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呈上来,事情自然明晰起来,柳桃溪就这两张的字做了分析,直接就能确认是否为同一人。
从笔划特征到结构,写法,笔顺,还有书写习惯多方面进行横向对比,一时间整个高堂都只能听见柳桃溪清冽平和的声音。直到最后柳桃溪向主官回禀结果,主官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酒楼老板听完,发出了一声悲怨的呓语,随即就往柳桃溪方向扑去,嘴里依旧执意道:“我不信!我不信!”
他双手带着狠劲,本就看不见的眼睛更给这一份孤绝加了一份危险,而柳桃溪坐在椅子上躲闪不急,眼看就要被他抓住,就在这时,酒楼老板突然感觉到身后锐气破空而来,迅雷一般被谁握住了小臂,随即的巨大拉力叫他全身离地而起,劲风刮过,只片刻空白,立刻又被坚硬的石面砸出片刻眩晕。
“这是高堂。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冰冷狂放的一道男声从高处传来,寒意犹如实质,酒馆老板感受着胳膊被撕扯后的痛感,整张脸皱在一起,须臾间挤出一滴泪来。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柳桃溪注视着挡在她身前的高大背影,睁大了眼睛问道。
她方才来不及反应,都已经想着被拽也没事,以前别人情绪激动也一样没少会在堂前吵嚷或者动手,而且最多也就被拽一小会儿,小吏自会过来把人拉开。却没想到会有人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将酒楼老板在她面前像扔衣服一样扔飞出去。
乐宴似乎语气未消,狠狠瞪了一眼一丈外地上被他扔开的那个酒楼老板,转身对着柳桃溪道:“我担心你来着,就来看看。”
他早上本来打算跟着马车走的,结果孟邵谦神神秘秘把他拉走,提前在这里踩点,还说都准备好了,让乐宴跟他一块在快结束再高调出现显摆一下。
看在前几次孟邵谦的主意还算不错的份上,乐宴照做了,在一边看着柳桃溪在堂前对字迹一一鉴别,有条有理又淡漠平和的把那些东西一一对应上,他眼中的光越发浓烈,心里一样难以平静。
就是这样,姣姣就是这个样子。
淡漠平静,有正义感却游离于尘外,讲话轻盈平和但一句比一句直击心灵,宛如泰山压顶一般叫人生不出反驳和质疑。
和小时候第一次见陶姣一样,乐宴简直按捺不住血液里的亢奋,激动的手臂都在颤抖。
就是姣姣,绝对是姣姣!
然而不等他内心的狂喜平静下来,他就看见那酒楼老板一摇三晃,马上就要对柳桃溪上手,这他能忍得了?要知道这会儿他的情绪就很激动。
他忍不了。
于是瞬息之间,他助跑两步,踩着门前石狮借力踏空,直接越过人群握住那人胳膊,卸了他的力,直接一个半旋将人甩飞一丈,直直甩到大门口,把围观的百姓都骇了一大跳。
事发突然,连高堂上的主官都有些反应不及,见此情景只能轻咳两声,赶紧坐起叫人把酒楼老板抬回来,又离开桌子下来对着乐宴拱手,恭敬行了一礼,道:“乐小世子,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提刑司了?”
乐宴眸色一闪,眼睛都不眨的开始胡诌:“我本来想陪师父来的,不小心起晚了。”
师父?
柳桃溪满头问号。
谁啊,我吗?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所谓的师徒情,然后风中凌乱的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感受到了天大的不可思议。
乐宴不会还在想拜师茶的事情吧?!
这一句话不光柳桃溪震惊,同样也让围观的百姓震惊。他们其中有认识乐宴的,也有不认识乐宴的,可再怎么不认识,主官说的那一句‘乐世子’总不会是假的。
世子的师父……
他们不由齐齐看向那个清冷的‘柳姑娘’,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柳桃溪这厢没理出个头绪,而主官也没好到哪去,听完之后嘴角微抽,语气干巴巴的问道:“师师父?”
