这人刚刚还吐槽他的眼光。
宿云微将信将疑,放下画笔:“真的?”
赵行简挑了挑唇,反问:“不然呢,你当我在哄你?”
“哦。”宿云微乖乖跟在债主身后。
他摸了摸耳垂。
——胡说八道,你说的话哪句像哄了。
赵行简递来一个平板,上面是助理初步筛选好的,可以拍下的字画。
宿云微认真看完所有图片和附带的文字介绍,一幅一幅对比过去。
最后选定了一幅墨竹图,市价千万,足够当寿礼。
赵行简看一眼后,便直接安排助理去办了。
宿云微道:“放心,方老师肯定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赵行简好奇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我妈妈告诉我的,她小时候也和方老师学过画,不过后来去和你当同行了。”宿云微双手托住下巴,眼睫微垂:“她说,方老师教她临摹的第一幅画就是竹。”
“没想到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个套路。”
赵行简沉默听着,宿云微继续说道:“还有,因为她弃画从商,方老师生了很久的气。连带我有时候看我家的财报也要被骂。”
他抬头,看向赵行简,认真道:“我现在觉得,我是被你们两个连累了。”
“别什么事都赖我。”赵行简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好大一个锅。”
宿云微:“……”
好,这人又开始嘲笑他精心想的ID。
趁热打铁,宿云微顺势问他:“你是不是认识我妈妈呀?”
“嗯。”
宿云微小小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双眼明亮:“怎么认识的?你们是朋友?”
看他那么求知若渴,赵行简回忆道:“算吧,不太熟。”
不熟?不熟都能帮对方儿子还一千万?
错了错了。
赵行简不是资本家,是散财童子,大善人。
“我人在国外,你母亲在国内。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熟。”
“不过当时,我和一个堂哥在抢赵氏的新项目,手头缺资金,融资阶段,她投了我一千万。”
这笔钱虽然不算很多,但在那时,赵行简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每一点资源都来之不易。
等他拿下项目,势头正盛,准备回到国内发展时,宿家也很快展露出合作意愿。
只可惜,交换过名片,还没来得及建立合作,宿家夫妻俩便不幸遇难。
后面这段说出来,怕要惹某个人想起伤心事。
赵行简转移话题,道:“所以算起来,按辈分的话——”
“你得叫我一声舅舅。”
你脸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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