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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在仙舟写小说

0.

“既然景骁卫如此空闲的话,就往幽囚狱走一趟,替我将那在牢狱最深处,同[起源]交谈了快大半天的客人请到神策府来吧。”

1.

八尺见方的囚室里,照理来说应当保持沉睡状态的生物久违地苏醒。我不想将它称作是“人”,用生物来指代对方已经用尽我最高程度的修养,即便代号为[起源]的长生者实际上是与我联系最紧密的那一个。

和您谈话真是令人愉悦——我收拾好纸笔,在囚室外那些负责守卫的云骑士兵惊恐的眼神中向着生出骨刺与枯枝的异物躬身。不过比起感谢罗浮的六御,还是更应当感谢华元帅的慷慨,若非元帅手谕,想要说服十王司的诸位判官估计还要费一番工夫。

[起源]闻言,勉强算作是嘴巴的器官发出一阵像是沸水翻滚的声响,随后传出不甚清晰的人声:古国的遗民,我很期待和你在此处的重逢。

“很遗憾,[起源],我对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没兴趣。”

走出以天金打造,四壁厚度不少于七寸的囚室,机巧再次喷出药剂,使镇静的药物重新充盈整个空间。回头通过视窗看着[起源]重新陷入沉眠,抬手推了推有些滑落的镜框,抬眼看向已经带着十余名云骑士卒深入幽囚狱最底的年轻骁卫,我问他,腾骁将军竟然派你到这种地方来了吗,景元?

“他倒也真是不怕你晚上做噩梦。”这话真没有危言耸听。从幽囚狱的最顶到最里,关押的罪囚也从泛泛之辈转变为罪大恶极,奇形怪状的囚犯不再少数,譬如鸣霄,譬如呼雷与造父。

话音未落,腰间配剑的少年反驳,说他早已不是那个会被白珩的几个恐怖故事吓得疑神疑鬼的小孩子。我用手中的书脊敲敲他的脑袋,没对小孩的自信发表意见,只是说,走吧,腾骁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来到神策府,罗浮的将军惯例坐在中央的主位,手边是堆起的文书卷轴。景元完成任务后便低着头告退,没等他抬脚转身,就听见将军的又一道命令。

腾骁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忙着签名的笔尖短暂地离开卷轴,指指我,又指指景元:“你接下来跟着他行动。”

“你确定?”我挑起眉,看向一脸茫然的少年,觉得这或多或少有点为难人。虽说我的确不在乎监管者究竟来自何处,又是什么身份,不代表我仅剩不多的良心不会为之一痛。“现在接触那些东西对于景骁卫来说还是早了些。”

——他早晚都要面对。

罗浮的将军合拢手里的文书,语气平淡。

作为剑首的弟子,成为我的监管者之一只是时间问题,在今天之前这件事一直没有摆上台面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景元的师父、上司还有朋友们一致认为他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承担起责任的地步。我对此向来没什么意见,甚至来到罗浮也不过是听从华的建议而已。

我还记得那一日,在虚陵不知道多久的收押结束,来自六处仙舟的诸位将军执着兵戈将我围在中间。是华下令让他们收起武器,以面见仙舟贵客的至高礼节来对待一个来历未知的人,同时也要求他们时刻警惕。

我说,没有必要。

身披戎装的女子却蹙起眉,反驳道:很有必要。

“仙舟翾翔寰宇七千载,始终不敢遗忘这血肉之躯在成为天人之前是从神州古国远游的子嗣。”她神情严肃,连带本就板着脸的几位将军脸色更加冷硬,不过她又很快令神色平和,轻描淡写地朝所有将军扔下一枚火力十足的炸弹,“将您留在虚陵度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已经是仙舟联盟的失礼,小殿下,接下来,您要往何处去?”

“……华,你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喊我吗。”我一度以为古国在仙舟早已成为字面意思上的“古国”,属于遥远了的过去,仅被记载于书册上,偶尔会在提及来历时涉及。几位将军神色各异,有趣归有趣,不过我想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竟然真的会有古国的子民站在面前——时隔数千年后。其中最长寿的烛渊将军抱着手臂啧啧称奇,问我要不要来朱明,他的小徒弟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话说到一半,怀炎想起来什么,学着华的样子叫了我一声“小殿下”,问:您是长生种吗?

