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疑惑的向枫槐序走去,嘟囔道:“谁说剑招一定要有杀气?谁说剑一定是用来杀人的?你来我往有胜有负不比你死我活好?”
太子从车厢里探出头,老鸦嗓一开:“你一个江湖人,学慈悲为怀做什么?”
凌澈反驳道:“谁说江湖人就一定要打打杀杀的?何况我这也不叫慈悲为怀。”
太子道:“那你这叫什么?以和为贵?”
枫槐序打断道:“行了行了,你这嗓子少说两句,也不怕到京城后连‘啊’都‘啊’不出。”
太子“啧”了一声闭上了嘴。
一行人经新洲后,很顺利的到了昌洲,凌澈大喇喇道:“这三皇子是没接到那些锦衣人的消息?竟还没再派第二批人来。”
枫槐序“啧”了一声:“听起来你还挺满含期待?”
凌澈道:“那倒不是。”凌澈长叹一声接着道:“知道有人要来抢东西,却不知那人何时来,这种被吊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还不如赶紧来,打发走就是了。”
几人慢慢悠悠进了昌洲城。
昌洲城中,虽说豪华车驾随处可见,琼楼酒肆比比皆是,但并不像一副繁华盛景的样子。放眼望去,街上往来穿行的人大部分穿着粗布褐衣,面色枯黄,身形孱弱,壮硕的都少见,只有那些奢丽的楼肆铺子前,才见穿着华锦之人,而这些穿着华锦之人的衣饰,更是价值不菲。
虽说每个地方都有富有贫,但从未见过如此泾渭分明的,并且这些华服锦衣之人看上去可不是仅仅富贵,而是达到了奢靡的程度,那些粗布褐衣的人看上去却像是连饭都吃不上,个个成饥饿之态,并且这状态一看就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凌澈皱了皱眉,自己小时候也曾饥一顿饱一顿,但也只是瘦小而已,却从没有过面色枯黄,饥饿之态,如果是一两人还可以认为是没讨到吃食,可现在看来是一大群人,而这一大群人看上去应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才是,如今为何却是这幅样子?
几人先去了一家客栈落脚,那家客栈和其他店肆一样,外观和内里都十分奢华,价格也不菲。
凌澈一安顿好,就让金木水火土去街上打探一下情况,不出片刻,五人面带气愤的回到了客栈。
原来,昌洲城之前并是不这样,而是前几年昌洲城的世家大族联合当地官员,加重赋税,还层层盘剥导致如今这副样子。原本这里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去,如今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凌澈问道:“他们为何不离开?到中洲、黄洲这几洲去?”
金木水火土中的一土道:“去其他地方需有当地官府路引才行,而昌洲开路引,要交一大笔银子,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银子?”
凌澈一顿,看向坐在桌边摆弄茶盘的太子,不悦道:“殿下!你可知这些事?”
太子面无表情,老鸦嗓吐出两个字:“不知。”
枫槐序垂眸,然后缓缓道:“前些年朝廷传出削弱世家权柄的消息后,引起世家合纵纷争,官员站队,而……那时皇家并不是完全掌控这些世家,于是皇权、世家、官员,三派争来斗去,皇上想保住皇权帝位,世家想保住富贵权柄,而官员如墙头草一般,谁对自己有利,就站在哪边,再加上边关侵扰,整个北宸的百姓,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时江湖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只不过并非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而是因为民不聊生,而报团取暖,但……一旦门派声势壮大有所倚仗后,便开始仗势欺人、揽利收益。”
枫槐序看着握紧茶杯的太子,接着道:“数月前,凌霄阁重定了几洲江湖的规矩,整顿了江湖的不正之风,中洲、黄州等这几洲才相对和乐安稳,西北边关也是因为将漠弧赶了回去,又换了一批官员将领,才有如今所见的兴盛。那京城周围的几洲和更南边的地方,如今是没有人出手,如今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太子手中的茶杯“啪嚓”一声被捏碎了,手背青筋毕现,本就喑哑的声音此时已经完全发不出声,只能看见嘴唇吐出了四个字:“岂有此理!”
屋内的其他几人也都被震撼到,几人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行走的也不过是以中洲为主的几洲之内,几乎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如今听枫槐序一番话,一个个都沉默的发不出声音。
凌澈自是十分气愤,他还记得自己出入江湖,遇到的桩桩件件欺凌弱小之事,却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因由至果,好在数月前,舅舅出手整顿了这几洲江湖,不然这几洲之内,定也如今日的昌洲一般。凌澈心下叨咕,舅舅为何不早点出手!
太子重新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垂眸道:“父皇他……知道吗?”
枫槐序神色复杂的一笑:“大抵是,不知道吧!”
凌澈插嘴道:“可是你不是说,皇上仁善,又不是人傻吗?”
