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一声,“是谁大半夜不去休息反倒在弹琴……”要不是弹的好听,她便要破口大骂了,她虽是不打算睡,可若是影响了人家春神休息可怎么是好。
音律流淌在耳边,轻而柔,将她灵台所有的起伏都给变得熨贴。
好好听的琴声,小葱从未听过这样的天籁。
她的手指不再紧握,身子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眼皮缓缓阖起。
“好……舒服。”她迷迷糊糊地喃喃,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浅笑,随即陷入沉睡。
而在另一处殿中,雨霖正倚窗翻阅卷宗,忽而抬起头,眉心微动。
她微微偏头,轻声问身旁的仙侍:“你听见了吗?”
仙侍点头,脸上显出几分恍惚:“听见了……似神谕梵音,仿佛灵魂都被涤荡了一遍,难道是那位大人?”
雨霖沉默片刻,翻动卷宗的手停在半空,指尖摩挲着封页,眸色深沉,像是回忆,又像是感慨。
她喃喃道:“你很幸运,这样的琴音就连我也很久没听到了。久远到……上古的时候吧,你很幸运。”
听了雨霖的话,仙侍这便阖目用心聆听。
少顷,她忽而惊呼道:“主上……小人在五品已然瓶颈良久,但眼下好像有了要突破的意思!”
雨霖轻笑:“去吧,抓住这大好的机会。”
仙侍福身:“多谢主上!”说完她便小跑了出去。
雨霖抬眸望向窗外,夜色笼罩下的庭院深沉而静谧,风雪悄无声息。
那琴音仍旧穿透夜色,柔软地向她奔来,雨霖一时恍然。
那可是无妄,那是他的灵器。
用来制衡天道的无妄琴。
……
清晨的寒风割面如刀,第二重天的竹林间,积雪未融,空气冷得让人无法喘息。
小葱缓缓摆开架势,双脚沉稳地扎入积雪中,手掌如风,带起一道无形的灵气,朝着前方挥出。
风雪扑面而来,冰冷刺骨,小葱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挥拳,掌劈,动作没有丝毫章法,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最原始的动作,到底还是在和自己较劲。
“杂念!”她低喝,双掌结印,灵力化作微弱的涟漪,却被寒风轻易撕散。
在不远处的暗影中,赢颉静静而立,寒风穿过他袖口,他却不为所动,目光深邃地落在小葱身上。
这样作茧自缚如何才能变强?
他的指尖微微一动,风雪陡然加剧,飘扬的雪花在空中旋转着凝聚,逐渐化作一道道锋利的箭镞,隐匿于风雪之间,悄无声息地瞄准了林中结印的小葱。
小葱猛地睁开双眼,周身的灵场自然而然地警觉起来。
她抬眼看向四周,发现风雪之中竟藏着数不清的锐利雪箭,箭镞如寒光,隐隐逼近,让人避无可避。
下一瞬,一支雪箭破空而来,直袭她的眉心!
小葱迅速翻身而起,手中写符将飞雪击碎。
然而,她刚屏退了第一波攻击,第二波更密集的雪箭便接踵而至,铺天盖地,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每一支雪箭都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既快且准,像是重重围困的机关,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谁!”小葱怒喝一声,目光在风雪中寻找那隐藏的操控者。
回应她的,只有更凛冽的寒风和无穷无尽的箭雨。
她无法停下,只能一边释放灵力做挡,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她的灵力在迅速消耗,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力竭,而这些雪箭却像无穷无尽一般,连她的灵力屏障都逐渐变得摇摇欲坠。
雪箭破空而来,每一支都快如流星,锋利如刃,逼得她步步后退,手臂上已被寒意划出一道道细微的伤口。
灵力渐渐耗尽,双脚陷入积雪之中,疲惫如潮水涌来。
“雪为箭,心为弦……”她忽然喃喃一声。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仿佛风雪的律动不再刺骨,而是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那些雪箭隐隐带着一种韵律,似在引导着她去捕捉什么。
小葱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缓缓睁开眼,目光如霜般清冷。
她不再试图用力去挡住这些雪箭,而是放空自己,将灵力内敛至丹田,完全凭着身体的直觉去感应周围的一切。
雪箭再一次袭来,小葱猛地翻身,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一支凝雪成形的箭镞,寒意透骨,却没有伤到她的肌肤。
她顺势一甩,箭镞反击回去,将另一支箭击散,随后她身影轻灵如燕,在风雪之间穿行,双手游走如流水般接连抓住几支箭镞,反手掷出,雪箭四散,空中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随着最后一支雪箭在空中消融,风雪渐渐平息,四周归于沉寂。小葱站在雪地中,喘着气,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喜悦。
她明白了——敌意与寒意并不是外来的障碍,而是与天地共生的一部分,唯有融合其势,方能以无形破有形。
“赤手空拳也能化雪为刃,倒是勉强开了点灵性。”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葱回过头,看到赢颉从暗处缓缓走出。
小葱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你早就在这里?”
