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数日,终于在第八日的清晨抵达龙阳城。
马车行至王府前,纪舟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了。
淳安抢着第一个下马车,寂参在马车外掀开帘子,扶她下车。
纪舟身旁的一名侍女迎上来,“公主!”
淳安惊喜地喊道:“桃春!我好想你!”
名叫桃春的侍女顿时流下两行泪,“公主,您平安无事就好。”
萧温序从车上下来,王府众人见到他纷纷行礼,齐声道:“恭祝王爷回府!”
仰知行从车里探出头,萧温序伸过手想去牵她,她不理会,自己直接两步跳下了马车。
淳安一面牵着桃春一面来拉仰知行的手,“行姐姐,我带你参观王府!”
行路中淳安向仰知行坦白,那日她其实偷听了仰知行与方郃的谈话,虽是被迫的,但终归是听去了别人的私事。
仰知行知道一定是萧温序带着她去的,并未有责怪,也坦荡明说自己的确就是仰知行。
淳安便说,那我往后不叫你“邢姐姐”了,我叫你“行姐姐”。
淳安牵着仰知行往府里走,萧温序望着两人的背影,并未进府,而是直接对着纪舟说:“备车,入宫。”
“早就给您备好了。”
*
东岐皇宫内。
东岐帝萧晏钦坐在奢华龙椅上,左怀里搂着一位新得的宠妃,右膝旁倚着一位娇俏的舞女。
殿中央坐着位琵琶女,弹的是清心高雅的曲,穿的是欲露还羞的衣。
深秋的天,凉风席席,冻的琵琶女双手通红。
常员德弓着腰低着头,踱着步子走进殿内,眼神试探着望一眼萧晏钦,思索两秒才开口,“皇上,璟王进宫了,正在来乾坤殿的路上。”
萧晏钦仰头饮完一杯酒,“让他来。”
常员德腰弯的更低,倒退着出殿门,“嗻。”
琵琶女一曲结束,换了首更风雅的调子,弹到一半,萧温序来了。
他步伐走的慢,路过殿中央时目不斜视,嘴角勾起,上半张脸却没有一丝笑意,慢慢踱到殿中央,拱手行个礼,悠悠开口。
“皇兄的这位琴师,可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一句话逗的萧晏钦哈哈大笑,羞的琵琶女脸比手红。
“四弟在外逍遥一月,终于舍得回来了。”
“皇兄说笑了,臣弟哪里是逍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为之啊,淳安实在无理取闹,罔顾天家威严,叫皇室蒙羞,我已责罚一番,明日就叫她入宫,给皇兄赔罪,皇兄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得好好让她长个记性。”
萧晏钦慢慢敛去笑意,“四弟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朕哪里还能责罚小八。父皇生前最疼爱她,如今的刁蛮性子,也是父皇宠出来的,她虽唤朕一声皇兄,毕竟是你的亲生妹妹,还是让你去收拾吧。”
萧晏钦话锋一转,“朕听闻,四弟在西陵没留多久,倒是去北岚待了不少日子,难不成,北岚有四弟的旧相识?”
萧温序微微勾唇,“旧相识没有,倒是结交了一位新朋友。”
“北岚结交的朋友?想必是位女子吧。”
萧温序笑着低下头,没说话。
萧晏钦将他的神态表情收进眼底,挪揄道:“这女子定是不一般,居然能让多情的璟王收心,提起她时还如沐春风啊。”
“臣弟在西陵时,看见其国中女子行为举止处处受限,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出门须从头裹到脚,国中只可见男子在外行走,而女子甚少。再加上前任西陵王铁达拓暴政,举国上下怨声载道,国家治理成如此,也实在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然西陵之现状,让臣弟不得不忧东岐之将来。百年来东岐女子地位时有变化,却都不曾有太大改善,东岐女子虽不至同西陵女子那般无人权,却也有诸多限制。再观北岚,我此去也算是见识一番,北岚处处可见女子经商开铺,国中一片祥和,发展蒸蒸日上,北岚这些年逐渐强盛不无原因。或许,东岐也可取其中有用之处。”
萧温序说这段话时萧晏钦的眼睛始终没看他,而是抚摸着膝前舞女的头发。
“四弟啊,父皇在位时就有意提倡女子经商,但从上至下,步步受阻,最终还是没能实现,难道现在你就能办成?况且东岐现下已是四国最强,在朕看来,女子地位一事,对国力并无影响,更何况,战场打仗是男人的事,女子地位再高,也是男子上阵杀敌,国之强盛还得看男子。”
萧温序目光冷下来,“皇兄可还记得仰知行。”
萧晏钦只觉听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四弟啊四弟,你莫不是被仰知行捅了一刀后怕上她了,你可别忘了,仰知行已死,再多荣耀过往也掩盖不了她战死的事实。再说,天下有几个仰知行?北岚百年来也才出她一个,你在忌惮什么?”
“所以皇兄是觉得,东岐只需维持现状吗?”
萧晏钦反问:“现状不好吗?”
