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首先,办公室恋情是应该被禁止的——
和自己的监视对象发展出一些超出常规的关系怎么想都是和上司谈恋爱一样的让打工人想想就要吐出来把大脑放置play的事情。
坂口安吾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收紧,后视镜里的霓虹灯光碎成一片,将副驾男人的侧脸切割得棱角分明。
鹤见济正歪头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指尖却突然顺着他后腰的弧度漫上来。
“高中时在按摩店当过学徒哦。”男人的拇指隔着衬衫布料碾过尾椎骨,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居然还挺舒服,你这按摩店,它正经吗?
“安吾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腰上按摩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一下,坂口安吾感觉腰部一阵酥麻,“虽然常客多是穿和服的贵妇姐姐,但是绝对正规——”
“你的高中生活倒是丰富多彩。”坂口安吾目视前方,在红灯前稳稳刹住车。后视镜里,鹤见济指尖正顺着他皮带扣画圈,那双血色瞳孔映着路口的红光,让坂口安吾想到了自己在法兰西出差时路边应急箱里的红玫瑰,艳的转瞬即逝。
鹤见济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两人很快就到了高岛平社区,混凝土墙体在路灯下泛着青灰色,楼与楼之间的连廊就像是交错的铁栏,让坂口安吾很难不幻视监狱。
他看着如同铁牢一般的外观,缓缓打出一个“?”
种田山头火,说话!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坂口安吾真的很好奇,比监狱还监狱的地方到底是如何自杀的?
那些「朝圣者」人均太宰治吗?
虽然太宰没有掰开铁栏的能力,但是坂口安吾相信他肯定可以做到。
“最有名的是那里哦——”鹤见济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向楼群中央一个一看就是这座铁牢中最牢的地方:“看,新村管理部门。”
坂口安吾看向鹤见济。
“哪里现在已经被安装了完全防止自杀装置。”
鹤见济解释。
不需要解释也知道了。
“安吾不好奇哪里被漏掉了吗?”鹤见济凑近,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坂口安吾腕骨处。
“哪里?”
“是3-……”
“3-11街区。”
突兀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坂口安吾转身时,正对上一副金丝眼镜后的冷冽目光。
他对这人第一眼印象不太好,他觉得这个人让他想到了自己不讲人话的上司。
简洁一点,一副资本家的刻薄样。
“您好,在下耳鳴修。”说着,男人还递上了自己的明信片。
坂口安吾瞟了一眼,上面写着“耳鳴修(みみなり おさむ)”
他接过明信片:“幸会,在下坂口安吾。”
“这位是?”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鹤见济,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顿住。鹤见济忽然往坂口安吾怀里一靠,下巴蹭过他锁骨,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气音:“安吾君的朋友,鹤见济。”
他在犯什么病?
“很高兴认识坂口君,我是大东文化大学环境创造学部的成员,正在参加这里的社会活动。”耳鳴修移开视线,不再看鹤见济。
还是学生啊,年轻真……
坂口安吾克制住了自己内心即将冒出的感叹,拜托,自己才21而已,没必要说出这么垂垂老矣的话,不要被那群老人味太浓的上司感染。
“您刚刚提到的3-11街区?”
虽然坂口安吾认为鹤见济说不定懂得更多,毕竟他可是来这里采过风的作家,众所周知,作家这种职业为了写一个东西的用心程度……
坂口安吾想到了织田作,在他的小说尚在构思阶段,询问过坂口安吾对于“三味线”有什么了解,这种有些古典的乐器坂口安吾当然不了解,仅限于听说过。
最后,在太宰的一番操作下,三人成功观看了一场三味线的表演。
在坂口安吾和太宰治鼓励和好奇的目光下,织田作之助缓缓的对弹奏的艺伎提出了深入交流的意愿,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
坂口安吾现在还记得他和太宰憋笑的很辛苦。
当然,最后太宰还是成功让美丽的艺伎小姐和织田作进行了私下交流。
织田作说这对他的写作至关重要。
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写什么了。
“您说那个啊,其实现在的话,3-11街区也已经被围栏保护起来了。”耳鳴修的表情有一些自得,他状似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窝在那里的鹤见济,“您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那本书吗?”
“什么书?”坂口安吾装作疑惑的歪了歪头。
“啊,这不重要。”耳鳴修扶了扶自己的镜框。
“其实啊,我才刚刚大学毕业,这里的房价很便宜不是吗?”坂口安吾适时放大瞳孔,让自己的话语更具有可信度,“想要留在东京并不容易呢。”他做出为难的样子,瞟了一眼神游的鹤见济,“正是他极力推荐我来这里看看的。他现在已经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了,大学刚毕业时也是住在高岛平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耳鳴修装作尴尬的扶了扶镜框,“这里的房租确实相较其他地方对学生会更为友好一些,我现在做公共活动就是为了获取低价租赁社区空置房屋的资格。”
坂口安吾又和这个不像善茬的家伙聊了一会儿,得知这家伙目前研究生在读,学的是金融,也是很刻板印象了。
耳鳴修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歉意地颔首:“抱歉。”
目送那抹黑色消失在楼群间,鹤见济突然把脸埋进坂口安吾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锁骨,混着潮湿的触感。
坂口安吾僵住了。
谁可以告诉他,这个埋在他怀里的家伙是谁?