赢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转而说道:“不过,仅凭你的手,总归是不够。人要借势,剑要借锋。你缺的,是一件趁手的灵器。”
小葱微微一愣:“灵器?”
赢颉缓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指了指她的掌心:“你的灵力已隐隐成型,但没有载体,再强的灵力也是空中浮絮。没有趁手的器物,你日后再遇险境,只怕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说着,他微微一顿,转过身向林外走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赢颉随手捏诀释放出一扇光门,径直踏了进去。
小葱站在门口迟疑了下,驻足着不敢往前。
她心道:一朝被狗咬……
“放心吧,你已经知道我们缔结契约,这次不会害你,快进来罢。”赢颉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冷淡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小葱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不敢离他太远。
裂隙尽头,忽然亮起一片金光,那光辉如潮水般涌来,渐渐驱散了虚空的沉暗。小葱眯起眼,透过光芒,隐约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遗迹。
灵器冢。
漫天金光洒落,破碎的剑刃、残裂的盾甲横亘其间,每一件器物或凌厉如刃,或厚重如山,尽管有部分已失去光泽,依旧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威压。
小葱屏住了呼吸,跟随赢颉踏了进去,光门随之不断缩小直至虚无,这样恢弘又神秘的景象让她一时忘了开口。
赢颉转过身,目光冷静地扫过她,淡淡说道:“这里便是灵器冢,万器归藏之地。”
小葱仰头四顾,眼里盛满了震惊。
只见四周的石柱高耸入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梵文符号,微微流转着金光。
小葱惊叹:“这些符号……是阵法吗?”
赢颉缓步走到她身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声音低沉却清晰:“不是寻常阵法。这些梵文是镇压符印,用来封住灵器的威势。你脚下看到的,都是无人驯服的灵器。”
小葱低头看了一眼地面,那些破碎的剑刃、残裂的盾甲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废墟中,有些表面早已斑驳,却依旧散发出微弱的灵力波动。
她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它们都被封在这里?”
赢颉停下脚步,语气微顿,缓缓说道:“这些灵器生前皆有主人,有些甚至跟随过大名鼎鼎的人物。有的可以追溯到上古年代,甚至三界大战之时。”
“那时候仙神陨落无数,他们的灵器随之失去了主人。但灵器有灵,越是强大的灵器,失去主人后越是难以驯服,带着强烈的执念和桀骜。许多灵器的主人陨落,灵契作毁,便再无人可驭。便如这柄断剑……”他抬手指向远处那柄长剑,剑虽蒙尘,却依旧锋芒暗藏,仿佛在沉睡中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灵器择主,生前已随强者,便很难再认他人为主。但它们本身威力极大,若无人镇压,便是祸端。若它们被别有用心的人驯服,就更为可怖。”赢颉的语气虽淡,却透着寒意,“仙界不能容它们肆意流散,便将它们封入此地,以梵文压制气息。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让小葱心里一震。她再看向那些破碎的灵器时,眼里多了几分敬畏。
小葱看着那些灵器,心头隐隐一震,忍不住问道:“所以,这些灵器……无人能驯?”
赢颉转头看向她,目光清冷而锋利:“也不全是,仙界的帝君这些年也有陆陆续续的奖励一些上重天的仙人来此收服灵器。只要你足够强大,能让它们认同,便会臣服。但如果有人勉强而为……”他说到这里,目光扫向远处的长剑,那剑身忽然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无形力量被触动了一般,锋芒透体而出。
小葱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下意识释放灵场护住全身,腿却仍旧抖了一下。
“你看这些剑都能感应到。”赢颉收回目光,神情依旧淡漠,“灵器择主,若不顺其自然,它的反噬之力,足以让人形神俱灭。”
赢颉微微侧身,冷淡地看了小葱一眼:“挑吧,看看喜欢什么,是剑、枪、戟、刀,又或是别的灵器。”
小葱讷讷的点点头,迈步走向灵器堆,四下环顾。
她自知自己的斤两,那些看起来气势逼人的灵器她是断断不敢碰的。
她的目光先落在一柄断剑上,那剑身虽布满裂痕,却隐隐散发着冷冽的锋芒。
不如就它吧,虽是断剑,但看起来挺有气势的。小葱心里想着,伸手朝断剑握去。
然而,指尖还未触碰到剑柄,那断剑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轻轻一震,像是极不情愿般“哐当”一声,翻滚着滑开了几尺远。
小葱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它动了?”
赢颉负手而立,微微挑眉:“继续。”
小葱有些不服气,换了个方向,目光落在了一柄长枪上。枪身乌黑发亮,隐隐透着几分杀伐之气,她咬了咬牙,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双手伸向枪杆。
这一次,长枪没有逃开,而是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枪身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直直插回了地面,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小葱站在原地,满脸尴尬:“……它、它这是在吓我吗?”
赢颉看着她一连碰了两次壁,却仍旧淡淡说道:“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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