“是不是长生种,很重要吗。”

“倒也没有。”天击将军搓搓手掌,一杆长枪抱在怀里,“就是想知道古国现在如何了。”

我怪异地看了眼来自曜青的将领,又望向华。她朝我摇摇头。

古国已经覆灭了。我这样告诉他——

——穹桑的造翼者从不会放过猎物。在近乎凐灭的灾祸之后,包括古国在内的那颗星球所容纳的一切国家都不再值得一个持续地书写历史的学者驻足,一颗行星的毁亡在宇宙当中屡见不鲜。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从灾难般的浩劫之中存活,直到我看见缠绕在右手手腕上的麦穗纹样。抬起头,面前是参天的巨树,千百张人的面孔生于树冠的枝叶之间。背后是一片废墟,还有无穷无尽的死人。

“我名倏忽,我乃万古。”其中几张人面转向我,一字一字地表明它的身份,“祭礼已成,从此开始,你将获得真正的长生。”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但是我不要长生。

我这样告诉倏忽:我不要长生,长生于我没有意义。

“那么,你为什么不尝试着杀死自己?”它反问,并且告诉我,说,不过,你永远不能够诛杀一个被夺走了死亡的人。

“古国的遗民,你的同胞为你献上了无尽形寿,我依照约定,使你得以克服死亡,登上永生的极乐。”

我不可能因为倏忽的一句话就真的傻乎乎地试着去送死,近二十年的人生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如此草率,于是我抬起头,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恶心看向倏忽。

它问,你要往何处去?

我说,家国已灭,无处可去。

“不。”它否认,“巡猎星海的仙舟或许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仙舟。我从大脑中翻找出被太多人遗忘了的九艘舰船的名字,惊讶于它们的生存能力。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寻仙访药的先遣队死在宇宙里,毕竟古国从未接收到来自仙舟的讯息,也从没有观测到巨舰的身影。

然而直到我登上虚陵的地界,才明白倏忽为什么要称我为“被夺走了死亡的人”。

跟着景元走出神策府,他还没从腾骁的命令当中回过神。这不是一直都是师父他们的任务吗——他在若木亭抱着脑袋蹲下身。手中的书脊抵着他的额头,问他还要在长乐天待到什么时候。

“白珩似乎说过她在司辰宫等着我们过去。”而我也恰巧要往那里去交一趟文稿,“走吧,景元。”

乘上星槎,他依旧不愿意相信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是神州古国的遗民,甚至还是上一位统治者的太女。要不是顶着一对狐狸耳朵的计程槎师傅算得上是外人,这个小孩估计就不是这副凑过来说悄悄话的样子。司机师傅认识景元,知道他是云骑军的骁卫,也认得我,想起来我总是跟在镜流或是白珩的身后。

您就是白珩小姐的那位朋友吧?

他一边把星槎开得飞快,一边通过后视镜看向我。他说他以前当过飞行士,也在白珩的手下打过杂,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刺激的生活还是仅停留在超星槎和闯黄灯上比较好。与此同时一脚油门踩下,趁那黄灯还有五秒的时候一个漂移,从排着队等待的星槎之间穿过去。

系着安全带的我都差点翻过去,何况是想着驾驶员坐的不是白珩就放松警惕了的景元,白毛的少年相当干脆利落地往我这里一歪,而我恰巧往前倾,等到师傅急刹,依照惯性后仰,脊背正正好好地磕到他的鼻梁上。

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里面夹着的几张纸也掉了出来,坐直身体的景元揉着鼻子去捡那些纸,瞄了一眼内容,没说什么。其实也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下一次要交去三余书肆的文稿,提前给别人看也不算大事。至于和[起源]聊了几个小时的成果,则留在神策府腾骁将军的案上。

托血统的福,与神州古国的血脉最为接近的[起源]拒绝不了来自皇族的命令,我也以此为理由通过腾骁向元帅交了申请。正如华所说,仙舟远航数千载,哪怕在获得长寿的同时受到魔阴身的诅咒,更迭至今也有了数代,皇权的掌控力大幅削弱。

我对控制别人没兴趣,何况像是镜流这样意志坚定的人,说再多都没用。

走下星槎时腿依旧在抖,还有点发软,景元伸手扶了一下,问我怎么还是这副缺少锻炼的样子。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跟着镜流早起她练剑我跑圈的日子多多少少加起来也快一年,怎么还是细胳膊细腿看起来很脆的模样。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应星镜流还有丹枫都能一只手把我拎起来。

白珩没在司辰宫,因为她已经着急得来到长阶前等着,见到我就两眼放光,无视旁边的景元往我身上扑。她的目的还是手稿,我没阻止她把笔记本顺走的小动作,告诉她看完了记得帮我送到书肆去领稿费,

“走吧,我请你们喝仙人快乐茶。”

2.

“她写了什么?”景元手里捧着透明的塑料杯,在其他客人见了鬼的眼神中吸了一口全糖又另外加了份半糖甜度的仙人快乐茶,凑过去看白珩手里的几张纸。

现在很少还有人会使用这么传统的手写稿件,更多的是用玉兆录入电子版,再打包了直接发给书社。不过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个习惯,白珩他们才得以提前一饱眼福。你靠着椅背发呆,听见景元的疑问只是说,这是腾骁将军特地嘱咐要放到两百岁分区的,你年纪到了吗?

