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谈是高兴的,内心简直可以用“狂喜”来形容,再看褚宁伊时,眼里仿佛有星星。
宗浦这边,脸色可以用无比难看来形容。
幸好,首徒延璃这时候及时出面,阻止了宗浦的动作。
“褚师妹说的对。”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山上也不太平,褚师妹也该养精蓄锐,随时待命才是。”
说罢,延璃迈开步子,主动离开。
首徒都不再纠缠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虽然有那么几个好奇心爆棚的,几番犹豫之下,终究还是放弃。
这时候,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走吧。”
褚宁伊对于周围的一切,显得漠不关心,她现在要去查阅卷宗,搞清楚固宁城沦陷的具体情况。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褚宁伊没费多少功夫就拿到了。
事情经过也很简单。
就是魔道修士越过岩化山,大举入侵固宁城,这一次没有褚宁伊等人的支援,固宁城很快落入敌手。
但是,城中修士不是没有逃亡的机会。甚至,一半以上的筑基期都成功逃离,而陈净耘作为那些修士中修为最高者,竟然殉道了。
褚宁伊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于是看了一眼林缘,只见林缘表面上漫不经心的,细细一看,又能看出几分怨恨。
于是,褚宁伊就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或者,你还隐瞒了什么?
借阅卷宗,是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室内,在场的,除了三人,也就只剩桌椅板凳了。
因为褚宁伊这么一问,荣谈的目光也同时一转,落在林缘身上。
林缘瞬间感到压力很大。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林缘就硬着头皮说道:“陈净耘他是自证清白。”
此言一出,褚宁伊神色瞬间黯淡。
其实,硬说起来,几个人的处境跟陈净耘差不多,都是年轻一代中有实力的弟子,都是可能威胁到首徒大人地位的,所以,也很容易成为魔道修士造谣的对象。
这世上流言本来就很多,关键是你如何看待。
如果本来给的信任就不多,那么流言便是催命符一般的东西。
褚宁伊出去以后,在寂静无人之地,对着固宁城方向,奠了一杯酒。
毕竟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门,褚宁伊对陈净耘的印象也还好,他的死,无论是对弘元仙山还是整个正道仙门,都会是不小的损失。
荣谈就在褚宁伊一侧,同样朝着固宁城的方向奠了一杯酒。
这个世界,倒也有轮回投胎的说法。
各大仙门保留的典籍当中,甚至给与了详细的描述,但是具体怎么样,却又是从无人瞧见过。
那些活得长久的修士逐渐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投胎轮回再世为人也没什么意思,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而转世轮回,并不曾拥有前世的记忆。
所以,怎么算,人也不过是只有这一辈子而已。
好好珍惜这一辈子,最好能够一窥永生之道,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亏了。
这些思想留在文字里,自然影响到后世看到它的人们。
荣谈微微偏过头,瞧着褚宁伊,此刻她的身心,完全是在对方身上,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恨不得此时全部倾倒出来。
然而,看到对方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荣谈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犯了难。
到底要怎么办?
那些话真的要说出口吗?
从刚才的事情看,褚宁伊的确对荣谈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可这并不是荣谈所期待的喜欢。
如果贸然捅破那层窗户纸,日后又该如何相处?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再次变得纠结起来。
再次沦为局外人,林缘心中默默感叹,随即朝着固宁城方向奠了三杯酒,算是彻底告别过往。
“大战在即,我得准备准备,先走了。”
褚宁伊没拦着她,荣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林缘一个人自己走了。
过了一会儿。
褚宁伊似乎也做了决定,她转过身,面向荣谈,一脸郑重地说道:“荣谈,除魔卫道,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这些年,谢谢你。”
荣谈本来还在期待着什么,听到这些话,刹那变了脸色,眼中是说不出的悲伤与震惊。
“你……”
一个“你”字开口,却久久没有下文。
褚宁伊反而有几分吃惊,她不料自己的话会有这般杀伤力,于是反问:“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看到褚宁伊那略带小心试探的样子,荣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现在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在面对褚宁伊时,她荣谈就是这般畏手畏脚呢?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一开始,可是她主动撩拨的褚宁伊,为何此时却畏首畏尾?
