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溪,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她手里,否则也让他试试吃瘪的滋味。
虞青梨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公子,我们回去,解毒要紧,旁的事日后再说。”
“好。”
回到银月阁,傅涧棠在书房取出了那幅花鸟图,事不容缓,又赶去济世堂,这一来一回,可把虞青梨累得够呛。
“慕大夫,烦请一观。”
慕铎戴上皮韝护手,小心翼翼展开画卷,取刀圭裁下一小片宣纸,置于药樽中,往里加上两味药材,观察其反应。
须臾,杯底絮状物凝结,呈褐色。
慕铎心下了然,大抵知道是什么毒。
“慕大夫,如今可知是什么毒?”见他慢条斯理脱去皮韝,虞青梨凑上前来,垂首观察樽内之物,心中觉得奇异。
慕铎瞥见她的动作,制止道:“阿梨姑娘莫要离它太近,毒素挥发,或多或少都会不小心吸入,于人不利。”
虞青梨连忙用袖子掩上口鼻,倒退两步。
好险,差点就吸了。
“稍等,容我再确认一下。”
慕铎旋身,在背后的书架上取来一本医书,展卷翻阅,找到了想看的那页,更加验证了心中猜想。
他合上书,视线落在傅涧棠身上,说道:“傅公子,此毒为牵魂,中毒之人不出两月,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去。”
傅涧棠目光微凝,“如此歹毒,可有解法?”
“若是旁人,或许没有,但我可是青浮山医圣的大弟子,自然能解。”慕铎嘴角轻轻上扬,浑身透着一股从容自信的劲儿。
“跟我过来。”他扔下一句话,朝诊室走去。
傅涧棠紧随其后,虞青梨刚想跟过去,却被慕北一把拉住。
“阿梨姑娘,铎儿为傅公子行针治疗,你就留在这儿,陪老朽聊聊天吧。”
“我……好吧。”虞青梨收回目光,扶着慕北返身落座于椅子。
慕北对这个姑娘是越看越喜欢,长得水灵不说,冰雪聪明,心地纯良,可谓是世间难寻。
他斟了一杯茶水推至虞青梨面前,她接过,道了一声谢。
“阿梨姑娘芳龄几许?可有心仪之人?”慕北笑呵呵地,眼角的皱纹随着脸部动作舒展开。
虞青梨原有点魂不守舍,乍听见老人家问她,不自觉“啊”了一声,缓缓回神,“过完这个夏至就十六岁了,至于心仪之人……”
她心念微动,少年的模样自脑海一闪而过。
“心仪之人……”她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实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傅涧棠算不算得上她喜欢的人。
见她这般模样,慕北误以为没有,心想妥了。
他斟酌道:“阿梨姑娘,你觉得我家铎儿怎么样?”
“噗——”虞青梨刚喝的茶还未咽下,乍闻对方此言,惊得喉咙一缩,茶水瞬间喷了出来,还有部分不小心流入气管导致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
“唉哟,阿梨姑娘反应怎么这么大?”慕北错愕不已,忙不迭吩咐外头的医童送来干净的帕子,“快,擦擦。”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被茶水溅到的地方,“抱歉失礼了。”
“是老朽唐突,不慎惊吓到阿梨姑娘。”慕北为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感到一阵懊恼。
虞青梨宽慰道:“没事的慕爷爷,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慕北悬着的心渐渐踏实,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惹得人家阿梨姑娘厌烦,那他家铎儿就没戏了。
他这回用词更加严谨:“阿梨姑娘,我家铎儿二十有五,未曾娶妻,虽说年龄是大了点,但容貌尚可,品行高洁,仁术仁心,勉强能配得上你,阿梨姑娘不妨考虑一下?”
话音落地,引起满室寂静。
诊室离内室一墙之隔,他们的谈话也清楚落入两人耳中。
傅涧棠紧闭的双眸忽地睁开,脸上情绪难测。
慕铎充耳不闻,行针的动作稳稳当当,未曾分心半分。
虞青梨面露诧异,久久不言,慕爷爷口中的慕大夫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了,但言勉强能配得上她,那慕爷爷对她的评价算是很高了。
她正愁不知如何作答,脑海灵机一动:“慕爷爷,慕公子人很好很优秀,可是人与人之间是看缘分的,有些人哪怕看上一眼,足以令我心悦;可有些人哪怕朝夕相处,亦未能生出半分情愫。”
“男女感情之事,讲究双方情投意合,缘分到了自然就好得来,所以我……”
慕北似懂非懂,她这是拒绝了,可他仍不死心:“阿梨姑娘不必着急答复,世事万变,何况感情之事。”
如此,虞青梨也不再多说,像慕北说的一样,时间会验证一切。
半个时辰后,两人先后从诊室出来,虞青梨迎了上去,目含担忧:“如何了?”
傅涧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慕铎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头也不抬回道:“阿梨姑娘放心,经过我方才的针灸处理,已经把一部分毒素逼了出来,傅公子还需连续六旬到我这儿施针,方能将其余毒素清除。”
“那就好。”虞青梨总算定下心来。
事毕,慕铎看向虞青梨,她的脸色隐隐不太好,说道:“阿梨姑娘若是不介意,可让我为你诊上一脉。”
虞青梨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慕铎坐回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道:“你近日是否月信不准,畏寒乏力,夜半易惊醒?”
