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茵曼这么问,众人脸色突变,缩头缩脑地四处张望起来,生怕有东西跟着他们。吴华顿时汗毛竖起,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一回想起刚刚走过墓地的场面,身体就止不住地战栗。他其实也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盯自己,寒意涌上脊背流下一股股汗,心里焦灼不安。
“你胡说什么啊?哪有东西。”杨勇嘴上这么骂着,可他眉头紧皱,两只眼睛紧张不安地转动着,双腿在地上来回地抖动着。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邵江非好奇地问道,她的双手无处安放,还在微微颤抖。杨茵曼张着嘴,嗓子紧张得仿佛哑了一样,无法说出真实的答案。邵江非知道她受到惊吓,思路混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影子。你们看到了吗?”杨茵曼艰难地蠕动着,发出的声音像是被卡住一样,抖得不像话。她扫视一圈试图寻求他们的认同,她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自己是真的看到了,内心不断纠结着,猜想着各种可能性,最后犹豫不决地补充道:“可能是我太害怕了,出现幻觉了。”
错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它既表达着真实也表示着不确定,在人类未知的领域里,在这无奇不有的现在里,他们眼中早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顽固不化的鬼神之说。
有人相信过更有人目睹过,更是诞生出离奇的茅山道术,众说纷纭,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说清楚。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看待着一切。
世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灵异照片。科学家无法解释清楚,现在的他们也无法否认真实,否认错觉,倘然承认那是你百分百的幻觉。无论杨茵曼是否真的是错觉,这事算是埋在他们心中的炸弹,让他们岌岌可危,不得不防。
“肯定是你的错觉。”吴华语气生硬的又重复说道:“对,就是你的错觉。”
不知这话是说给杨茵曼还是说给自己的,就像自欺欺人,越是不安,内心越是无法信服。当自己的想法思想与内心的暗示相突时,想法思想,毫无例外能够获胜。人越是想压抑自己的想法,它便越能成真,越能深信不疑。
“你昨天没睡就容易想多。”李行歌用幽默的语气活跃着一触即发的气氛,这不靠谱的措辞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何况别人呢。
见他们没有反应沉默着,他眼睛到处飘着,瞄到面不改色的站在一旁的邵江非身上。他状态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邵江非表情平淡冷漠,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皮肤的白皙与他们被吓出的苍白不同,脸上没有半点害怕恐惧的迹象。李行歌指着他道:“昨天就邵江非睡着了,他精神好。你看到没有?”
一双双期盼的眼神聚焦在邵江非的身上,杨茵曼的眼睛骤然一亮,眼底满是希望仰望着他。现在的他们极需要一个人说一句话来加深暗示,加深自己内心的可信度。
吴华急促地说道:“你有没有看到啊,说话啊。”
“比起不存在的东西,我更相信有人在墓地看我们。”邵江非回望他们的目光闪烁着坚定的光,语气肯定有力,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信服力。
人吗?他们顿时觉得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全身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住。单单想到有一双眼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就毛骨悚然。
世界暴露出的人性冷漠又丑恶,已然成为常态和主流,成为令人生怖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人,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你放屁!墓地哪里来的人?”老姚目光狰狞地瞪着邵江非呵斥道。
“姚叔你觉得是人还是鬼呢?”老姚嘴角一僵,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张开嘴后,却突然不知怎么说,木木的停下。
“我不相信这些。”邵江非从容不迫地直视着老姚带着愤怒的双眼,用严肃的口吻坦言说道:“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邵江非的的确确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来世今生,他无信仰不拜神,他更相信自己。无论是错觉还是幻想,甚至于眼睛带来的视觉传达,他都相信是给予自己的反馈。
大脑皮层给予你暗示,将你看到的或想要看到的一切信息和画面反映在自己的眼前,脑内。而你只需要捕捉它,呈现它,然后结束这一次反馈,将获得胜利。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的人,一直秉承着无法解释的事件就努力寻求结果得出解释。所有事物并不是无解,只是没被探索,没被发现,世界万物都可以得到解释。
都可以得到结果,就像这个副本里发生的一切,就像如今这场所谓的人类筛选计划,终有结束,终有胜利。
老姚脸上露出惊讶又犹疑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说法。邵江非用久违的愉快口气问道:“姚叔说不是人的话,那觉得是错觉还是鬼呢?”
