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岷白追问。
“你记得刚刚我知道你能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倒过来反问另一个问题。
“还真没太注意,不过我记得,好像你不敢相信,挺奇怪这事的。”他记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外公当时对这事挺震撼的,看他的眼神也五味杂陈。
“对,我不敢信这是有原因的。”,外公看着窗外,摇了摇头,而后说着,“它们有尸体。”
“什么?”,岷白依稀能听出这是说的他遇到那几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们,上新闻这一家子,有尸体,我见到过。”
“见到过?”,这让岷白有些好奇外公和程一的身份了。
“那尸体不是假的,这一家子现在估计还在某处放着。”外公缓缓补充了一句,“容状皆存。”
“这怎么可能!”,程一听完这话一下站了起来,“我亲眼所见,那东西不仅能被感知到,还能被看到,有身有形。一个魂魄要做到身形兼备,那要先毁其身形吧,按理尸体就该烂了,怎么可能尸体还容状皆存!”
程一一直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是并不觉得它有什么恶意。起初他也提防着,留了后手,后面他偶然发现,这东西有时候偶尔有机会下手,但是从来没有攻击过。只是小孩子似地摇摇窗户,刮刮风什么的,单纯弄着好玩罢了。
他就觉得这只是个有些年头的成型鬼,过两天玩够了就走了。
“是,按理说不该有,所以我看到它那些痕迹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是有身无形。岷白应该是只能感应到有异常,但是不应该看见。直到他说自己能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才觉查出不对来。”
“外公,你确定你没看错?”程一满脸质疑。
“不可能错的,我不仅看过身,我还验过痕,方才我在你们面前以火验痕。”说着外公把那件刚刚被烟头烫的褐色衣服拿了出来,塞程一手上,“你仔细看看。”
融掉的衣洞上边沿沾那几缕发丝发绿,越接近烫的地方越绿得明显。
岷白有次夜里将这衣服看成红裙,现在看来,明显不是看错,就是那东西的手笔,衣服上也确实有它的痕迹,只不过让岷白意外的是这些奇怪的知识和方法,他越来越好奇程一和外公是什么人了。
“原来那时候在用我衣服验痕……”程一嘴里叨咕完,又百思难解了,他站起来在不大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很是焦灼。“这怎么可能呢?”
见程一这状态,岷白能猜到,发绿可能就是验明身份为同体的,能说明那个什么,有身有形的鬼也有尸体。
“那你说的,引活人入局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躲?”听完这番对话算是一知半解,但岷白现在还是更在意所谓入局的事,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不躲,根本躲不掉的。”,外公叹了口气,这哪是他们躲能躲得过的,“先是这吓你的红衣鬼,有身有形有尸,再是那骗路的白日魂,能唤能惑无气,程一的护身符可不是凡物,就这样像一个寻常茶杯一般碎了。险,步步都险。”
“那您的意思是……”
“躲只有死路,入局或许有一线生机。”外公这时候也没有方才那般的警惕和沉重了,反而看起来很轻松。
话音落下,岷白脑子里只剩一片嗡嗡声,“死路”,“入局”,“生机”这几个词一直绕在他的耳边,他无力地抬起头,空望着前方。
他想起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子,似乎日日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面对发生的事情,只能学鸵鸟埋头,深陷泥沼般地无助,无法挣扎。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但是现在却告诉他,破局的办法只能将自己完全埋入泥沼中,求得一线生机。
要直面鬼神,他不敢想。
“怎么了?被勾魂了吗……诶!”,岷白感觉自己身体被拍了几下,程一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来,“诶……诶……小白。”
他回过神来,程一的脸凑他跟前了,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只见程一关心着,“没事吧,状态刚刚看着不对劲呢。”
他摆了摆手,扯出一个笑,“没事。”
时间到了,外公他们差不多也要离开了。岷白送了他们一程,在此期间,外公跟他叮嘱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约定好时间再聚,简单地道别,行李搬上车离开了。
外公没再多说什么,程一在后座跟岷白挥手道别,说着下次见,还是那一副开心样。
“下次见。”,他笑了笑,看着车窗缓缓关闭,出租车启动后,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呆了一会,再看,车子已经融入远处疾驰的车流,没了影,他也转身回去了。
他回了宿舍,接近傍晚,岷白爸妈赶来了,接他回去,他早已收拾好行李,自己默默上了车,也不说话。
父母这一次对他格外小心翼翼,他父亲开着车,好几次试图跟他聊起来,他都应付过去,最后干脆他就装睡……
他回家呆了几天,奇怪的是那些怪异的事情再也没发生,但越是安然无恙,他就越是担忧,这样的平静,简直闷得他喘不过气。
对于那件事,他一直左右摇摆着,不知该如何处理。
但是意外还是出现了,这天傍晚,约定的日子还没到,程一就让他提前到汇合的地方。
他从程一嘴里得知,外公消失三天了。
岷白挂断了电话,打车直奔目的地。
他们汇合时,岷白清楚地看到程一身后的东西,一群脚尖离地的家伙,站成一排背对着他,他们身上更白,静得可怕,像是挂在空中般,其他的地方与常人并无二致。
“跟过来。”程一这时候话少了很多,并没有跟岷白打什么招呼。
他点点头,而后只跟在程一旁边,由着前面那排带路,进小巷子,七拐八拐经过了一些地方,然后一个转角,那帮东西不见了。
他们找了许久,可前方确确实实是死路,实在无可奈何,就只能自己找路先回去,以后的事从长计议。
他们顺着混乱的记忆走着,误打误撞总算是摸到了其中一个出路,等他们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确是一个破旧小区。
