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终究还是一起上了路,一路上洛辞叽叽喳喳吵得周子清颇有些烦躁 。
洛辞因为第一次下山,对山下的事情颇有些好奇,话不由得多起来:“你说这黎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人很多吗?”
周子清起初开始非常耐心的回答她:“算不上什么大城但是人很多。”
洛辞:“那你知道那城里都有什么东西吗?”她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山门,一些所谓新奇的东西都来自于她那经常下山工作的师傅,想到自己即将自己踏入一座新的城池心中充满希冀。
周子清:“什么都有。”
洛辞见他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些琐事,于是将话题转向他:“那你既然是去除邪祟的话,是不是有人家雇你你才去?”
周子清:“嗯,城里有告示,可以从告示上看有没有需要的人。”
洛辞:“那你一般是给什么样的人家除祟啊?”虽然在山上跟师傅学了半年,见过的邪祟不说多也有成百,但是都有师傅在边上看着,这次倒是真的自己一个人。
周子清垂眸思索,回忆着自己都给什么样的人家除过祟:“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一般都比较富裕,毕竟我的单价还是很高的。”
洛辞有些羡慕,从前在山上,有师傅师兄养着,钱对她来说真的没有概念,现在真正下山,突然意识到师傅好像没给自己很多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暗暗下定决心好好除祟,养着自己直到完成心中所愿回到山门:“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周子清看着洛辞望向他的闪闪发亮的眼睛,轻咳一声:“也不算吧。”心中想着,这人还真是个财迷。
洛辞十分不客气的环住他的肩膀,因为比他稍矮一点微微踮着脚:“没事不要谦虚,如今我们也算是同路人,怎么样,能否传授一些赚钱的法子?”
周子清看着那副十分不加掩饰的嘴脸:“除祟能赚到钱,不过你跟我同行不会是想跟我抢客户吧?”
心里的小算盘被发现,洛辞也没有尴尬,十分大方的承认:“你看,现在我们同行,两个人一起自然是能赚的比之前多些不是。”
周子清:“那可未必。”
洛辞:“你可不要瞧不起人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周子清睨了她一眼:“怎么靠着你那师傅的名头?”
洛辞:“我师傅是很厉害,但是我要靠我自己闯出些名堂来。”
周子清:“是吗,那到时候等你闯出名堂来,可别忘了我。”
洛辞自信拍拍自己:“放心肯定不会。”
周子清轻笑一声,带着些不屑:“希望如此。”
洛辞突然想到,如果他们收钱很多,那么平常百姓需要除祟的时候有谁来办呢?于是十分担忧的问周子清:“那既然除祟需要很多钱,如果家境没有这么好的人家是不是就请不起你?”
周子清理所当然点头:“可以这么说。”
洛辞替他们担忧起来:“那如果那样的人家中有事,又请不起你这样的人,他们怎么办?”
周子清十分平静:“自生自灭。”
洛辞有些失落,她竟然觉得身边的少年会是个富有爱心的好人,毕竟同意和她同路而行,但是他确实没有这样做的义务,于是颇为无奈开口:“你还真是只认钱啊。”
周子清轻笑一声:“我做这个不就是为了钱吗,如果冒死去给人家除祟的行为是公益的话,会有那么多除祟人吗?”
洛辞:“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能帮就帮嘛。”
周子清:“首先,我并不是慈善家,还没有无私到那个地步;再者,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做一些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洛辞:“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与我同路?”照他这么说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一个人吧,反而同意带上她这么个陌生人,属实是有些奇怪。
周子清:“或许是因为你师傅的名头。”
洛辞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我知道了,那你就坚持自己的经营理念吧,反正我比较闲。”
周子清:“就算你比较闲,我也给你个忠告,不要随便去管别人的闲事,否则没有人给你兜底。”
洛辞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又没让你给我兜底,再说了我又不傻,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我不会管也没法管。”
周子清:“既然你我现在同路而行,那么你就得听我的安排。”
洛辞:“凭什么?”
周子清:“你去实地除过祟吗?”
洛辞一噎:“你——”她确实没有除过师傅抓来的以外的邪祟。
周子清:“所以我比较有经验,我说了算。”
洛辞小声嘟囔:“哼,谁要管你。”
周子清侧目瞥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二人一路闲聊着,远远看到一个小村庄,天色已经不早,二人便想着进去借宿一晚,却发现村庄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村中小道十分僻静,二人走在其中,仔细打量着两边的房屋,发现所有房屋门窗紧闭,家家门外都贴上了辟邪的纸符,洛辞随便找了一家敲了敲门:“您好,有人在吗,我们想借宿一晚?”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又走向边上的人家敲了敲门,同样没有回应,周子清站在路中央,环视四周,轻声开口:“别敲了,这些屋子里都没人。”
洛辞咽了口口水,放下了自己将要叩门的手,快步走向周子清身边:“你怎么知道?”虽然在山上清除的邪祟不少,但是真正到村子里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心中还是有些犯怵,特别是现在天快黑了,她是真的有些怕黑啊!
周子清凝眉不语,洛辞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中越发紧张,拉着他的衣角晃了晃他:“你别不说话啊,怎么回事啊?”