乐宴嘴巴比石头硬,点头道:“对啊,我求她教我修复技艺,她当然是我师父。”
柳桃溪:“……”
主官:“……”
不得不说,越是直接的人越克心里弯弯绕绕的人。主官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看了一眼外头乌泱泱的百姓,又看了一眼跪坐着魂不守舍的帐房还有酒楼老板,硬着头皮吩咐道:“那,那就搬把椅子邀乐世子旁听吧。”
既然来了,总没有让他走的道理,更何况这位还是世子,以后世袭他爹侯位的唯一候选人。
就算他没有官职,主官也担待不起这个罪责。
可乐宴立马伸手拒绝:“那倒不用,我不旁听,不过我看我师父已经鉴定完了,所以能走了吧。”
确定好了身份,乐宴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下去,这会儿只想回去和柳桃溪两个人好好谈谈,那儿旁听得下去?
还没结案就要走,主官有些为难,然不等他讲话,外头又来了一个人,一身红袍鲜艳夺目,拍掌而笑,未见其人先问其声,引得百姓让出一条路,施施然进来了:“提刑司还有这样有趣的案子,本官都耐不住好奇过来围观了,想必公事大人不会介意的吧。”
此人正是孟邵谦,他本来打算和乐宴来一出压轴出场,正吃瓜吃到精彩处,不料乐宴突然发难像阵风一样冲了进去,把他一个人留在墙头上凌乱不堪。
没乐宴拎他下去,他只能窝窝囊囊的自己爬下来,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的进场。
看到孟邵谦,柳桃溪已经懂了个七七八八,可她刚想伸手拉乐宴,孟邵谦就转换战场避开主官,对着她就是一顿大肆夸赞:“柳姑娘,本官方才听完了姑娘所言的一切,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啊,不得不说,柳姑娘有大才,不愧是极富盛名的书画修复师,能力堪比判官,可真让本官心服口服啊!”
柳桃溪看着眯眯眼的孟邵谦,嘴角抽动了一下,是个有点微妙僵硬的笑。
老实说,这样的孟邵谦真叫她不习惯。仿佛一个懒散睡觉的树懒突然变成了老奸巨猾的狐狸。
同样都是眯眯眼,气质体态变得截然不同。
他这番话老百姓不懂,但看世子还有大官,一个两个的,都对柳桃溪如此看中尊敬,难免不被唬住,看向柳桃溪的目光从奇异又转换了一层,充满了尊敬和拘谨。柳桃溪知道孟邵谦的用意,即便觉得属实没必要,此事也不得不接腔回话。
“惭愧,臣女只在修复和笔迹鉴定有些建树,可不敢称‘判官’一词。”
“姑娘你可太谦虚了,你看,主官的舍不得放你走,判案可不是离不开你嘛。”
孟邵谦惯会咬文嚼字,讲话也是夹枪带棒,主官听出话外之音也只能笑着解释。
这并非主官能忍,他们同位四品,按理说平级之间不至如此,可翰林乃皇家撰写拟定之地,和皇帝的亲近关系非他提刑司可比,自然还是不为敌的好。
于是他道:“大人怎么有空来提刑司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这说出去岂不是我招待不周?”
“哎放心放心,我纯路过,只不过见着柳姑娘才思敏捷引得我走不动道,这才一时兴起,怪不得大人您。”
两个你来我往的推辞交涉,都面带笑意而不及眼底,柳桃溪听得脑子疼,半晌才得空和乐宴耳语:“干嘛说我是你师父?”
乐宴眨眨眼睛一脸纯真正直,侧头过来咬耳朵说悄悄话:“也不算说错,而且老孟说这样会让你的名声更高。”
柳桃溪:“……”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扫了一眼外头围的一圈百姓,成功在这些人的眼里看到了崇敬。无法反驳,她只能无奈道:“那也不用这么极端。”
搞到这个程度,明天,啊不,这天下午就能把她柳桃溪是乐宴师父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
堂堂世子,有这样的舆论也太掉价了。
可乐宴似乎很高兴,语气都上扬着,道:“这不极端啊,这不挺好?这样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是一班儿的了。”
柳桃溪呆住,看向乐宴那有些戏谑又狂热的眼神,感觉今天的脑子里装满了问号。
她怎么记得,最开始让她帮忙时,乐宴老是反复多次的表明要把她撇的远远的来着?怎么这会儿?突然改主意了???
小剧场:
乐宴:星星眼攻击
陶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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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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