这地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破,太破了,设施旧到了能被罚款的地步。
夜未深,却没几户人家开灯,路灯也只有那几盏,有的还一闪一闪的。
但这边灯光虽少,夜晚却不显得暗。月光透亮,银色月光撒满地,各处都一片惨白,只有楼房背光处的楼影暗得跟黑洞似得,似乎在悄悄吞着什么。
“就是这里了。”,程一打破寂静,他还是那幅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岷白有时候还不太习惯他这么正式。
“好,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岷白自到了这里就一直打量着四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什么计划?”,程一歪头看他,有些疑惑。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又被程一坑了。
“不会……没有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着,方才程一可是走得干脆,他以为程一早有高招,所以才干净利落。
“什么时候的事?”,程一反问道,俊朗的脸上还是熟悉的懵逼感。
岷白揉了揉太阳穴,果然,就不该信他,程一还是那个程一,不靠谱。
看着这荒凉的夜景,冷风萧瑟,他叹了口气,“那我们先找地方落脚,明天再考虑别的。”
“好。”
二人一同顺着路走,走了几条路,遇到的人很少。有的是远远地看到,他们腿脚加快走近了,却发现人家也疾步往另外的地方走了,远远地剩一个背影。
有的站在楼道口不知道干什么,走近了跟他打招呼,他转身进了黑漆漆一片的楼道里。
二人伸着脖子往里望,什么都看不清,应该是已经回家了。
不过这时程一手机没电的屏幕亮了,突然照出楼道里一张清晰的男人脸。
那男人没走,正站在楼道里,面无表情地默默看着他们。
岷白被吓得腿都软了,一下蹲在地上,还是被程一半抬着拖走的。
男人被发现了还是一动不动,程一怎么走,他头就往哪里看,很是渗人。
总而言之,这里的人很排外,估计是发生过什么。
他们走了好久,总算远远地看见一个有亮光的地方。
昏黄的暖光很突兀,就像在惨白月色铺开的画上撕了个口子。
总算看到希望了,他们往这个地方快步走着。走近发现是一个小超市,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男收银员,戴着鸭舌帽和耳机,坐那里沉浸地玩手机。
二人进来后就先朝收银台这边走。
“哥们,附近有宾馆吗?”,说话的人是岷白,他拍了拍收银员的肩。
“啊!”,这收银员一声惨叫,显然被这一拍吓得不轻。随后他回过神来,把耳机摘掉,用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二人,“大半夜不睡觉,你们俩干嘛呢?”
“这不是找不到过夜的地方吗?你帮忙看看哪有宾馆什么的。”岷白解释着,再不找到地方,他俩可真要睡大街了。
“外边来的啊……”,小哥一听这话,一副了然的模样,又靠回椅子上,“你们沿原路回去吧,这的人可不太好客。”
二人对视一眼,岷白随即凑近问道,“这地方发生过什么吗?”
那小哥似乎不太愿意说,就糊弄着,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说了也费口舌,你们原本干嘛来的?”
“哦……对!过夜是吧?我是不建议你们住宾馆的,环境不好。这样吧,租房子,这附近有空房出售,房东是我熟人,给你们特惠价,怎么样?”,小哥说罢看着面前二人,在等他们的回答。
程一看着岷白,“你说了算。”
他差不多知道小哥的意思了,租房子卖个人情,来买他口里的消息,“好,就听你的,租!”
“好,爽快人,我这就联系我朋友过来。”说罢他拿起手机给谁发了消息,随后喜滋滋抬头看着二人。
“那您看,反正等这会也没事,聊聊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呗。”这会也估计不会有别人了,岷白从旁边搬了俩凳子放收银台前边,几人围着收银台坐了起来。
“乐意之至。”他一声应下,随后边思考着边说,“嘶,要这么一想那事情太多了,我先从最近的说起吧,前几天也有人来这,是个老头,跟你俩一样,找地方歇脚。”
“老头?”,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追问着,二人才知道三天前,外公果然也来了这里,也租了房子,只不过据收银员所说,他隔天就回去了。
“不对吧,他是不是记错了,要不咱们再问问。”,程一低声对岷白耳语着。
岷白摇摇头示意别这么做。
程一见他这意思,也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
这会小哥低头玩着手机,突然感觉到气氛安静了。
抬头看了眼,二人正当他面窃窃私语,他跟岷白眼神对视上,岷白点头冲他礼貌笑笑,他也笑了下。
眼神瞟过二人,低头那瞬笑意消失,接着玩自个的手机。
这收银小哥知道的不少,但岷白拿不准他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立场,也不贸然行事。
空气陷入沉寂了许久,冷不丁响起小哥的声音,“我还是建议你们现在回去。”
他这会在沉浸地玩神庙逃亡,头都没抬,没头没尾地说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岷白笑笑,说着,“我们做完事肯定要走的。”
过了会儿,小哥的朋友来了,带着他们二人寒暄介绍了下,就让领去休息了。
他们差一步走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店员的带笑意的感叹,“年轻真不错啊,大学生。”
他们脚步顿了一下,二人转过去,岷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店员笑着跟他们挥挥手。
房东带他们倒的时候,说时间也不早了,先休息一宿,租房的事不急,合同明天签也行。
那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他们什么别的事情都没体力想了,洗完澡躺下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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