周子清扫了一眼拽着他衣角的人,轻声开口:“你没有发现这里没什么人气吗?”其实从刚踏进这村子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偏远的小村子,这里太安静了,甚至连牲畜的声音都没有,而且太过整洁了。
洛辞小心的朝他靠了靠:“好像是有一点。”
周子清无奈的看着偷偷凑过来的某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你师傅都学了些什么,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洛辞:“我这不是刚下山吗,师傅又不教这个。”
周子清:“算了,事到如今先离开这里再说。”
洛辞轻轻点头附和:“你说的对,我们走吧。”二人说着就要原路返回,可谁知走了很久都走不出这个村子,一直在一个圈里打转。
洛辞紧紧靠着他:“你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她倒是不怕邪祟,可是她怕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怖氛围,这还真不能说她胆小。
周子清轻笑一声:“你师傅教了你这个?”
洛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打趣我,这我们怎么出去啊?”
周子清看着周围眉头越皱越紧:“怎么这么一个小村子一到晚上,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洛辞:“事出必有因,但是现在的关键不是我们怎么离开吗?”
周子清:“离开的关键就在这个因上,找到源头将其清除,这魇人的瘴气自然就散了。”
洛辞:“那我们现在根本都离不开这个小圈子,怎么找源头,总不能那源头就在这小圈子里吧?”
周子清:“你说对了,还真就有可能在这圈子里。”
洛辞:“啊?”
周子清:“一般邪祟喜欢在怨气最强的地方活动,如此可以更好的吸收怨气,而一般魇人的地方,就是怨气最强的地方。”
洛辞一听这话,抓他衣服的手更紧了,看着周围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感觉时不时有东西冒出来,师傅应该提前给她练练胆子的。
周子清被她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要不你别使那么大劲,感觉你比那邪祟还要危险。”
洛辞默默将手中的衣服放开了些,但还是抓着一角,不管怎样,她确实是怕呀,这邪祟没出来之前,究竟处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而且现在天色越来越暗,处在黑暗中,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比看得见的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周子清:“这街上应该是没有多少线索。”说着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空屋。
洛辞见他动了,连忙跟上,就见身边的少年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洛辞:“不是,你就这么就进去了,那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
周子清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查看屋内环境,屋内十分整齐,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甚至各处都很干净,他走到一张木桌前借着火光看着桌面:“这桌上连灰都没有。”
洛辞凑近看着,的确是奇怪,怎么可能连灰尘都没有,要知道道观中这么人来人往的供桌上都不可能一丝灰尘都没有,这地方,属实太过诡异。
周子清将桌上放着的烛火点燃,这一动作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洛辞立马警惕的站在他身后,重新抓住了他的衣角。
周子清冷静的查看四周,突然注意到窗外似乎有一个黑影闪过,立刻凑到后门处查看,他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看向后院,借着月光看见院中有一颗枯树,看着它眉头轻蹙,这树长得明明比院墙高出不少,怎么在外面根本没有注意到。
洛辞借着门缝,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默默将心口的符咒攥紧,师傅保佑。
周子清注意到边上一直朝他身上凑的洛辞,小声提醒:“看出什么了?”
洛辞:“院子里有一棵树,还有一口井,别的就没了。”
周子清:“那棵树刚才在门外你注意到了吗?”
洛辞:“这我上哪注意去啊,你刚才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我想看清也来不及啊。”
周子清:“你看那棵树,长得比院墙高出不少,但是在院外却丝毫看不到。”
洛辞:“说明这数有可能是假的,或者你看的角度不对。”
周子清:“我出去看看,你留在屋内。”
洛辞:“不行!”怎么能她一个人留在屋内,多危险啊!
周子清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那你跟紧我。”
洛辞眼神坚定,郑重的点了点头,抓着他衣角的手攥得更紧了。
周子清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句话好像用不着提醒。
二人悄悄踱进后院,洛辞紧紧跟着周子清,院中的枯树长在整个院子正中间,无风自动,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像个长身的鬼,越拉越长。
周子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镜子,蹲在地上开始画阵法,洛辞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知怎么想到了他杀兔子的情形,他当真是很有经验。
周子清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低声警示洛辞:“你站在这阵法边上,我到那口井边上看看。”
洛辞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要不我也过去。”毕竟头一次有机会见到野生邪祟,也不知道和师傅抓来的有没有区别。
周子清:“这边比那边安全,不然等会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可能顾不上你。”
洛辞深吸一口气,十分艰难的将他的衣角放开,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那你去吧,万事小心。”这机会原来也可以不要。
周子清看了一眼现在洛辞和那口井的距离,默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洛辞紧张的站在镜子边上看着周子清走向那口井,仔细注视着他,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就看见周子清走到那井口边上,定住了似的站在那里,突然跳了下去。
洛辞当即下了一大跳,不是大哥,你!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只看到井底一个微弱的亮点,应该是刚才周子清点燃的火折子的光,她担心的冲着井底大喊一声:“你没事吧?”
周子清被她这一嗓子下了一跳,井本来就窄,加上回音,震得他瞬间头疼,但还是十分冷静的回了一句:“没事,你在上面呆着,别下来。”
洛辞十分利落的回了句:“好的。”说罢小心的蹲在井边往下看着,她这个人还是十分识时务的,既然有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那就放心交给他去做吧。
周子清站在井底,看着井壁上已经枯死的青苔,又看了看面前幽深的井道,深吸了一口气,钻了进去。
洛辞:“你别说真的有点吓人。”
周子清:“被吓到的应该是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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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井中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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