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群玉方换了骑装牵了马来,才到新林围场,打头就见着一个不速之客,惊得这万里无云之晴空朗朗,也有点儿不怡人心神了。
“许妹妹,也来狩猎吗?这围场里虎狼甚众,路途险峻,要不要小爷带你一道骑马呀。”
说话的,正是浑身锦衣的徐有涯。
他身旁还拥簇着些贵族公子、世家纨绔,俱都是攀附权贵,阿谀谄媚之徒。
原来徐有涯自弘文馆被下了面子,回去就和徐妃告了一状,这才得知,那日说话的许群玉,乃是许家独女,可惜因他之故,那许女做了姜原的伴读,三皇子竟不能争取。
他自不敢当面与姜原顶撞,但背地里却也看不上谢琨。
以徐有涯所见,谢琨与他,不过是同类人士,甚至于因着徐妃,他徐有涯还比谢琨面子大些。两人都是皇子身边的押宝之臣,谁又比谁高贵些。
但徐有涯最不耐烦谢琨那副伪善君子模样,分明都是荣膺勋贵的门阀大姓,偏偏他谢琨就要做出一幅往来皆鸿儒,谈笑有仁士姿态,倒显得徐有涯过分庸碌。
如意举着箭壶大弓,跟在许群玉身后,许群玉一身红衣骑装,戴着一顶月笼沙幂篱,行走间浮光潋滟,风拂纱动,似水波粼粼。
她身侧又有阿武阿文二人,这两位都是西北军队里血气方刚的汉子,膀大腰圆,身长八尺,豹头环眼,颇有些煞气。
徐有涯骑在马上,犹不自觉,那些绮襦纨绔子弟,一见不禁腿软心麻,两股战战起来。
许群玉只是笑道:“多谢徐世子好意,只可惜群玉无福笑纳了。”
说话间,许群玉摘下幂篱,左脚踩在阿武右掌心,足尖一个借力,轻身翻上马背,稳稳落坐鞍中,惊得众人一跳,直道好利落的身手。
徐有涯见此,正待说话,另一头,随着‘嗒笞笞’的赶马声,谢琨与姜原也来到围场。
他二人都是一身湛蓝色骑装,上边是圆领束襟,袖口扎抹紧了,十分干练俊美,比之徐有涯,更有模有样,一看就是行家。
“这儿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说话的正是谢琨。
“徐世子好心要教我骑马呢。谢家哥哥,二皇子殿下,群玉有礼了。”
因在马上不便行礼,许群玉只是虚拱了拱手,低头道了一声,但这态度也比对待徐有涯好的太多。
谢琨见这少女一身红衣,明眸善睐,飒然侠女模样,眼中惊叹之色一掠而过,转头面向徐有涯道:“徐兄,群玉骑术精湛,就不劳烦你了。若无它事,你请吧。”
“你!”
谢琨甚少对人如此不恭敬,徐有涯大怒之下正要发作,忽得想起徐妃昨日告诫他近日谨言慎行,不要再生是非,只好忍怒含怨,扯出一个笑来。
“好,那就不妨碍二皇子和许妹妹围猎了,咱们走,驾……”
待徐有涯走得远了,许群玉才嘻嘻笑道:“谢家哥哥,二皇子殿下来得早呀。”
“不必叫得这么生疏。”
姜原勒马转向,径自前进,脸上惯无表情,谢琨紧随其后,但转向许群玉解释道:“姜……殿下是说,你叫殿下行了。”
许群玉一夹马腿,座下枣红马也随之走动起来。
“好,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谢家哥哥。”
谢琨面色一红。
“叫我谢琨就是了,不必客套这些虚礼,殿下的箭术百步穿杨,今日你有口福了,待会儿猎一只獐子,宴宾楼请你尝鲜。”
“那我就静候佳音啦。”
三人骑马缓行,在这猎场中尽情欣赏草色茵茵,白云无暇,间或又交谈几句话,多是谢琨和许群玉说话,姜原只是偶尔才说一句,让许群玉很是郁闷。
她一向自谓亲和,在哪儿都能和人热络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遭人冷待。
趁姜原赶在前头时,许群玉悄悄问道:“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
看她这样悄声说话,谢琨也忍不住压低声音回道:“不是,殿下挺喜欢你的。”
“那他喜欢我,怎么还这样冷淡。”许群玉不觉娇嗔道,晃了晃头,今日束得高髻上簪着几支错金点翠的钗,钗下摇摇坠坠的几朵珠花,霎是可爱。
谢琨见了,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好,只一昧否认道:“他性情如此,待谁都是淡淡的,连对我也一样。”
“好吧。”
两人正说小话,姜原已走得有些路程了,此刻回头,只见谢琨和许群玉正凑在一处,少年俊秀,少女灵动,实在天作之合,他看了一会儿,就再度向前,‘驾’得一声,往远处奔去。
等谢琨回过神来找姜原时,人也不知何处去了,还是阿文在旁提醒道:“小姐,皇子殿下往那边去了。”
阿武紧随着说:“那地方还没有清理过,恐怕有什么猛兽盘踞,小姐在此稍候,让属下去探探路。”
许群玉抬头望去,那地方密林幽深,喧杂猿啼,再看四周,皇子扈从都在附近驻守,也不知二皇子带了多少人马,她毕竟心性还小,有些拿捏不定,询问道:“谢琨哥哥,要不要带人过去看看。”
谢琨早赶马前行,听见许群玉问话,忙答了一声,安抚她。
“我去看看,你待在这儿等一等。”
“阿武,你跟着谢琨哥哥一起去吧。”
“是。”
见谢琨自顾走了,许群玉忙招呼阿武跟上,这两人自幼看顾她长大,武艺手段,都是上乘,若不然,也不能让许父放心把这爱女送来长安。
……
谢琨到场时,姜原正拉满弓弦,距他十步远处,是徐有涯独身一人,俯趴在地,惊惧哭嚎之态,四周都是姜原人手,把这一方天地把持的密不透风,若不是谢琨身份特殊,恐怕也进不来此。
“姜原!”
谢琨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是皇子名姓,大逆不道之举,姜原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神情漠然。
“你在做什么。”
“猎鹿……”
姜原挑眉一笑,饶有兴致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谢琨这才看到,徐有涯身后,有一只梅花鹿,呢呢痴痴地挨靠着徐有涯,因为徐有涯浑身袍子太大,此刻摊开来了,日光照耀下夺目璀璨,是以他方才才没注意到这头鹿。
他松了一口气,又询问道:“那徐有涯怎么在这儿。”
姜原皱眉不耐烦道:“我怎么清楚,你得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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