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就这样下了人间。
椿玖死之后,庄白飞遍整个上天界,再也找不到他的树。
神仙同人不一样,凡人**凡胎,死后总有一捧灰,除了肉身修成神仙的人,在天界出生的仙乃是天地玄气所化,死后复归于气,是一点点东西都不会留下的。
没有椿玖的上天界是很无聊的,庄白这些天脑海里都是阿玖那天晚上喝酒时说的话。
他忽然很想看看椿玖那预存的赌注是什么。
于是在椿玖葬礼的那天,趁着众仙吊唁,庄白下了转生台。
原本神鸟下世,可保留原身法力,可不知为何,或许是被人做了手脚,庄白居然投生到了一枚蛋壳里。
神识尚未清醒,脆弱的壳就被人磕开,他落在了一个女孩的掌心里。
庄白本不想跟她回家,他想去找椿玖投生的树。但他肉身尚成,灵力却还没恢复,为了避免刚下凡就仙逝,他得徐徐图之。
如此这般,庄白被带回了施青的住处。
这个住处倒确实有点意思,庄白打量着四周,面积很小,跟个格子似的,还没他在天界寝殿的一个柜子大。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居然有四张桌子和四张床,由于面积不够,上床下桌,倒有点小聪明。
庄白身为一只鸟,自然是喜欢在高处睡觉的,于是看到那空中的床十分欢喜,从漏鸟的鸟笼里灵巧地钻出来,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床。
“哎,等等!”施青尔康手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声音就戛然而止,她爬上梯子,掀开床帘,看到正在舒服地陷进被子里的鸟。
施青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你不会真的不是只普通的鸟吧?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床的?”
当然是因为气味了,笨蛋。庄白高傲地瞥了这个五感不敏锐的人类一眼,翻了个身。
“呦,还会翻身呢?”施青一把把鸟捞了起来,“洗澡去,一身黏糊糊的就往我被子上躺……咦,怎么感觉你变重了呢。”
一边说着,施青一边上下掂量了几下,“绝对变重了。”
庄白:“……”
神鸟原本就是天地灵气育化,是天生就会引灵气入体的体质。只要再忍几日,他就至少可以恢复到可以维持人形的地步,那时候再去寻阿玖也不迟。
这样想着,能屈能伸的神鸟吸了吸肚子。
施青明显感觉到自己掌腹处柔软的羽毛收进去一块,遂大笑,抱着鸟下床梯,说道:“明天得教教你牛顿,你吸肚子体重也不会轻的。”
庄白迷茫:牛顿?什么牛顿?
这个女孩一看就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庄白听说要给他洗澡,毛都立起来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女孩的手法居然格外轻柔。
庄白舒服地躺在盆里,伸开翅膀,惊奇地看着自己身上搓出来的泡泡。
这是什么东西?
庄白啄了一下,破灭的泡沫溅了一脸。
“好玩吧?”施青用手指蘸了清水,把糊在它眼睛上的泡沫擦掉。
“啾啾。”小鸟舒服地闭上眼睛,滑进温暖的水里。
“这么会享受……你要是明天学会说话,我都不会惊奇的。”施青抽了两张洗脸巾,把它身上的水擦干净,“你是不是田螺姑娘啊,快点长大,帮我收拾屋子。”
“我是公的,不是姑娘。”庄白纠正道,可惜由于还不熟悉人间凡鸟的生理构造,发出的声音只是“啾啾啾啾”。
“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啾啾我都想笑。”
庄白作势要啄她,施青已经有了条件反射,避开之后把它抓起来,放进手心里,拿出吹风机。
庄白不知道施青手里的是什么玩意,声音蛮大,会吹出温度适宜的温暖的风。
羽毛被轻巧地翻开,不舒服的湿气很快被带走。
阿玖说的没错,人间确实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庄白打了个呵欠。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中途庄白能感觉到女孩在叫自己的名字,实在是有点扰人清梦,于是封上了耳朵。
“医生,你看看,这鸟到底怎么了?”
半夜两点钟,施青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一家宠物医院。
说是宠物医院,实在是有点高抬它了,因为看门口招牌的话,这里的医生应该只给猪牛羊鹅等牲畜看病。
一个老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无语:“你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你一个电话叫起我来,我以为是谁家的猪要下崽了。我不会给鸟看病!”
施青假装没听见后面一句话,硬把鸟往医生眼前送:“您看一眼,就看一眼,我是听人介绍来的,说您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实乃杏林圣手,没有您治不了的病接不下的崽……”
老头被气笑了,“你听谁介绍的?”
“嗯……赵叔叔刘奶奶……”
老头拧亮桌上的台灯,接过女孩的那只宝贝鸟:“赵钱孙李的赵叔叔是吧?”
被识破了施青也不恼:“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
施青凑上前去,看老头摆弄阿白。
“别的医院也去过了,什么检查都做了,医生说它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就是醒不了,为什么啊?它都已经睡了将近两天了。”
灯光下,鸟的肚皮有规律地一鼓一收,实在像在呼呼大睡。
老头看了两眼,居然又从抽屉里摸出老花镜戴上,翻来覆去仔细地研究了半晌。
看着老头严肃的神情,施青更紧张了:“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别说话。”老头闭上眼睛,手指搭在鸟的肚皮上,半晌才道:“稀奇啊稀奇。你这鸟是从哪儿来的?”
施青:“……这个一时难以解释。”
吃烧烤煎鸡蛋结果磕出个鸟来?
“是它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遗传了这种怪病吗?”
“小姑娘,少看点电视剧。”老头摘下老花镜,又从右边抽屉里摸出一部看起来就很古老的手机,“我叫我师兄来看看。”
“您师兄?”
“嗯,你先坐会儿。”老头站起身要去打电话。
“我看我这鸟病情有点稳定,一时也没事,不如天亮了再让他老人家来吧。”
这老头看上去都五六十岁了,他师兄怎么着也得六七十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半夜两三点接电话,不会猝死吧?
“叫醒我没事,叫醒我师兄不行是吧?”老头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放心,他现在这个点刚下班,马上就过来了。”
施青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对自己平日的好吃懒做升起一丝丝忏悔,于是抱起睡得哼哼唧唧的鸟,坐进了角落里。
掌心里托着一捧暖洋洋的小东西,施青开始坐在长椅上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气直冲脑门,手心里的鸟也一个激灵,忽然警戒地醒了过来。
“师弟,鸟在哪儿呢?”一道清洌的声音伴着门的吱呀声响起。
施青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着道袍,背着桃木剑,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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