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月的‘3 3 3’联考中,我们学校取得了非常优秀英语成绩,仅以0.02分的差距落后于邕宁市第二中学,和梦泽市神风中学并列单科平均分第二。”身后是展示着两张成绩统计表的多媒体,年轻的英语老师柳珺看着面前五十多个端坐座位上的学生娓娓道来,“我们理科A班的平均分也已突破了130分,在所有参考班级里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台下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呼声。柳珺又将PPT翻了一页,展示出属于高三A班的慧学网成绩图:“与此同时,我们班的最高分——也就是十八所学校里文理科所有学生加起来的最高分——是邢墨雨的146.5分!”
虽然A班的大家已经习惯了邢墨雨抓着数英化三科成绩和钟思晨激烈争抢年级第一的日子,但在听到自己班同学考了这样一个恐怖分数后,还是难掩惊艳神色——英语毕竟不是数学,再是全省顶尖重高的尖子生,想在大小两篇作文的压制下拿140以上的分数也颇有些难度,更别说只扣三点五分。
柳珺说出分数的瞬间,身为学委的钟思晨就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氛围很好的A班掌声雷动。“邢墨雨”三个字像进入高三后无数次英语考试里一样稳稳地写在成绩图的最顶上,就像很久以前曾在这个班待过的某个人。
提起尖子生时,绝大多数人都只会说他们特别擅长哪一科,而很少关注那些薄弱科目。因此,整个A班大概只有邢墨雨和柳珺两个人清楚记得,这位考出三省联考单科最高分的学霸,高一时最不擅长的就是英语——邢墨雨在进入高三前一次都没能从钟思晨手里夺去年级第一,一大原因就是钟思晨用英语拉了他太多分。
但在高二运动会结束后,这个偏科偏到让柳珺头疼的学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开始拼了命地学英语。锦阳一中并不是刻板印象里那种一进校就逼着学生往死里卷的军/事/化学校,因此,在大多数男生挥汗球场时,每周固定上两次办公室刷题写作文的邢墨雨就给她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学习往往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因此即使付出了特别多的努力,高二时的邢墨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巨大的进步。直到进入高三后的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全年级学生惊讶地发现光荣榜上的年级第一换了人。大家好奇之下一看慧学网,发现是A班那位万年老二突然打通任督二脉,考了一个碾压全班的英语高分。
在劣势科变为优势科后,邢墨雨的成绩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他开始霸榜学校的英语单科榜,同时也有了和钟思晨一决高下的能力——那段时间的沈烨觉得他的校园生活特别魔幻,因为跟他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每次大考都在轮着坐年级第一的宝座,给他这个年纪前十带来了特别大的压力。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样优秀而又励志的学生。高二时的某个周二下午,柳珺就坐在办公室问过邢墨雨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努力地学英语。
那时的邢墨雨还在薛扬聪带来的心理阴影里,加之柳珺一直是那种温柔而亲民的老师,他没有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而是半真不假地说道:“有个我……很讨厌的人英语特别好,我不想输给他。”
“钟思晨?”几乎全年级老师都知道A班一二名常年固定的事情,柳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想和年级第一扯头花。
不想邢墨雨摇了摇头:“不是,是个男生。”
柳珺闻言挑眉,想了想没发现高二A班有什么英语特别好的男生,于是问:“是我们班的吗?”
这次邢墨雨沉默了比较长的时间。就当柳珺以为他不愿开口打算岔开话题继续说读后续写的时候,少年低垂着目光回答了她的问题:
“以前是。”
这句话让柳珺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谭澈吗?”