“不就是还差几个月吗!”少年脑袋一转,不想再看坐在旁边黑发黑眼睛的姑娘,“反正到时候应星哥会给我看的。”

“那是应星对你放心。”

你对自己写了点什么还是相当有数的,因而在腾骁提出这些东西要和成人向幻戏放在同一个分区时,你没有异议。尽管你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写了一些仙舟的现状,甚至没往更深层的东西挖去,只是这种程度就要如此,你都有些不忍心把自己和[起源]的对谈放出来。

与此同时,白珩翻开第一页,逐字逐句地读那些文字。

【这一次,我跟随着几个无名客来到格拉默。

计划被提出的伊始,不少旅伴认为我是在发疯,几次死里逃生就以为自己受琥珀王的眷顾,或者被丰饶的药王怜惜。在他们的口中我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需要往泰科铵星的后巷去一趟认清一下现实,要么去找混沌医师看看脑子,否则就算是得了几百年的脑血栓都不会在虫群暴动的时候前往它们必经的格拉默。

对此,我只是反问:你们难道不好奇格拉默人的假想敌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不少人没有听懂,说格拉默的敌人是繁育的虫群,塔伊兹育罗斯的族裔,这是看得见又摸得着的敌人,怎么能够被叫作是“假想敌”。有几个察觉到我话中的言外之意,瞪着眼睛望向我,到底没说出一句话。

“我准备自己去格拉默。”收拾好行囊,我来到驾驶舰船的那个翁瓦克人面前,和她商量,“你们可以把我放到附近的卫星上,之后的路程我会想办法解决。”

其实我是不介意和你一起去的,不过我没有资格替其他乘客做决定——她是博识学会的成员,对格拉默星研发出了战争兵器“泰坦妮娅”的社会构成很感兴趣。

“这真是遗憾。”

她点点头。

抵达格拉默已经是琥珀纪的一周后。突破真蛰虫群的封锁实在算不上容易,以苍穹为名的帝国上空满是漆黑甲壳的飞虫,爆炸产生的残肢与孢子飞往四周。

塔伊兹育罗斯已殒,可余下的虫群依旧侵袭着寰宇中的各个星系,对于格拉默这个规模空前的帝国来说也足以算作一场天灾式的**。女皇泰坦妮娅就像是蓝星传说中的巨人,命令千百名身披机械战甲的骑士击退虫群。

我闪身避开一截来自真蛰虫的断肢,从行李中掏出药剂喷洒在它身上,以防繁育的命途使它分裂出更多的孢子,诞生出更多的虫。那个时候的苍穹帝国与世仇的敌对已经延续了几个当地的纪元,血肉之躯的子民在对铁骑怀有敬意的同时也抱有疑虑。我凭借一罐抑制药剂获得了落脚城镇上那些居民的欢迎,火铳与刀剑能够处理部分蠹虫,但还是喷洒药水更有效率。

那就是守卫格拉默帝国的苍穹铁骑吗——我装作无意地指着天空上的那些多如星子的黑点——琥珀王在上,我第一眼还以为那些是真蛰虫呢!

围拢在旁边的普通人陷入沉默。过了片刻,一个老人说,格拉默以前不是这样的。

“苍穹帝国格拉默拥有上万光年的疆域,远眺银河,而这些都是由我们伟大的女皇陛下泰坦妮娅造就的丰功伟绩,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自己是格拉默的子民为荣,属于此地的文明硕果将被带往所有蛮荒的边境。”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老人也不知道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执政议会得知学者观测到格拉默在虫群必经之路上的那一天,也许是铁骑的数量终于超过普通人的那一天。

遮蔽苍穹的从虫群变成了铁骑,这是格拉默的旧人类最无法理解的地方。】

白珩放下手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曾经的无名客,如今的顶尖飞行士对政治不算敏感,也从未主动去了解,对于早已覆灭的格拉默文明也仅有一句叹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一种微妙的情感让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快要睡着了的你。

她喊了一声你的名字:解释解释呗,亲爱的?

“说再多就不礼貌了,白珩。”你摇摇头,拒绝对自己的文章进行阅读理解。

狐人姑娘不会告诉你,这个游记形式的短篇小说让她背后发凉,尾巴毛都要竖起来。她想要和神策将军讨论一下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转念一想,将军怎么可能对论坛上的大讨论一无所知。

她还记得镜流从腾骁那里把你领来的那一天,神情寡淡的剑首垂着眼睑跟在你身侧。血红的双瞳里像是水一样流淌过一丝心绪,仙舟罗浮最优秀的飞行士就听见挚友说,这位就是神州古国的小殿下。

白珩看着你,从鸦羽黑的发丝到深邃似宇宙的眼睛,再到戴着冰冷铁环的手腕——她蹙起眉,问镜流:既然是仙舟天人的君主,为什么要让她像是罪人一样呢?

这真的不好看。她一眼就看出铁环出自工造司那位最年轻的百冶,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去责怪他的直男审美。镜流没说话,回答白珩问题的是你。

“神州已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就是我作为君主最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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