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拿着一袋梅子糖，放进自己嘴里一颗，对时清说：“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爸爸出差带回来的，我觉得很甜。”
时清眼巴巴地瞅着他吃，内心挣扎一会儿，还是沮丧地说：“你吃吧，我今天不能吃零食。”
“为什么？”温蒂惊讶。
时清说：“因为我昨天吃了两包薯片。”
“你家里怎么管得这么严？连零食都不给吃。”温蒂把梅子糖放回自己包包里，“我觉得我妈妈严厉，没想到你更惨。”
时清看了看温蒂说：“你最近在减肥吗？你比上次见面瘦了一点。”
温蒂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端详一会儿，点头说：“嗯，我最近的体重没有控制好，我们人鱼要拥有美丽的体态。”
时清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已经很瘦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减肥。”
温蒂摸了摸小伙伴不盈一握的腰肢，忧愁地说：“我不像你，你吃多少都不会长胖，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神奇，明明胃口那么好，都不会长肉。而我就不一样了。”
温蒂相貌十分柔和，浅棕色的卷发和蓝色的眼睛，睫毛纤长，肤色白皙，穿米色衬衣和黑色裤子，性格内向腼腆，是个有艺术气质的美人。
两个漂亮的人鱼少年走在一起，商场众多顾客的目光频繁向他们看去。
“走吧，我们去那边的人鱼专区逛。”时清拉着温蒂说。
“好啊。”
两人刚走几步，忽然，一个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鱼拍了一下时清的肩膀。
“请问，你们有带抑制剂吗？”他咬着唇问。
“我没有带，你等等，我现在去给你买一支。”时清说。
温蒂见这个陌生人鱼面色绯红，小声说：“我扶你去那边的休息区先待着吧。”
“谢谢你们。”
休息区的沙发上，温蒂接了一杯水给他，“你发情期到了怎么不呆在家里，或者找亲人朋友陪你，一个人出来逛街很危险。”
红发人鱼年纪不大，他好了一些，低着头说：“我是第一次发情期，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买一点日用品就回去。”
他捧着水杯，心有余悸，“还好我在商场里，不在别的地方。”
时清很快买了抑制剂过来，“我帮你吧。”
红发人鱼看见了时清的购物袋，上面有帝国学院的标志，猜测道：“你们也是人鱼学院的学生吗？”
“我们是今年的新生，现在还没有开学。”时清帮他注射抑制剂，丢掉盒子。
“我也是。”红发人鱼说。
温蒂惊讶了一下：“可是你的年龄......”
红发人鱼看起来是二十岁的模样，并不像这一届的新生。
红发人鱼说：“我化形的时候出了点状况，花了三年时间。”
他补充道，“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发情期究竟是什么时候，医生也弄不清楚，只是嘱咐我平常小心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一定很难受吧。”时清说，“要在医院待整整三年。”
温蒂说：“我以前仅仅知道化形危险，没有感受过，你真厉害。”
时清从自己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绵羊，送给红发人鱼：“你已经好起来了，祝贺你。”
红发人鱼惊奇地捏着那个小绵羊，笑着说：“我叫安迪，来自东区。你们都是帝都人吧，认识一下，以后就是同学了。”
互通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后，温蒂问安迪说：“你现在好点了吗？我们一起去逛街。”
“好了。”
时清和两个小伙伴逛了四个小时，把购物袋装得满满的，直到夕阳西下，三人肚子开始饿。
安迪拎着一个装满日用品的袋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对面那家餐馆挺热闹。或者你们有没有推荐的美味？”
温蒂说：“你可以问时清，他最会吃，也爱吃。”
时清也想和新朋友吃顿饭，看了看时间，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在六点半之前回家。”
安迪惊讶道：“六点半？你家里还有门禁？”
温蒂说：“他家长管得严。”
安迪想起自己在医院待着的三年，心有戚戚，觉得时清没生病都这么惨，实在是太令人同情了。安迪说：“时清，你好可怜。”
时清收获了两个小伙伴的一堆同情，刚想解释一下，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时清！”
对面的餐馆走出来一个高瘦的男生，朝他们的方向挥手，几步走到眼前。
“凯撒？你怎么在这里？”时清惊讶。
凯撒的面容是少年轻狂的模样，棱角分明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他说，“我和朋友出来吃饭，要不要一起？我看你们刚购物完，应该饿了。”
时清说：“今天不行。下次有空再一起吧。”
凯撒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向其他两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凯撒，这位新朋友是？”
几人站在路边聊了几句。凯撒忽然说，“时清，我也要小绵羊。”
时清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小绵羊？”
“他包上不是挂着吗？”凯撒看了眼安迪。
时清顿了下：“我为什么要给你？”
“你幼儿园的时候，丢掉了我的小飞机，你应该赔给我。”
“......”
