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叔子打架,冉狸战绩斐然。
孟西楼差点被她咬断手指、咬掉耳垂,脸上鲜血淋漓。
他也不遑多让,对阵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他把她从身上拽下来、一把踹了老远。
要不是楼下亲朋好友听到动静来拦架,冉狸毫不怀疑他会举起灯台朝自己脑门砸去。
打架虽然不好。
但是这一架倒把冉狸给打清醒了。
真·清醒。
其实这十多天,冉狸好像分裂了两个人。
那个清醒的自己好像变作灵魂、飘在半空里,注视着现实中的自己假装演戏,怎么都不肯面对现实。
直到和孟西楼打了一架,大哭大闹了一场,发泄出来,反而好多了。
她终于接受了霍峥嵘已死的事实。
怎么能不接受呢?警察通知家属去验尸,还是她亲自去的。
他在水里泡了两天,身躯肿胀、面目全非。
她在厕所吐了好久——
楼下时不时传来孟西楼的咆哮声。
“……我哥根本不喜欢她,肯定是她怀恨在心害死我哥的!”
“……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那女的都是装的吗?”
不知是谁在和他说话,声音很低,楼上根本听不清。
没多久,又传来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大概是发现没人附和,气得孟西楼摔门而去。
装的……
冉狸愤愤地想,她用得着装吗——
嗷嗷嗷!
霍选给她后背撞青的位置上跌打油,冉狸疼得嗷嗷叫。
“那个孟西楼也太狠了,我是女同志欸!”
霍选手下动作一滞,无语地看着她,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四角。
冉狸困惑:“你在找什么?”
“唉,可惜没有监控,要不然该让婶子你好好看看,你刚才和小叔打架的时候有多凶。”
“……有那么吓人吗?”
“你还爬到人家背上去,和峨眉山抢游客食物的山大王猴子一样。”
“……”
霍选手上动作个不停,眼睛却偷瞟冉狸。
冉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猜什么,我已经清醒多了。你二叔已经死了,我早该面对现实。”
霍选垂下眼皮:“我又没说什么,你伤心、难过、接受不了,都很正常。”
她还说:“还好,现在二叔的身后事都办完了,火花、出殡,追悼会……你好好休息吧。”
办完了?真的办完了?
冉狸恍惚间,居然把这些事情都做完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
打了一架,把她从癫狂的状况给拽出来,也算因祸得福——
个屁!
她腿上、后背全是淤青。
孟西楼这王八蛋下手真够狠的。
又是一阵剧烈疼痛袭来,冉狸惨叫连连。
“嗷——那混蛋是不是有毛病?平时也不见他和峥嵘有什么来往,现在却对我说那些话,简直莫名其妙。”
说她杀了霍峥嵘?
说霍峥嵘不喜欢她?
说霍峥嵘枉死后灵魂绝不会来找她?!
那王八羔子是不是有毛病?!
霍选努力搜刮和孟西楼有关的记忆:“我好像听二叔说过,孟小叔,好像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不要他了,他妈再婚,他就只能背井离乡、去南美打拼,好几次死在那儿。”
她说着,蓦地倾身过来,两只眼珠子转也不转。
她压低嗓音说:“听说小叔在南美混□□的,手上有人命。”
人命?
吓唬谁?
在国内,他敢杀了她不成?
“你凑太近了。”冉狸冷静地把她推远,“对哦,他为什么姓孟、不姓霍?”
“婶子,到底什么才能吓唬到你?”霍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这种家庭,不姓霍不是很正常?”
冉狸无言以对。
霍家,从霍柏松开始,都很奇葩。
霍柏松。
霍峥嵘、孟西楼的亲爸,霍选的亲爷爷。
怎么形容她这个公公呢?
冉狸想了半天——
**型的封建大家长。
说他封建大家长,因为他和所有封建大爹一样,对【多子多孙】、【儿孙满堂】这件事有着异常的、近乎癫狂的执着;
说他**型,因为他并不追求三妻四妾。
那他子孙从哪儿来?
