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陈恒你是想说那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看我们对吗?”杨茵曼说道。
“没,没有。我只是问问你们还记得吗,我没说那个,那个是黑影是人。因为,呃,邵江非说那个黑影是人,我就往那个方面想了。”
“那还真是抱歉,我说是人了。”邵江非挑了挑眉,深深地盯着陈恒一言不发,他比高陈恒一个头,加上陈恒低眉顺眼地站在邵江非前面,这个场景就像霸凌现场。看着陈恒无助害怕的模样,邵江非只是讽刺地弯起了嘴角,转身离开什么都没说。
在去往墓地的路上,邵江非走在前面,精神比他们好多了,没和他们一样顶着黑眼圈,他揉了揉麻木酸软的肩膀,连续两晚都是趴着睡觉,他已经能够在这种条件下安然入睡了。
杨茵曼走在旁边,脚步轻快一脸了无惧色的模样,这副样子和当时看到黑影被吓趴的大不相同,邵江非疑惑的问道:“你不怕了?”
“我是怕鬼,又不怕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每个人都是演员。”
前往墓地的路上吴华频频回头,几乎是几秒钟一次,从开始出发去墓地的时候他就可以感受到有人跟踪他,吴华拼命回头想吓退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发现他了。
随着每次的回头,那目光就越近越炙热,吴华不敢再继续扭头,怕下一次会看见他,会出现在他的身后,眼前。
那对黏在身后的目光像是长在身上,吴华不敢问出口也不想得到真有人的回答,走在身旁的杨勇什么都没感觉到,他默默忍受着如芒刺背,如影随形的眼睛。
他企图低着头偷偷向后瞟去,除了土黄色的泥地外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大脑僵硬地挺着不敢动弹,不敢想,只能在心里不断哀求着告诉自己是幻觉。
除了自己努力平息的喘息声,就只能听到后面树林里传出时有时无的悉索声,一遍遍地反驳着他的说服,那根本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能听出分别,是衣服摩擦树叶的声音。
他能清楚知道有人穿梭树林里,跟着他,吴华鼓起勇气后瞬间回头,眼前只有晃动的树影。他没敢细看立刻扭头,在那短短的一秒里,在呼吸的一瞬,转头的一刻看到了,他看到了。
在顷刻间的冲击让吴华脑子一懵,反过来回想时,只能在眼角的余光里搜索出一张脸,一张人脸,吴华无法平静地形容出那是一个怎样的情况,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在那画面里只有一张脸。
这神秘而又恐怖的随意的一眼,吓得吴华魂不守舍,心里,脑里怀着诡异茫然的恐惧行尸走肉着,艰难拔起扎根在原地的四肢行动。
杨勇本就不安,走在身边的吴华老是回头看,他也跟着回头看,除了走在最后面的陈恒外后面什么都没有。茂密的林子里空无一人,两边的树木没藏着任何东西,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可吴华的行为很恐怖,像是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们一样,他一直多想,心里发毛。杨勇怕自己一下子回头没看清,在无知,看不见的细思密恐里他再也不敢回头。
“你老是回头干嘛啊?”只能问罪魁祸首,吴华却没有任何回复,吴华低着头杨勇只能看到他惨白的额头冒着冷汗。他整个人颤栗着,麻木着,像极了荒地里萧瑟晃动着的枯枝,没有生气。
“不过我觉得陈恒的想法可能是真的,那个黑影很可疑。如果偷伐的人在观察我们的日常行动就正好,只要我们都按照时间巡查,就能出其不意抓到他们了。”一说出这个想法杨茵曼脸色都带着笑意,没一会,脸就垮下来,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陈恒的想法和我一样,但黑影可能是偷伐的人,也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他只出现过一次,他出现在墓地是有原因的,无论现在墓地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我们这次去村里,第一需要搞清楚护林员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王亮到底来了多久。最重要的是墓地埋葬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多。”
“那个黑影万一真的是我的幻想呢?”
“无论是不是幻想,墓地也是我的首要任务。这些人死去总归是有原因的,总归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坟墓埋葬的性别不对,死去女性已经超出正常值了。”
“那我们先去找村长吗?”
“不,我们先去……”
“啊!”顿时,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凄厉叫喊声从后面响起,这声惨叫,经久不衰回荡在树林,邵江非回头望去,只看见杨勇的手抬着,不可思议地看着瘫倒在地上脸色没有人色的吴华。
邵江非犀利的扫过吴华的每个角落,时间就这样静止在他身上,吴华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灵魂出窍般。
杨勇刚伸出手扶他,吴华猛然身体一缩,杨勇没敢继续动作,陈恒慢慢地扶着他的手臂,在触碰的霎时吴华仿佛触电,清醒过来手脚并用后爬几步,远离人群。
他被吓得神志不清,站起身来都摇摇晃晃,目光无神,表情空洞望着他们,顶着张笑脸,皮笑肉不笑的满脸呆滞,“没,没事。走吧。”
邵江非不露声色的侧目提示一眼杨茵曼,她了然于心地轻走上前,动作轻柔地扶上吴华一只手臂,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手低下皮肤在微微颤抖着。
杨茵曼随意的扎了个丸子头,但也是一张温柔足够让人心动的脸,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柔声问道:“吴华没事吧,你怎么了?”