“他是你加的那个管理员?”
“不是……”
“那他……”
“是我的高中同学。”鹤见济埋在坂口安吾怀里面说话闷闷的。
“哦。”
坂口安吾的双手无处安放,于是他只能试着抚摸鹤见济的后背。
事实上,鹤见济根本没什么感觉,他见到耳鳴修的时候甚至想要唾一口到他脸上,然后喊他“你耳朵聋了吗”。
不过,安吾知道他们认识了,安吾好像露出了关心自己的表情,那,那么只需要稍微示示弱,露出难过的表情,安吾就会安慰自己,鹤见济惯会利用自己的优点,坂口安吾觉得有反差的他很有趣,那他就多暴露一点,让自己脆弱一点,这样安吾就不舍的把他推开了。
鹤见济最近真的有一点恼火,明明那天天台上坂口安吾的眼睛里面已经出现他了,他甚至在自己哥哥面前维护他,虽然可能是装的,鹤见济才不在乎装不装的,他觉得这至少证明,他在坂口安吾心里面远远排不上讨厌的号。
或许只是安吾遇到的让他讨厌的人更多?
这些都不重要。
要说坂口安吾在鹤见济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算不上,他和其他人也没那么多区别,只是恶意少了一点而已。
在安吾看来大概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那天是安吾先发出的邀请。
他只是接受了而已。
如果坂口安吾没那个意思,最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安吾脱出的太快了,鹤见济以为他至少是有些意思的。
原来他仅仅是一个氛围推动者而已。
那就让你没有氛围拒绝好了。
明明是你邀请我的。
“要去看看3-11街区吗?”两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坂口安吾的指尖不自觉抚上了对方后颈的碎发。
鹤见济抬头看他,瞳孔里的红光在夜色下好像褪色成了深褐:“他说已经有围栏了。”
“比起围栏,”坂口安吾把鹤见济塞进副驾驶,发动汽车,后视镜里的建筑群逐渐退成黑点,“我比较担心某些人会犯狂犬病。”
他都得赞叹今天自己的脾气真好。
后视镜里,鹤见济把玩着他的袖扣,忽然笑出声:“被咬住的话,安吾君会推开我吗?”
“我会把你关进精神病院里,让主治医生好好照顾你。”
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坂口安吾把车停到了3-11街区。
关于三味线,是《夫妇善哉》中出现的内容,如下:
蝶子提着装着三味线的小箱子乘电车来到指定的地方,马上就开始工作,又是端菜又是烫酒。三名临时艺伎围着三四十位客人斟一圈儿酒下来就让人够受的了,宴会结束之后更是麻烦。每当碰到想借着统一的会费玩个痛快的客人,不是被要求弹就是被要求唱,片刻都休息不得。一会儿弹浪花节的三味线,一会儿模仿别人说话,正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又被要求跳安来节舞。好在蝶子生**热闹,所以也不觉得辛苦,而是尽心尽力地干着。
当然,无赖派三人的故事都是我编的。
3-11街区是《完全**》里面提到的:
现在不会再有人特地到高岛平社区去跳楼了,不过为了那些在附近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或者「不管怎样还是高岛平!」的人们,我在这里悄悄地告诉你高岛平的一些「好地方」。
看来完全封堵了跳楼的社区,不知为什么 3-11 街区 ( 参见地图 ) 却完完全全地毫无防备。尤其是 3-11 的一号楼,外人也能随意进出一至十四楼的外走廊,只有一公尺高的低栅,毫无防备的情况大概连居住者都会害怕。3-11 的二~六号楼,楼梯转角平台上的窗子没有闭锁装置,只要爬上150 公分左右的矮墙,就能顺利地跳下去。虽然如此,我还是推荐可以展望都营线对面板桥区街景的 3-11的一号楼十四层外走廊。下面不用说是水泥地,行人也少,摔下去肯定必死无疑,而且这栋楼的外楼梯也没有装设栏杆。
现在装没装不知道,因为我没找到相关内容,不过应该是装了吧?就当霓虹效率很高吧……
写大东文化大学环境创新学部是因为那里和高岛平的更新活动关系比较密切:
高岛平更新活动中,参与主体的能人效应非常明显。活动的两位主要发起人分别来自大东大环境创新学部和高岛平报社,他们同时是本地社区居民,面对社区日益严峻的社会问题,自然萌生了更新意愿。项目的最初提议和前期工作,常在乌冬面店和喝酒聚会等非正式场合进行。之后逐步通过资源动员和组织化,转变为社会组织行为。
学生通过两种方式参加到活动中:一是以项目优惠价格租住高岛平内房屋,二是参加项目组织的活动。最初参与者只限于大东大学生,后来逐步扩展到其他学校,其中留学生较多。学生进入小区,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小区的社会结构。社区居民自然增加了与年轻一代的交流,此外也可通过各种活动参与到更新中。
写研究生的时候就在想,按正常年龄来的话,安吾大学都该没毕业[狗头](可惜已经一股班味了)
(虽然今天又熬了一个大夜,但是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谢谢大家的关心呀~[撒花])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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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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