老姚皱了下眉,没在继续给出回答。嘴唇动了几动,最终说道:“休息好就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木屋。”
吴华吃惊的问道:“现在回去?那我们护林从哪里走啊?”
老姚说:“我是守墓的,你们护林的关我什么事?”
吴华道:“你就这么负责的吗?等下我要去找村长。”
老姚随口道:“你爱找就找,和谁说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就回去。”吴华呆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村长搬出来都不管用。邵江非走上去和老姚耳语几句,老姚惊讶的看着他几秒,随即烦躁的点点头。
“你们回去就跟着我,还想在林子里走就跟着他。”老姚命令着他们,手指着一旁的邵江非。“想谁就跟谁啊。”
在人生地不熟还有坟地的地方,是个人都不想留下来,可邵江非留下的理由又不得不让他们多想。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直到老姚不耐烦的又催促一遍,才做出决定。
杨勇三人把陈恒推搡出去让他跟着,李行歌为了完成护林员的任务也跟着,就杨茵曼久久没能做出决定,显得彷徨无依。邵江非与她窃窃几句,杨茵曼立即决定跟着老姚回去。
邵江非在快十一点时回来,杨勇和吴华又重新睡去。床上的用品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张空空的床板,地板堆积着各种装好的包裹。老姚不知所踪,如他所说,已经收拾行李走人了。
听到他们推门的动静,还摊在椅子上缓神的杨茵曼一激灵清醒过来看向门口,邵江非对欲言又止的杨茵曼摇了摇头。陈恒把杨勇他们叫醒小声汇报着情况。
他们毫无怨言的把床铺留给了唯一的女生,他们猜拳决定村长从车里搬来的为数不多的床上用品。
杨茵曼铺床睡在上铺,吴华套在睡袋里睡在下铺,李行歌和杨勇赢得剩下的睡袋,而邵江非运气十分不好的,只能继续休息在桌子上。
茂密的森林在阳关的照射下的密不透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光孔像一只只眼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异的眼,观察着木屋的一举一动。灶台重新升起火,唯二会做饭的杨茵曼和邵江非没选择的余地,任劳任怨的煮着午饭。
陈恒站在灶台旁帮忙,不过据他所说是被杨勇指示监视他们。小屋内安静地只能听到火焰燃烧木材发出的啪啦声,一种无形的尴尬环绕在空气中。
杨茵曼偷瞄着陈恒,他的存在实在是碍事,她不介意陈恒和杨勇一队,但杨勇和邵江非不对付,杨茵曼没办法干脆的问出情况。
可邵江非毫不避讳陈恒所谓监视的行为,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杨茵曼,我按照地图走了一遍护林员的巡查路线。有一大片树木有被偷伐的痕迹,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伐出来的程度。我去看的时候轮胎印还没被冲刷掉可以确保近期有人伐木,但脚印很清晰那就是昨天有人来伐木过,大概四到五人。”
“那就是长时间的偷伐了,按照工作日志的规定时间是很难有这种情况发生的。那王亮和村里人就是重点,找到王亮就事半功倍了,规则要发现的真相就是指这一部分了。”杨茵曼观察着邵江非的脸色说出自己的想法,直到说完他神色还未有所变化,才暗暗放下紧张的心。
邵江非说:“不单单是这些,现下有两个职业的存在是有理由的,当只有护林员完成任务也算胜利的话,获胜离开的是全部人还是特指这个职业呢,我无法确定这个胜利的范围。”
“全部人离开当然是最好的,说到底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杨茵曼的眼神越来越暗淡,“可活下去才是重要的,那每一个人都必须参与进来。”
“最保守选择是团队合作,让我们所有人都离开。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陈恒。”
“我当然愿意。可……”陈恒支支吾吾地说道:“杨勇和吴华我没办法劝,他们不听我的。什么也不和我说。”
邵江非默默凝视着陈恒问道:“是吗?”说完还深深叹息。
“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要不是看他们人多我也不想和他们一起的。”杨茵曼听着陈恒语气里的委屈无奈,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缄默着,他们两人对陈恒的态度她是能看见的。
和他们一队以来,陈恒就不受待见,老被欺负指使干活,恶语相对都已经算是常态,陈恒都是忍气吞声。可团队永远好过单打独斗,杨勇对邵江非突如其来的恶意则是最大难题。
她已经光明正大的和邵江非一队,突然倒戈相向也让人怀疑,李行歌本就中立也无法劝杨勇,那就只剩下陈恒这个选择,无论他在队伍的地位如何,他毕竟也是一员。
“陈恒你可以试探一下他们态度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杨茵曼谨慎的小心开口提出意见,生怕一个不小心打击到陈恒。只见他视死如归的点点头,转身离开,杨茵曼才有点希望。
“说吧。”
“啊,说什么?陈恒不是答应去说了吗?”