“这都能看出来?”虞青梨有一瞬的震惊,蹭蹭地挪到他身侧,伸出手,说道:“神医,劳烦你帮我看看啦。”
在场三人:“……”
慕铎挑眉,被她的话整得有些忍俊不禁。
他伸出手候脉,须臾,收回手。
“阿梨姑娘,你内分泌乱,气血亏虚,我给你开上几剂药,下回来月信的时候煎了喝,喝上几次就会有所改善。”他敛眸,取过旁侧的纸笔,写下她看不懂的字,而后唤医童去抓药。
“好的神医。”
他又道:“还有,阿梨姑娘,你还是唤回慕大夫吧,神医二字不敢当。”
“不不不,完全担得起,神医更符合你的身份。”
“好吧,那你随意。”慕铎也不再纠正,怎么称呼自己是她的自由。
慕北在一旁瞧着,怎么看都觉得两人般配。
傅涧棠和虞青梨临走前,询问药钱几许,慕铎却说不用,“阿梨姑娘救助祖父在先,我怎可再收药钱。”
他们再三坚持,慕铎难以推却,最终还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
待两人一走,慕北立马询问孙儿是否属意阿梨姑娘。
慕铎漫不经心啜了一口茶,说道:“并无,我的心里只有救死扶伤,无心男女之情。”
“而且,祖父若是细心观察些,便会发现阿梨姑娘与傅公子之间,存有情意。”
“这……老朽眼拙,属实未能察觉。”慕北有些结巴,看来是他老了,未能看透少男少女之间的事儿。
“所以祖父,你就莫要掺和了。”
“晓得咯。”
连着好几日,傅涧棠都准时到济世堂解毒,而虞青梨每回候在外,边等候边与慕北闲聊。
在这个过程中,慕北好几次欲言又止,但都按耐下没有问,她也权当没看见。
最后一日解完毒,傅涧棠和虞青梨拜别慕铎,行于归府途中。
她手持一串冰糖葫芦正吃着,隐隐察觉腹中不适,起初不以为意,然而片刻之后,腹痛愈烈,手里的冰糖葫芦拿不稳掉落在地。
“阿梨,你怎么了?”傅涧棠见她捂着腹部,面带痛楚,他眉头紧锁,不明所以地问道。
虞青梨的身子颤抖着,紧咬住下唇,断断续续道:“应是……来月信了……带我回府。”
她刚才忆起,是信期到了,平时来月信偶尔会腹痛,但不如这次强烈,直痛得她走不了路。
傅涧棠也不再犹豫,将人拦腰抱起,疾步回府。
所幸他们距离侯府不远,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他选择了从偏门进府。
偏门离居住的银月阁更近,他们平时也选择从这儿进出。
傅涧棠将她塞到被窝里,掖好被子,环视一圈她的房间,问道:“阿梨,慕大夫给你开的药在哪里?”
“梳妆台……右上的盒子。”
他走过去,打开盒子,果真瞧见了药包,他取了一包递给竹涯,吩咐道:“速去煎药。”
竹涯领命,连忙带着药包往膳房赶去。
虞青梨忍痛爬起身,给自己换上月布,这才放心倒回榻上。
傅涧棠再入少女闺房,她不知何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之前掖好的被子也都散开了。
他叹气,重新将被角掖好,正欲收回手,少女的手猝不及防从被窝伸出,握住他的手掌往里扯,置于自己的腹部。
触感分明是冰凉的,却令他心尖一烫。
傅涧棠望向少女,对上她清明的眸子,眨眼间,复闭上双眸,对自己的举止不做解释。
就着这个动作僵持了许久,直到竹涯敲响了房门:“公子,药煎好了。”
“进来。”
竹涯端着药汁来到床边,放到一旁的榻几上,很是自觉地退下了。
“阿梨,起来喝药。”傅涧棠轻声唤道。
榻上的少女睁开眼,动作自然地松开他的手,宛若无心之举,她撑起身子靠坐在榻上,伸手去够床边的药碗。
傅涧棠眼疾手快捧过药碗,指节挨到碗壁还有余热,“还烫着,再晾一会儿。”
他搅动着汤匙,待药汁温度适合,递给虞青梨,她接过后一饮而尽。
将碗递还给傅涧棠,她又缩回被窝里去,这回连带着脑袋也埋到被子里面,裹得严严实实。
在傅涧棠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那药汁分明苦不堪言,单是味道她就已经闻出来了,硬是装作面无表情地喝完。
虞青梨心中一阵懊恼,嗷嗷喊苦:“系统,这药好苦,装逼过头了呜呜呜,你说我现在找他要蜜枣还来得及吗?”
系统:【……忍着】
“系统你变了,变得冷漠无情,铁石心肠,你再也不是我最爱的系统了。”虞青梨愤愤控诉。
系统无语:【你什么时候爱过我?】
虞青梨正要反驳它,察觉盖在脸上的被角被一股力道轻轻拽开,露出了她茫然的脸,“怎,怎么了?”
“阿梨张嘴。”
她下意识张开嘴,口中被塞入一枚蜜枣,丝丝甜意在舌尖漫开,化解了嘴里残留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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