并未旁人在场,荣谈的情绪溢出了许多。
迟迟没有得到答复,褚宁伊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再次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惹得荣谈这样。
“明天这个时候,止喧亭,我有话对你说。”
丢下这句话,荣谈直接使用传送法阵消失不见,根本没有给褚宁伊任何反应的机会。
“荣谈……”
褚宁伊唤了一声,终究是没有想明白,可也没有追过去。
本能地,她觉得此时的荣谈不愿意自己打扰。
刚才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错了什么?
最近,荣谈总是怪怪的,却什么都不说。
褚宁伊觉得十分困扰,原地踌躇许久,也不知该找何人询问一番,最后找准方向,回到自己的洞府。
那是山上给筑基期修士配备的洞府,很简陋,就是山石中凿出几间石室,放下石床石桌石凳,外加一套防御法阵。
弘元仙山不提倡享乐,修仙界也没有这风气,再加上褚宁伊偶尔回来,也是常住在荣谈洞府之中,所以骤然回来,未免有些萧条凄凉之感。
石床上虽没有落下灰尘,可也没有温度,冷冰冰,摸起来,倒是比佩剑还要冰冷几分。
褚宁伊就在石床上坐下。
她一贯是散修做派,所有贵重物品通通带在身上,这座洞府里并无要紧之物,非要说最值钱的,恐怕还是那套宗门发放的防御性法阵。
当然,褚宁伊也还没有穷到倒卖宗门物资。
她心里不痛快,又找不到排解的法子,思来想去,还是把储物法器里的物什一一捡出来,清点。
这是褚宁伊往常平复心绪的办法。
法器、丹药、符箓、布阵器具、灵石等等,这全副身家,几乎都是褚宁伊用性命换来的。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是荣谈送的。
荣谈送的东西,多半是疗伤丹药这类消耗品,褚宁伊也存不下来。
一一清点之下,并未觉得内心平静,反而莫名又躁动起来。
褚宁伊望着自己这些年来收集的石头,目光停在那颗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小石子上。
那是在岩化山地底得到的石头,说起来,也是褚宁伊近期最后收集的一颗石子,名为“岩化石”。
肉眼看不出材质,神识无法穿透,当然不是寻常之物。
凭直觉,褚宁伊并未感到危险。
反而有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就是此时此刻,盯着那颗石子,明明它就在眼前,却偏偏有一种它已经消失的感觉。
就好像在那一瞬间,一颗真实存在的石子,变成了空气。
作为筑基期修士,褚宁伊对自己的修为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绝不是什么幻觉,而是这颗石子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褚宁伊觉得还没有必要去找长老们帮着瞧一瞧,毕竟现在,山上的人应该也没空注意这一颗小小的石子。
把东西收起来,褚宁伊仍然觉得心中烦闷。
傍晚分别之时,荣谈那样的眼神,令褚宁伊莫名生出几分愧疚。
她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荣谈的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褚宁伊锤了锤脑袋,不知道,她还是不够敏锐,关于荣谈的事,总是那么迟钝。
思绪纷乱。
……
一夜时间艰难过去。
天亮的时候,褚宁伊险些忍不住想要去见荣谈,但是想起分别前荣谈留下的话,又灰溜溜地收起了这个想法。
仍然坐在石床上,只是换了个姿势。
随手一招,石桌上的茶壶便到了手上。
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褚宁伊皱着眉,心想还是荣谈泡的茶好喝。
那滋味,当时只道是寻常。
莫名愣了一会儿,褚宁伊觉得还是依靠打坐修炼打发接下来的时间。
只是这一颗乱了的心,又如何能静下来?
好容易捱到下午,褚宁伊出去看了几次,那太阳总是待在天上很高的位置,迟迟不肯落下。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
这种等待,十分难捱。
褚宁伊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在洞府里踱着步子,踱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往外看。
这一次,荣谈的态度实在太坚决,竟然没有一点儿要提前给出答案的意思。
这令人不安。
十分不安。
要不要先用传音符传讯问一问?
还是直接去对方洞府看看?
……
终于,褚宁伊实在受不了,于是带上佩剑,大步走出洞府,驭着飞行法器,径直朝止喧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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