枫槐序摇摇头,轻笑道:“仁善,只有下面的人都是忠勇大才之辈时,仁善才是好的德行,如今世家和朝堂都乌烟瘴气,奸佞当道,哪里还有这样的人?皇上面对这样的局面还宽仁,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猖狂,并且如今朝堂中有多少人是忠于皇上,肯说实话呢?”
说完枫槐序似是轻叹了一声,才道:“皇上是不傻,但也只在他的皇权受到威胁时才不傻。”
枫槐序说完,定定的看着太子,太子抬起头,和枫槐序对视了一会儿,怅然笑道:“的确!有时仁善对江山对天下百姓并非是好事,回去后我会……”
“不必。”枫槐序打断道:“太子殿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现在世家和朝堂的势力远大于皇上,何况你将这些事说了,皇上也不一定会想改变这个局面。你要相信,不是所有人都眼瞎,看不到这些,这些人可能都在暗处周旋,保存实力。”
随后枫槐序开怀笑道:“所谓潜龙在渊,无咎,待飞龙在天之时,定会云从龙,风从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太子看着洒脱的枫槐序,紧绷的心,竟也松了一些,今日虽然第一次觉得父皇不作为,但也做了件有作为的事,比如……
太子摇头失笑,面色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出声道:“好!”
凌澈和枫槐序从客栈出来,准备亲自去昌洲城转转。
刚出客栈,凌澈便问道:“为何不让太子去说呢?虽然太子说了,改变现在这幅局面的胜算很小,但是至少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枫槐序看了凌澈半晌,才缓缓说道:“谁去说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太子去说。”
枫槐序看着不解的凌澈,解释道:“他去说,他自己就多一分危险,太子和三皇子比起来,显然太子才会成为一代英明君主,如果三皇子最终得了逞,那北宸可能会比现在还不如,真到了那个时候,北宸可能要陷入战火之中,那时受苦的百姓会比现在还要多。”
枫槐序说完,拍了拍凌澈的头,笑着道:“小澈儿,人活在世间,有时候,要顺势而为才对自己更有利!活着,总先要保全自己,才能有以后啊!”
凌澈道问道:“你也会选择先保全自己吗?”
枫槐序看向街上那些行销立骨的人,扯了扯嘴角道:“我会啊!”
凌澈点头,“我懂了,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人先在昌洲城转了大半天,也如金木水火土一般气愤。
凌澈当即写了封信给舅舅求助,希望舅舅可以有办法,虽然一时不能灭了整个昌洲城的世家官员,但可以改变现在百姓的现状也好。
凌澈写完信,心中还是郁愤,便同枫槐序出城转转。
没成想,刚出城外三里,便又遇见了那白衣人。
这次白衣人先开了口,吐出三个字:“墨玉令。”
凌澈和枫槐序明白了,看来脆音仙和刁荣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三皇子耳朵里了。前日那声鸦哨声,便是召回白衣人布令此事的。
凌澈点点头,让枫槐序退后,拔出沧溟剑,说道:“来吧!”
白衣人阴森着脸,将抱在怀中的蛟云剑拔出,飞身向前,将剑直直的劈向凌澈。
凌澈闪身避过,随即提剑横斩向白衣人腰间,白衣人一个旋身跃起,蛟云剑扫向凌澈脖颈,凌澈不慌不忙使出沧溟剑法“扶摇”一式,霎时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呼啸。
凌澈心中此时正郁愤不已,一招一式上都染了郁愤之气,狂暴非常,和前日白衣人比剑的气势完全不同。因此“扶摇”一式使出,将周围的黄草皮子都掀飞了出去。
秋季黄草干枯,在凌澈狂暴的剑气之下,如同万千细针,不受控的飞向四面八方。
枫槐序见状,立即跃身飞起,向后退了去,免的被草皮子刮到。
白衣人却是十分惊骇,没想到仅仅过了两日,凌澈的剑法就大涨这么多,同时,也第一次见到沧溟剑法竟可以化万物为所用。
就在白衣人惊骇的瞬间,那草皮子向他刮了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被团团簇簇的草皮子刮了满身,原本被划了几道的白色纱衣,此时真的破破烂烂了。
凌澈渐渐收了剑势,风停沙止,草皮子胡乱飞飘,落了白衣人一身。
凌澈无起无伏的声音道:“还打吗?”
白衣人沉默,阴森的脸色似乎又有了那丝古怪的笑,但转瞬即逝,却没回答凌澈的问题,反而道:“你的剑法进步很快!我输了!”
说完转身就走。
凌澈蹙眉,不明白这白衣人是何意思,于是朝枫槐序走去,问道:“他就这么走了?也不抢墨玉令了?”
枫槐序也不明所以,不知这人是何意思,行为古怪,随心所欲,这人真的是三皇子的人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