吴华没回答,对他们说道:“我们先去墓地吧。”虽惊魂未定但他情绪还是稳定不少,邵江非抬眸望向杨茵曼冲她挑眉示意。
在白日下,邵江非看清墓地的情况,堆积在土坟上的落叶被雨水冲刷暴露开来,刨开的坟墓里积了些水,棺材的木料看起来用的不错,涂着厚厚的黑漆,因为昨晚下雨,棺盖上积攒了未干的水渍,也不知道水有没有浸入棺材里。
邵江非缓缓的弯下腰观察着棺材,他鼻尖先是嗅到一股属于油漆的刺鼻味道,棺材盖子上有着怪异的痕迹,几道痕迹深刻得都将油漆划开,露出木料原始的颜色来。
他微微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当他跳下坑里仔细检查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人的指痕。
钉在棺木的木楔被强行撬开,扭曲的变形。木料很硬,要极其的用力,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人的指甲印,棺盖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挠痕,伴随着暗红的血渍,显得格外刺眼。邵江非仔细观察着棺木外的痕迹,半晌,他两手一撑动作灵活地回到地面,其他坟墓毫无大碍。
今晚尸体被侮辱是天黑后的八点到十二点之间,而那天偷伐是十二点到早上六点,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是错开的,可又是无缝连接的。
假如都是一伙人做的,偷伐都是村里人,不可能容忍有奸尸的事发生,那只有不知道是谁。隔开发生的原因是在同一天内太引人注意吗?村庄可以接受偷伐,但能接受奸尸的存在吗?
村子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偷伐的人是谁的话,那村长会知道吗?在明白偷伐的人有谁的情况下,就可以确定范围了。奸尸可以隐瞒住伐木的人,成功隐瞒全村的可能性很小。
那不是一伙人的可能性最大,东南角方向的树林是距离墓地最近的地方,同时也是砍伐最严重的,墓地不会随便迁动,那就是偷伐的存在就早于奸尸了。
如果说伐木的人碍于新护林员的存在第二晚没来,下葬不过一天,尸体就被侮辱,那奸尸的人是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还是不害怕被发现?
老姚说过之前都只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王亮了,那反过来想他们是第一批从外村招来的守墓员,连电的不通的村子里,真的值得花钱招守墓员吗,护林员是政府部门规定的,村长无法决定和拒绝,但村长可以决定守墓员,决定巡查时间。
可现在只要求早上巡查,晚上随机,是只要天黑就算晚上的话那意义何在,护林员就可以替代守墓员的存在,即使村庄交通闭塞,也要特意招外村人进来守墓吗?换句话来说在有替代的情况下,三个守墓员的意义在于哪里?
除非,除非他能不被替代,要有留下的意义,那护林员要离开,要死亡。村长惊讶杨茵曼存在的原因是村子里女性的死亡率很高,所以要我们保护杨茵曼,那反过来想她有死亡的几率。那剩下的护林员李行歌和吴华呢?
各种想法在邵江非的大脑里乱成一团,他不断地进行假设,以偷伐、奸尸是不是一伙人的或者守墓,护林的各种情况为条件进行分析,按现有的线索,哪一种都无法说服自己。
每一条得知的信息都有一个bug,在每次推测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新的漏洞,新的提问。就像得到一块拼图,邵江非也只得到这一块,他只能从这块拼图开始拼,随着画面出现,整个拼图都变得怪异。
就像第一块拼图被放在一堆不属于它的拼图里,邵江非不断挑选着现在手里的拼图是否属于这幅画,下一块拼图还要不要安上,他不断判断着所有事的真伪对错。
“我们现在回木屋,你们回不回去?”杨勇冲走在前面的邵江非喊道。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去村里。”邵江非刚说完,李行歌就凑到旁边跟着,对杨勇问道:“怎么不一起去吗?”
杨勇无语地对着李行歌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明显不想理他。一旁的陈华歪歪扭扭地说着,“吴哥,他状态不好。我们,打算先回去。”
他瞥了一眼陈恒,骂了一句胆小鬼走上前找吴华。杨茵曼在吴华被吓到后一直陪在他走在中间,杨勇一直走在他的后面,一时间也不知是在嫌弃陈恒还是吴华。邵江非看着杨勇扯过吴华,默契地把吴华围在中间的快步和他们分道扬镳,渐渐消失在树林里才说道:“走吧。”
杨茵曼说道:“吴华他说有人跟着我们。”
“跟着我们!?”李行歌小声地惊呼着,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杨茵曼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四处看样子,“别看了,来墓地的时候就跟着了。我们都下山了,早就不见了。”
“吴华看到了什么?”邵江非问道。
“呃,他也算看到吧。”杨茵曼迟疑地说,她自己也一头雾水,顶着他们疑惑的眼神,还是给出答案。“他是看到了,但是他说不出来。”
“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只要是人就可以形容出来。”李行歌不太明白,形容个人有什么难的,大学生语言能力变这么差吗。
“应该是人吧,主要是他,他就只看到一张脸。”
“脸?他总可以说出男女吧。”李行歌道,长相说不出来说个性别不难吧。
“我也想知道啊,我一问吴华就发抖。我又不能逼他。”杨茵曼无奈地抱怨道,叹了口气,“抱歉,我什么都没问到。”
“吴华那个状态还能回答你问题就不错了,没问到很正常。”杨茵曼听着这话,心里感到一丝安心,看着邵江非那张高冷好看的脸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下说出安慰的话,她内心有些动容,难得没毒舌。
邵江非冷漠道:“我对你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所有没必要抱歉。”
杨茵曼欣慰道:“邵哥谢谢你的……”果然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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