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熙打量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个年纪稍大沉稳些的女孩。
“你在这多久了?”她慢慢地走过去柔声问道。
女孩的双眼已然平静无波,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惟熙说道:“别挣扎了,出不去的。”
“你知道这是哪里?”
“每隔几日这里便会多个人出来,长的好的不用多久就会被带走,你且小心吧。”
女孩看着沈惟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条疤,似在回忆着什么。
“你的脸我可以治好。”虽然女孩并没有正面回答沈惟熙的问题,但总觉得她十分了解这里的事情。
女孩死水般的双眸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
“连出去都做不到,能治好又能如何。”
沈惟熙抓住女孩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相信我,我们一起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先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你是怎么来到这的,还有这里的情况,好吗?”
女孩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我名秦念,是锦绣坊的绣娘,家中唯余祖母与我相依为命,一日,我从绣房下工回家,突然昏迷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说起这段往事,秦念的眼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
“你在这里呆了很久吗?为何你没有被带走......”沈惟熙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念此刻才真正地抬起了头,脸上那道疤痕全然落在了沈惟熙的眼中。
“ 应当也有一月了吧,我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抬头看着这方窗,数着光来光去的次数,可数着数着就乱了。”
“那日他们选中了我,之前被带走的女子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知道等待我的不是自由,而是惨无人道的折磨,出去后我趁守卫没注意,一头撞到了假山上,碎石划破了我的脸。”
“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被扔回这无边地狱等死,或许是我命大吧,就这么活了下来,可我时常想着,还不如死了。”
“你出去过?”沈惟熙一下抓住了重点。
“是,这世间的良善与美好,大抵都在女子身上了。我被扔回来后,姐妹们每人给我省下了一口饭,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我也成为了在这里呆的最久的,且唯一出去过还活着回来的人。”
“你还记得外面是什么样子吗,有多少守卫?”
“嗯......这里从外面看来是个井,每次带人出去,会来两个守卫。一个来下面将人绑住,另外一个守卫就在上面将人拉上去。出去后是一片梅林,院子很大,院门口全是守卫,出了院子我趁他们不注意便一头撞在假山上,就被扔回井里了。”
“这井距离院门口有多远,是什么方向。”
“约莫有十余丈,梅花树太多,院门口的方向我甚至都分不太清。”
“除了院门口,梅林内可还有守卫?”
“没有了。”
“这么大一片梅林只有两个守卫?”沈惟熙有些不相信。
“呵,有时那些“贵人”兴致高,便想在梅林里玩些有趣的,自然是安静些好,更何况这井锁着,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畜牲。”沈惟熙忍不住骂道。
“你赶紧往脸上抹点脏东西吧,不然你如此貌美,定会叫他们......”秦念往地上抓了一捧黄土,想让沈惟熙抹在脸上。
“不,我就是要让他们将我带走。”月光散下,沈惟熙朝着她笑了笑,莫名地让秦念安心。
知晓大致情况后,沈惟熙便开始思考如何脱身。
院门口离井很远,梅林又挡住了院外守卫的视线,若是将这两个守卫拿下,不说能够逃出去,但至少在短时间她能将梅林内的情况探明,博取一线生机。
只是这次下山一共只做了两瓶一沾倒,下午为了让阿邻出去便用掉了一瓶,还有一瓶给萧行澈了......
对了!蓖藤子。
沈惟熙拉着秦念往墙边缩去,随后撕下一块裙角蒙住口鼻,从怀中掏出下午在慈善堂找到的蓖藤子种子研磨了起来。
“笃笃”,种子碎裂的声音慢慢传来。
大功告成!
“这是什么?”秦念看着眼前的药粉,好奇地问道。
沈惟熙见此取了些水,将药粉化开后用帕子轻轻一沾。
隔着面罩让秦念轻嗅了一下,她人顿时便有些发晕,沈惟熙急忙往她脸上洒了些水让她清醒过来。
“嘘,这是蓖藤子制成的药粉,可以麻痹人的神经,一会守卫下来带人,我会尽量让他选我,上去后我先将井上的守卫迷晕,待井下的守卫上来再将他一并解决掉。”
“之后我会将他们二人扔到井里,中了这毒,他们会四肢麻痹且无法动弹,所以你们不用害怕,用布条将他们绑起来,堵住他们的嘴,藏在墙角。”
“为了防止露馅,你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待我解决了两个守卫,你再告诉她们,让大家等我回来救你们,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这两个守卫在井底。”
“另外我会给你留些药粉,若有变故,你们也能抵挡一二。”沈惟熙将部分药粉包好,递给了秦念。
“好,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出去!”秦念眼里闪烁着泪光,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一定能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守卫来带人出去了。
两人相互依偎着,冬日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刺骨了。
......
