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风掀开少年染血的鬓发,银枪尖在地砖划出蜿蜒血线——这是范铭远初次杀人。宫廊转角处,垂死的禁卫忽然抓住他战靴:"救..."少年踉跄后退,干脆一咬牙,将手中银枪当胸贯入,是为解脱。
晏和宫九曲回廊尽处,刘安正将纸投入暖炉,把暖炉里的火拨得更旺。炭火映着冲天火光,将他素白衣裳染作茜色。
晏和宫外成百士兵斗在一处,少年的银枪在外舞得猎猎生风,竟生生撕裂了个口子,闯进宫来。刘安起身来迎范铭远:"修之竟穿得动甲胄了,好生威武。"他指尖拂过范铭远肩甲霜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范铭远喉头滚动,将人揽进怀中,惊觉层层锦衣之下,那截腰身竟不盈一握。这些年他总在丈量两人身量差距,此刻才发现刘安广袖下的腕骨,仍如幼时那般伶仃,让人好不爱怜。他原打算保护他一辈子的。
"修之可知,两年前我便懂了你的眼神。"冰凉指尖抚过少年将军眉骨,在震天杀声中织就温柔囚笼。
“我们一起走。“范铭远从未如此坚定。
”我知道…父皇未防宫变,在此设置了密道,”刘安将他的长命锁摘了下来,伸手朝边上一指。
只见在里间沥金带彩的雀替之下,遮掩着一双悬起的腿,从那衣着来看,竟是贤妃。范铭远垂下了手,瞪大了眼。极度惊愕之下,悲伤还来不及涌出,却感到手上一杆银枪被人迅速抽了出去。他回过神来,发力握住,可枪身已去了一半——这对刘安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胸口的血沿着枪头缓缓流下,在素白的袄子上开出一朵牡丹。
范铭远脑海一片空白,眼神逐渐涣散。
宫门轰然洞开。禁军铁靴声迫近,火速围上前来。范铭远惊醒般捞住刘安枯叶般飘落的身体。
“逆贼…”他涨红了脸,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听得真切。
李庆之的手起刀落,把刘安的首级捏在手里,血溅了范铭远满脸满身。
"逆贼伏诛!"的欢呼声中,范铭远阵阵干呕。
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钟鸣——这是皇帝大丧的讯号。李庆之提着滴血的布包踏上玉阶,殿前青砖上还散落着断箭残甲。他猛地掀开裹布,刘安的脸在晨曦中泛着青灰。几个文官当场干呕起来。
"胡闹!"刘宣霍然起身,蟒纹袖扫翻香炉。赵绾疾步上前扯下帷幔遮住首级,低声提醒:"新君仁德,岂容戕害手足之说流传?"
可在阶下的范铭远看来,刘宣是对刘安的头颅露出厌恶的神色——
明明是你要杀了他——你的弟弟!如今他果真死了,你竟然一副这样的表情!那样一个人,你凭什么嫌恶他!可恶,可恨!
刘宣这时却偏偏眼神转向他:“听说是范小公子诛杀逆王?”
范铭远单膝跪地:"逆王挟持先帝,臣不得已诛之。"他盯着刘宣锦靴上溅落的血点,呼吸急促起来。
“可正是你父亲支持刘安篡位…”
禁军刀锋已贴上范铭远后颈,他仰头高喊:"小民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你倒是忠勇。"赵绾冷笑,“让皇上如何信你?”他对刘宣说:“不如先将他拿下,待臣审理。”
刘宣点点头,于是周围甲士一拥而上将范铭远摁倒在地。
待群臣散去,赵绾攥住刘宣袖角:"此子眼中有恨。"刘宣却望向殿外残雪:"那便看他在诏狱如何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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