简单,不给名分就行。
也就是说,冉狸这个公公,一生只【谈恋爱】、【生儿子】,至今交往过无数女朋友,依然未婚。
东南亚陈家那个出了名的陈巡安,和他一比都算是有担当的。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世上最优秀的男性生物、人类金字塔顶尖的人才。
那这么优秀的自己,当然要配上同样优秀的女性,这样才能孕育出更加优秀的子女。
带领人类繁衍、进化、突破极限的使命,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强烈使命感到底哪来的。
还有这些年他这个使命到底完成得怎么样,冉狸这个晚辈不好评价。
但是在如此社达的环境中,尤其是不够优秀的、生为女孩的、很小就分开的孩子们。
对这位【最优秀的男性】生物父亲,感情有多深,很难说。
只有霍峥嵘这样近乎圣父一样的完美孩子,才会毫无保留地真正爱他这个爸。
这么一想,在这种家庭里、有那样的爸爸,孟西楼那么乖戾凶狠似乎也可以理解——
嗷!!!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可以理解个屁啊。
对她这么狠。
冉狸眼泪都要疼出来。
委屈巴巴地想。
霍峥嵘,看看你的好弟弟,这么对你老婆。
她眼泪汪汪地这样想着,随手抽了手边的纸准备擦鼻涕。
无意间地一瞥,发现这是刚才孟西楼甩在她脸上的账单,上面还沾了不知道他们俩谁的血。
然后她就醒了——
“啊啊啊!!!”
霍选被她吓一跳:“你干什么?你这药酒还没擦完呢,不疼了啊?”
“不疼了不疼了!”
她哪有资格疼?
难怪刚才孟西楼说她财务状况糟糕。
这也太糟糕了。
账单的厚度和数字都吓死人。
前面几页的房贷、车贷、物业费催缴账单她还看得懂。
后面那厚厚的什么期货、催缴、一大堆英语……
啥啥啥!
这都是啥!
这都是寄给霍峥嵘的,他做金融和投资。
他那些投资理财,她一窍不通。
她是初中的体育老师,这专业英语几乎就是看不懂。
怎么办?
她掏出手机想了半天,霍峥嵘的经理人叫啥来着……
算了,直接拿他手机好了。
她从床头抽屉里找出霍峥嵘的手机,充上电。
开机密码是他妈戴子君的生日。
等待开机的时候,她注意到手机壳的缝隙里,有泥沙。
她以为都洗干净了,于是把手机壳拿下来又擦了一遍。
他的手机,是确认他身份的关键物品。
警察就是通过手机联系的她。
警察把厚厚的证据袋给她,说是这些都是死者的随身物品,可以让她带走。
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手机。
泥沙,全是泥沙。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泥沙,她洗了好久,缝里居然还有。
他被困在车里,是不是也陷入了泥沙里挣扎不得?
泥沙是不是流进鼻子、流进肺里,不能呼吸窒息而死……
一阵耳鸣。
冉狸强迫自己别再想了。
她连忙开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开机,全是几个软件的提示,还有短信。
虽然霍峥嵘从事的职业她不懂,但这些短信里有几个词,特别显眼,她看得懂。
【爆仓】
【抵押】
法克!
出什么事了?
她光速收拾了下,和霍峥嵘的经理人约好时间,打算去见个面。
霍选见状,好像也想跟过来:“婶子,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就当多个意见。”
冉狸制止她:“小孩子懂什么?这些和你没关系,你赶紧上课去吧。”
在听到【小孩子】三个字时,霍选的神情明显阴沉了点。
现在特殊时刻,冉狸没工夫照顾她的情绪。
她甚至没工夫去管贴在她车上的各种催缴单。
她是内核很稳定的人,她坚信,在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真的为难她这个刚死了老公的寡妇。
更何况,她是欠钱的。
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她去找了经理人胡先生,一番了解后,意识到一个事实——
哦,她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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