云溪县衙大牢。
孙知县命人将慈幼堂的一众人等押入了大牢。
林堂主、张大娘受尽酷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也不愿吐露主家是谁。
张大叔被发现手臂上的刀伤后,便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其余那些小喽喽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便只剩下在屋里不能动弹那人了。
已经可以确定他和张大叔就是近日掳掠女子的两名贼人,只是不知是奉命于何人。
男子惨叫一声,硬生生被板子打醒了,由于先前的大夫喂他吃过些解药了,所以目前他虽还不能动弹,但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说,你是何人,掳走人后将人带去哪里了!”板子一个接一个地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倒也是有骨气,紧咬着牙关不说。
“阿炜,阿炜!”孟婉芝正巧被关在一旁的牢房,看着自己最疼爱的侄子被如此严刑拷问,心疼地直喊。
“你和他认识?来人将她也带出来!”
萧行澈令人将孟婉芝押到男子身旁看着他受刑。
“说,他是谁,和你什么关系!我给你三下的时间思考,不说的话你的下场和他一样!”
“三”
“二”
一还没出口,孟婉芝早就被吓的腿软了。
“大人我都招了啊!你不要再打了。”
“那个香是老爷让我找阿炜弄的,绮云确实早一日死在府里了,但是人不是我杀的啊,我们发现绮云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啊,是老爷舍不得凌家这门亲事,才想出来此法的!”
“我也是鬼迷心窍,想着老爷以后能对我好点,我才帮她将绮云尸体放在嫁妆箱里,威胁月盈假扮她的呀,大人!您饶了我吧。”
“是那个白景明,是那个畜生,他连那孙氏给女儿的嫁妆都贪墨了!还要嫁祸她杀了亲女啊!”
“我们说的不是这件事!我问你他是谁!慈幼堂的女子被送到哪去了!说!”江照邻气急。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乱说!”男子又重重挨了一闷棍。
“大人,什么女子,我真的不知道啊。”
“来人,将她拉下去也打个二十板子!”萧行澈彻底失去了耐心。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女子啊,香是我找他要的,他是我侄儿,是我侄儿!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孟婉芝一听要挨板子,加上她确实不知道女子失踪和自己侄儿有关,便认下了孟炜的身份。
“你侄儿?那便是孟家的人了。”孙知县眯着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着。
“我不是,我不是孟家的人,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孟炜生怕牵连孟家,拒不承认。
“由不得你不认!将他们两个抬去孟家!”孙知县大手一挥,几名官差便上前架起二人。
“蠢货,你这个蠢货!”孟炜气的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咬舌自尽。
好在他还未完全恢复动作迟缓,江照邻也眼疾手快,上前卸了他的下巴,现在他只能嗷呜嗷呜地乱叫了。
“这孟家倒是养了一群忠犬!都被打成这样了也不愿意招认。”萧行澈嗤笑道。
“这孟家背后的势力可不小,没有证据也不能强行搜查,且孟姨娘他们只是孟家旁支地不能再旁支的一房,我怕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将孟炜推出去当替死鬼。”孙知县若有所思。
“大人,那一会便辛苦您和孟家那群人周旋了,我和她偷偷溜进府去找沈姑娘,先找到证据,我不信他们还能抵赖。”萧行澈扯了扯江照邻。
“徐先生,您还会功夫?”孙知县大惊,不是说读书人寒窗苦读十余年,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吗?
“咳咳,有江姑娘在,大人不必忧心我。”萧行澈尴尬地咳了两声。
“行了,快走吧!”江照邻一把抓起二人就往门外走去。
“哎哟哟,轻点,轻点,我这一把老骨头......哎哟哟!”孙知县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
“砰!砰。”头顶的铁窗被人打开了。
一名壮硕的守卫拿着烛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四处打量着,那眼神着实让人不适。
众人全部靠在墙上,有些女子还捂住自己脸,生怕被他看上带走。
在井底,只需要面对黑暗环境带来的恐惧,而被带上去,人性的黑暗会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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