萧温序懂了。
萧晏钦安于现状,不愿做出改变。
他年少时还天真的以为,皇兄是明君,是被小人裹挟才不得不为,这两年才渐渐开朗。
哪有明君。
哪有小人。
从始至终,都只这个昏君。
“臣弟明白了,皇兄平日里不要太过操劳,龙体为重,臣弟先行告退。”
他重音落在“操劳”二字上,目光扫过萧晏钦身边的宠妃与舞女。
昏庸啊。
国君议事时,还让后妃与宠姬留在身侧。
东岐要没落了。
萧温序往殿外走时常员德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仓促地道一句“恭送王爷”,萧随点点头,转身至门外,与殿内一门之隔。
随后听见常员德慌乱又犹豫地说:“皇上,昭纯宫来人说,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小产了…”
萧晏钦猛然起身,身旁两位脸色不虞,“去昭纯宫!”
萧温序勾唇一笑,走入风中。
*
萧温序这几日早出晚归,很难在府中见到他。
这日仰知行特地早些时间起来,在萧温序出府的必经之路上候着,总算见着了他人。
彼时太阳初升,阳光柔软地镀在他肩身上,笼着一层柔光,他逆光而来,面容朦胧,无端生出飘渺之感。
见到仰知行时脚步顿了顿,走至她身前。
“等我?”
仰知行恍惚了两三秒,才问他:“带我来东岐不是有要事?为何终日不见你人影。”
“这几日有些事要处理,等我回来,晚上再向你解释。”
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仰知行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抿了抿唇。
为着萧温序那句话,她在后花园中等至莫夜。
萧温序回来时,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影倚坐在莲池旁的凉亭中,身边放了一盏灯笼,照的那一片泛出暖光,手中抓根柳条,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进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一刻忽然神色变软,心中某处也止不住地往下塌。
母妃早逝,过去住在宫中,高墙处处是枷锁,唯天真烂漫的淳安能予他温暖。后来自立王府,连那点温情也少之又少了。
春去秋来,花开雪落,偌大的王府,他却觉得,只有他一人。
朝中少不了声音说道:璟王到了年纪了,该娶亲成家了。
皇兄也时常往他府中送人,都被他暗里安排出去了。
王府是冰冷的,空虚的。
而此刻、他看见凉亭中的那个人,却忽然生出了家的感觉。
有人在等他。
有一盏灯,是为他留的。
萧温序快步走过去,凉亭中的人看见他。
“萧温……”
仰知行刚想站起身,就被萧温序挡住,唇也被人堵上,剩下的话被揉进了肚子里。
她坐着,他俯身站着,一手扣在她脑后,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
攻势猛烈,长驱直入,仰知行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唇瓣贴的紧,叫她有些吃痛,扣在脑后的手也不断收紧。
萧温序像在索取,也像在发泄。
她承受不住地抓住他胳膊,另一只手推他肩膀,萧温序感受到肩上的推力,用手去捉,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握住,手指溜进她指缝,十指相扣的那瞬间,终于停下来,却没离开,唇瓣仍然贴着她,双目紧闭,眉头也锁着,半晌才撤开一寸,与她额头相抵。
“萧温序。”
他缓缓睁开眼。
仰知行看见他眼尾的红,看见他眼中疲惫的血丝。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将脆弱一次用在萧温序身上。
可他此时确实是脆弱的,受伤的。
萧温序开口沙哑,像沉淀许久的孤山,突然传来轰鸣声,“对不起。”
他往后退,给了她站起身的空间,手也缓缓松开,想收走的那一刻,却被她握着不撒手。
他的视线从相握的双手移到她潋滟的眸。
“你这几日,很忙。”
“嗯。”
“忙什么?”
“处理完再告诉你。”
“你今日不开心?”
他不说话。
“有没有?”
“……有。”
“那我关心你一下。”
说着,仰知行的手抚上他侧脸,看着他的唇,又望向他的眼睛,最后垂眸,贴过来。
她也不说不清是为什么。
或许是想安慰他。
或许是为纾解自己心中的苦闷。
或许,是因为他。
因为是他,所以这样做。
她那时不知道,还有可能,是因为喜欢,因为爱。
过去仅有的三次,都是萧温序索取,仰知行承受。
这次不同。
萧温序睁着眼,看她闭上的双目,感受她主动地过程。
她吻技青涩,只是用舌尖舔过他唇瓣,牙齿轻轻啃咬他下唇,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撬开他唇齿,去寻他的舌头,舌尖触碰的那一瞬间,她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又试探地缠上他。
毫无技巧可言,却让萧温序浑身酥麻,身上起火。
在仰知行往后退的那一瞬间,他往前压,仰知行被他压在凉亭的柱上,他手伸向她后腰,将她箍住,紧紧拥入怀中。
然后吻上她嘴角,碾去方才她动情时流出的津液。
仰知行感受到他的回应,再次去寻他的舌。
这才是第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互相配合的吻。
吻到最后,仰知行有些站不住脚,身子往下坠,她被萧温序捞起,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萧温序把她抱起后坐了下来,而她坐在他腿上。
她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滚烫,而他又贴上来,继续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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