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小时左右邵江非才到达村庄,早晨的村庄带着浓浓的寒气,空旷无人,没半点人烟痕迹,暗蓝色的天空漂浮着炊烟。村子中的道路都是土路,没有任何人工铺路的痕迹,连电线杆都没见到,路上的农田还保留着相对落后的耕种模式。
“邵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杨茵曼问道,实在猜不透邵江非下一步要做什么。
“昨晚那具尸体叫陈敏,先找到她家。”
“我们不先找村长吗?”李行歌问道。
“谁知道村长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我觉得陈敏家不会骗我们,毕竟事关坟墓,他们家的人说真话才方便我们守墓。”杨茵曼率先解释道,她早就猜测到邵江非不去村长那的理由,虽说她现在长了个心眼,但还是边说边观察着邵江非的反应,杨茵曼还是试探道:“我说的没错吧,邵哥。”
“你不喊我邵哥的话,说的就更对了。”杨茵曼对上邵江非的眼神,嘴角强压住笑意,贱兮兮喊着:“好的。江哥。”
“江哥,人家的墓刚被那啥了我们就上门,会不会给打啊?你还是守墓员。”李行歌忐忑地劝说着。
“你们两个是护林员,一定要我问吗?还有”邵江非看着他们的脸,正言厉色:“……,你们叫邵江非好吗?”
山脉上坐落着一座座低矮的土房,外围的土墙接受过岁月的洗礼,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李行歌挑了间房子礼貌地敲了敲木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佝偻着腰小心拉开一条缝。
露出双泛黄的眼睛打量着他们的脸,谨慎地说了句话,见他们没回答又开口,邵江非皱起眉,老人拉着嗓子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家乡话。
李行歌站在最前面对着老人甜甜地说道:“奶奶,我们是新来的护林员。我想问问……”老人没听完话就将门全打开,李行歌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从门后掏出一把扫帚往李行歌身上招呼,骂骂咧咧地把他们打走。李行歌连试几户人家都是一样结果,一说话不是给骂一顿就是给打走。
邵江非随机挑选了间房子,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李行歌,他默不出声地小步挪远,他已经被打怕不敢再来了,邵江非自己敲了敲门,“等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喊道,门内传出哒哒哒的响声,“你们是谁?”
“我是新来的守墓员,我想问问陈敏家在哪?”邵江非面前的男人单手拄着木拐,左腿裤脚打着结,他的整条左腿都缺失了,徒留下一条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男人斜靠在门上,不满地端详着他们。
“你们都是守墓员?”
“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女童音响起,邵江非低头才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门框后,只露出半张脸看着他们。男人连自己身体的平衡都不顾,急急忙忙用手盖住小孩的脸,凶巴巴骂着,“快回去,出来干什么?”不顾自己残缺的身体,歪歪斜斜强撑着,勉强挡住邵江非的视线,一股脑说完话,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清,一刻不停地将门关上。
“走吧,已经知道陈敏家在那里了。”邵江非回头望了眼已经关上的门,隐约还能听到责骂小孩的声音,走出一段距离后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出来。“他是不是打那个小孩啊,小孩不就说句话。”李行歌于心不忍的说着。
“他家孩子是个女孩。”邵江非提醒道。
“江哥,这就是你思想不对了,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能打啊。”李行歌语重心长道:“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了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禁止虐待未成年人,不得歧视女性未成年人或者有残疾的未成年人。他那样是违法的。”
“其实我应该懂江哥要说的意思,他家生的是女孩子,怕给别人看到我想是墓地埋葬的大多数是女的。她家里人应该是怕她出事。”杨茵曼察觉到李行歌的死亡眼神,连续补充道:“我也没说他家打孩子是对的,呃,任何教育都不应该建立在暴力下。”
“杨茵曼的意思也是我想表达的意思。”邵江非脸色认真,顿了顿,仍旧不依不饶地说着:“除了叫我江哥之外。”
村庄里的房屋都是沿着山坡建的,陈敏家位于村落中间十分好认,院子里种着一棵枯树,邵江非不用多长时间就找到。
相较于其他村民的土坯房,陈敏家显的都要荒凉些,门梁上绑着白绸带,外围的土墙已经是残垣断壁,塌下一角,杂草青苔四处生长。
邵江非敲响油漆斑驳的木门,随着嘎吱声的响起,木门被一位大约六十多岁的男性打开,脸上布满沧桑的老年斑,腰背弯曲着。抬眼扫过站在门口的三人面露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守墓员是吧,进来吧。”
“就只有他是守墓的,”杨茵曼指了指邵江非,又站近李行歌身旁,老实说:“我们两个是护林员,可以进去吗?”