“我让你问的事,你不是一直想告诉我吗?现在只有我们,你可以安心说了。”
“杨勇和吴华是一个宿舍的,陈恒住在他们楼下宿舍刚好是正对下去。他们当时都在宿舍待着,杨勇说他在宿舍健身,就突然听到声音然后头痛,睁开眼就到这里了。”杨茵曼今早本想和他们一起去走一遍路线,但邵江非却让她和杨勇他们一起回去,私下问他们几个问题。
杨茵曼已经和邵江非一队,杨勇不愿分享信息。她又是撒娇又是卖惨的才全套出来。“至于带的东西都差不多,就几套衣服充电器这些。没什么特别的,吴华和我一样也有个新本子。”
久久得不到邵江非的答话。杨茵曼疑惑的盯着邵江非,他皱着眉头,单手倚在膝头,眼神低垂,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轻抿着嘴唇。杨茵曼不解的悄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邵江非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杨茵曼,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敢继续说话,静静地等待邵江非思考。不敢在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杨茵曼只能偷瞄着邵江非,越看越觉得邵江非的脸好看,像个完美的雕塑。
她一瞟意外发现邵江非只要一抿唇,下唇就会露出颗颜色淡淡的唇下痣来。
是张高冷疏离的长相,从行为举止可以看出他受过很好的家庭教育,连蹲姿都是挺直腰背的,像个军人一样。难怪是沈舟安的男朋友,果然好看的人身边都是好看的人。杨茵曼心里不断想着。
可就怎么就找了个不懂温柔的人,
这时,顿了很久的雕塑邵江非才回答道:“有问题,每个人都有带充电器吗?”
“啊?”杨茵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等了半天,就等来这意料之外的问题。瞧着邵江非不是在开玩笑,她才郑重的给出解释,“出门带充电器很正常啊。”
“那你呢?杨茵曼为什么就只有你不带。”邵江非表情认真,语气严肃,仿佛这真的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我嫌麻烦。”杨茵曼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麻烦你还带三个大号的充电宝。”
“……,万一我当时没想着待久呢。”
“每三个月交一次班,已经够久了。”
“我也不知道要待三个月啊。”杨茵曼被邵江非诚恳的反问打败了,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她忍着郁闷的心情给出回答。
“还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法解释。”
“一个充电器有什么好解释的?”杨茵曼真的无法理解邵江非纠结这个问题的理由,大度的对邵江非说道:“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第一,墓地里的坟墓太多了,已经远超过正常的死亡量。第二,为什么坟墓里去世的多数为女性,每十个里就有七个是年轻,三个是老年的。杨茵曼你帮我想想,这些你要怎么回答我。”邵江非看着杨茵曼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又不甘心似的,多说出个问题。“还有最重要的是,挖坟的人是谁,要怎么抓出来。你说吧,我认真听你说。”
“……”杨茵曼震惊的看着邵江非,难度这么突然从为什么不带充电器到这里去了。一个天一个地,让她怎么回答出来啊。
“也不需要你现在回答,只要你平时动动脑,记记笔记就好了。”
“我只是一下子没准备好而已。”杨茵曼从邵江非的眼神中,语气中听出,看出对她深深地鄙视。她收回对邵江非的夸奖,沈舟安这么会有这种男朋友啊。
“不需要你准备,我想晚上会出现解释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