“嗯。”
后面柳珺没有追问这两个当年关系很好的男生怎么成了这样——毕竟她不是那种喜欢无边界打探学生**的老师。因此她并不知道,邢墨雨放弃高二许许多多休息时间学英语,只是为了不时常想起那个“讨厌的人”。
高一英语课上的谭澈永远非常活跃——虽然他有时候活跃的内容是挑柳珺的刺——导致班里很多人直到分科后还一上英语课就不由自主想起他,邢墨雨的症状自然更加严重。可能是好学生用来辅助遗忘的方式比较特殊吧,总之在出了薛扬聪那台事后,邢墨雨就开始狂学英语。
他想代替谭澈在英语学科上的位置,好像只有自己成了当年的谭澈,那人才不会在他学英语时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脑海,给他带来无边无际的痛苦。
后来极具学习天赋的他确实得到了谭澈当年的英语成绩,也确实好像渐渐忘了那个曾辜负过他真心的少年。但最近不知为何,他又开始频繁地做梦了。
一开始的邢墨雨将其归因于谭澈在省二模里发挥极好闯进了文科年级前五,一时间看到光荣榜的所有人都议论起了这件事。但在那张榜被三省联考的榜换下后,他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好。
谭澈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太重了。
公布完联考成绩后,柳珺紧接着给他们扔了新的试卷,全班学生于是用饭点前两节连堂的英语课做了一套限时练。下课铃响后很多学生涌出了教室,另外一部分人则习惯于错峰吃饭从而获得更多学习时间——邢墨雨和沈烨就是其中两个。这天指针指到六点四十时,沈烨一如既往准时出现在邢墨雨桌边,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走吧,到点了。”
邢墨雨于是合上笔帽,跟着沈烨走出教室。五月的锦阳市天黑的没那么早,两人离开教学楼时,整个学校还沐浴在暖洋洋的暮色里。沈烨本以为今天的他们会像这学期来无数个错峰的傍晚一样用十分钟吃一顿饭然后就回去上晚自习,不想在他们走出高三楼后,邢墨雨突然开了口:
“我又梦到他了。”
本打算感慨一句“今天云还挺漂亮”的沈烨因为这句话被自己狠狠呛到,在夕阳里咳了半天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恋爱脑朋友,问道:“不是哥,你又梦到谁了?”
“还能是谁,谭澈。”
听到这个名字,沈烨差点眼前一黑当场晕过去。若不是邢墨雨成绩好到最差时候都没掉过年级前十五,他简直想把这货拖去医院看看脑子:“什么东西哥?不是,你刚出来时候看倒计时没?现在是二零二四年五月十号,五、月、十、号,离高考还有四七二十八天。这时候你跟我讲,你又梦到谭澈了?”
邢墨雨已经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但心里实在难受,因此只是垂着眼帘走在他身边:“已经好几次了,我最近老莫名其妙就想起他,晚上还会梦见很多以前的事。”
沈烨在被雷个外焦里嫩后就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走在他身边。邢墨雨于是继续说:“我这几天都特别难受,不听课不做题的时候就又满脑子都是他,感觉就像……”
感觉就像在快要分别的时候,突然又回到了刚刚邂逅时的高一。
邢墨雨没说出最后那句话,因为他觉得太矫情。见好友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沈烨道:“等会,五月好像不是你PTSD的时间吧?”
“确实不是。”邢墨雨摇了摇头,“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可能是考完高考后很多人就再也见不到了,受了点毕业情绪的感染吧。”
说完这句很有青春伤痛文学味道的话,邢墨雨自己终止了这一话题。他们走进食堂买了两份石锅肥牛,随后坐在窗边位置面对面吃起了晚饭。窗外天色渐暗,活蹦乱跳的高一高二此时大多已经结束了运动,跑到食堂买了点饮料冰棒就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回去了。
“话说我们毕业照是哪天?”吃到一半,邢墨雨又开了口。身为班长的沈烨对这些活动最为清楚,脱口而出:“二十五号,怎么了?”
问完,他自己又反应了过来,表情开始变得一言难尽:“你不会是想找谭澈拍毕业照吧?”
邢墨雨点头默认,随后又说:“想想而已,我跟他现在又没什么关系。”
这话确实。邢墨雨本人和谭澈的最后一次交流已是两年前,而哪怕是那个身份虚假的许梦得,也已和谭澈互删了很长时间——更何况谭澈并不知道许梦得就是他。邢墨雨后来没少在年级上听说谭澈在文科班骂他,因此,他认定现在的谭澈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现在的他一厢情愿地去找谭澈拍毕业照,得到的恐怕只会是白眼和嘲笑。
“反正你别在这个时候再犯恋爱脑就行。”沈烨对谭澈的印象很不好,“他要是再干出破事影响你高考,我就弄死他。”
“不可能,放心。”沈烨是个在熟人面前从不收敛性情的人,邢墨雨于是出言安抚。
他知道去找谭澈只是徒增变数,而这些变数只会影响他的考试。他桌上的倒计时板上明明白白写着“鸿都大学化学学院”八个大字,那是他的热爱与梦想,也是他十二年如一日的奋斗目标。高考是他进入鸿大的最好机会,他的理智不会允许他自找变数。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听理智的话。
又来了,熟悉的矫揉造作青春疼痛文学风。
神风和言信都是隔壁《向心力》里的学校,悄悄玩了个小联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高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