“剩下的那两个没跟来吗?”男人反问道,叹了口气又说:“算了,他肯定是为我女儿来的,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俩进不进随便了。”他颤颤巍巍的走回屋里,在短短的几步路里他嘴里不断发出叹息声。
院子里的枯叶和白纸钱已经落满地,墙角悬挂的蛛丝随风飘荡,被纸贴住的窗户透出玻璃黄垢,窗框上落着灰尘。屋子里简朴安静,入目的是一张破旧的桌子,正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放着香炉吃食供奉着,邵江非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张是昨晚那具尸体陈敏的。
“你有话就说吧。”
“我可以先祭拜一下您女儿吗?”男人愣住了,看着邵江非那张认真的脸点了点头,邵江非点上香认真看了一眼,恭敬地拜了三拜,“你们拜完就过来坐吧。”男人坐在椅子上倒着水,见邵江非坐在他的对面,主动开口说道:“叫我老陈就好了。”
“陈叔,你叫我小江就好了。很抱歉,昨晚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你女儿被……。”邵江非没说完的话被老陈直接打断,“你不用说了,我就猜到我女儿会被,唉。”
“陈叔,不怪我吗。陈叔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小江啊,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是外村来的不知道很正常。”
“陈叔能和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邵江非问道,看老陈的脸上露出抗拒的神情,她为难的慢慢说:“其实陈叔不说我也能理解,因为有这种事确实说不出口。但是陈叔,我想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为了别的,毕竟我现在的工作是守墓,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再发生这种事了。”
“小江啊,我,那个这件事不让说啊。”老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翻过去,邵江非自责道:“陈叔,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的,陈叔还在生我们的气,您还在怪我的,陈叔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你骂我也行。”
李行歌茫然的坐在中间,头随着说话对面转来转去的,不愿意放过他们的任何反应,脸上从最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变成佩服,听着邵江非的话最后演变成崇拜。
杨茵曼坐在旁边面色如常地看着邵江非说话,其实心里早就裂成几块了,对邵江分的印象早就在他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崩塌了。
亲眼目睹着邵江非在一句又一句的话下,老陈态度有了一丝松动,瞥了眼邵江非。杨茵曼加大火力,柔声说道:“陈叔,江哥只想通过这件事更好的守好墓地,不让这件事再次发生。陈叔你想这种事发生吗?”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老陈,哽咽着开口:“陈叔,我个女生看到墓地埋了尸体,主要还特别多的女孩我就害怕。小敏姐给侮辱之后,我就一直害怕睡不着觉,陈叔我怕下个人是我。我,不想死啊。”杨茵曼盖住脸放声呜咽哭泣,肩膀不断抽动着。
“这事我早就知道会发生了,我没怪你们啊,小姑娘别哭啊,我也不想让这事发生啊。”老陈立马解释,先是一口锅莫名其妙的扣在身上,然后又来个和他家孩子一般大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他也于心不忍。
“茵曼别哭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我们就不要逼陈叔说了。陈叔我们觉得对不住您和陈敏,想来道歉的。现在歉也道了,我们再继续待在这只会让陈叔伤心,江哥,茵曼我们回去吧。”李行歌最终还是参与进来,沉重遗憾地默默的开口,扶起无力着瘫坐的杨茵曼就想起来,嘴上还不忘安慰几句光出声不流泪的杨茵曼。
老陈叫住了他们,“我和你们说,小姑娘别哭了。不是我不说,是村长不让把这事说过外村人听,说你们知道了会吓跑。”在他们的演技攻势下,老陈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八月份,最开始的是一个病死的老太,村里人在白天下葬后呆到下午才下山,按照村里流传下来的规矩,下葬后不能立马走,需要在坟前祭拜着,让死去的人知道他们的不舍得她的离去才行。
第二天有人上山就意外发现坟给挖出来了,还被侮辱,警察来了也只是问几句话就走了,后面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久而久之,老太家里人就决定这事自己解决。
为了能让死去的人安心离开是不能在墓地守夜的,那老太即使发生这种事,也不敢坏了流传下来的规矩,也只能在晚上去走几次,在白天上山时多找了几圈什么也没发现。每晚都不能休息,人再怎么熬也是熬不住的,加上后面几天也没再发生,又找不到是谁干的这事就这样耽搁着。
人一下山,结果晚上老太就给侮辱了,他家是在镇里做生意的,当时就怀疑是不是得罪人,有人恶意报复了才会发生老太这种事,第二天就把老太尸体迁到城里去,还以为这事就结束了,没想到才是开始。
后面每次有人白天上山去,都会看到一个坟墓给挖出来,一具被侮辱过尸体就裸漏出□□躺在棺材里,墓地里只要是个女的,不论下葬多久腐烂多严重,只要没成白骨的,都被侮辱过。
最近的镇开车来村里都要六个小时,村子就只有一条出村的路,那就只有自己人做的,外村人做的可能性为零,报警报多了,事情也解决不了,村民闹着要结果,警察也懒的来了。
村长为了抓到这个人,挑了几个晚上临时将村里人都聚在一起,无论男女老少。可这样没用,第二天还是有尸体被侮辱,村长就明白这个人在山上,为了能够抓到他,就从村子里挑守墓员住在山里每天巡查,普通人每晚要去墓地巡查就够呛的,山里还有个变态每天晚上出来,别说今天了,连一个晚上都没一个能坚持住。
那人每到天黑就会出没,在十多天的时间里没一个人能抓到他,村子里人也不敢随便上山。村子里人就觉得只要尸体变成白骨这件事就会结束了,可村子里的老人陆陆续续的死去,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去世的时间像是搭配好那人的速度一样,每当一具尸体快要腐烂就会下葬一具新的。
有病死的,下雨天出门摔死的,打水脚滑淹死的,一切显得很自然,又说不上那里不自然。每月不断有人死于各种意外之下,再潜移默化下死去的人不再是老人,慢慢变成年轻的女人。
意外也变成一次有预兆的病,就像感冒着凉一样普通。当村子里的其中一个女人出现症状后,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选中了,她会在不久将来里,死在安详的睡梦中。
每月都会有七八具尸体上山埋葬,接连死去女人,也满足着山上那人的□□。
村子里的女人不敢随便出门,即使出门也都用布裹着不敢露脸,怕被看上选中,孩子也只能被藏在家里。直到现在都无法知道那病的来源,村子里像是被诅咒一样,摆脱不了。
李行歌不解说道:“你们没想过离开村子吗?”
老陈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李行歌,眼里满是厌恶。他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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