凯撒向他摊开一只手，在等。
时清没想到凯撒能把这件事记这么久，纠结一会儿，掏出另一个小绵羊玩偶，“好吧。”
凯撒拿了小绵羊，笑得阳光灿烂的，朝他们挥手，“拜拜。”
安迪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眼睛亮了：“时清，凯撒喜欢你。”
安迪兴奋地说：“他长得挺帅，你俩站一起很养眼。”
时清不怎么在意，“我回家了。”
-
夕阳从书房的木格窗照进来，路德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公文，他的通讯器亮起。
[哥，我要回帝都了，周三到。]
[嗯。]
[我去你那里住几天，我房子很久没收拾。]
[自己找地方住。]
[为什么？]
[时清在我这里。]
[他都要去上大学了，你还让他住你家？]
[他还小。]
[我觉得你是时候让他搬出去住，要不他领个男朋友回家，你岂不是会拿枪杀人？]
[少说点话。]
维斯闭了一会儿嘴。
[帝国学院快开学了，全帝国顶尖的优秀学子都在这里，时清又长得好看，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谈起恋爱很快。]
维斯不打算闭嘴。
[而且人鱼成年以后有发情期，趁早找伴侣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路德熄了通讯器。他看五分钟公文，没看进去几行字，心底升起莫名的郁躁。
他靠着椅背，静了半晌，想叫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又想起家政机器人去研究院了，下楼自己倒。
酒柜前，路德站着拿酒。香香软软的小美人从客厅飞奔过来，大眼睛亮晶晶，高兴得很，语调都透着欢快，“路德叔叔！”
路德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年，“下午开不开心？”
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小人鱼蹭蹭他胸膛，兴高采烈，仰起雪白的脸蛋说：“开心，我买了好多东西。”
“买了什么？”路德揉了下时清的脑袋。
时清在自己的购物袋里扒拉半晌，塞给路德一个小盒子，“这个是你的。”
时清蹲在购物袋旁边，掰着指头数：“我给爸爸买了刮胡刀，给爹地买了吹风机，给哥哥买了耳机，给嘉奥叔叔买了记事本，安娜阿姨怀孕了，我给她买了一套孕妇的裙子和几个幼崽的玩具......我今天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安迪。”
见时清要坐到地上去，路德把他拿起来，放到椅子上坐好。
时清晃悠着小腿，“安迪的头发是红色的，好漂亮。我问他平时怎么保养，他给我推荐了另一个洗护品牌黛珊，在东区的人鱼里面很有名气，我还没用过，买来试一试，不知道和爱丽尔有什么区别......”
“我回家的时候遇上凯撒，他找我吃晚饭，我没有去，我给了他一只小绵羊。”
路德关了酒柜门，边听他说，边卷起衬衣袖口。忽道，“凯撒？”
“读小太阳幼儿园的那个凯撒，他爸爸是财政官，路德叔叔你不记得他了吗？”时清眨了眨紫色的大眼睛，眼瞳清澈无比。
“为什么送他？”路德不咸不淡地说。
“凯撒说，我丢了他幼儿园的小飞机。要赔。”时清老实道。
“？”
时清看见路德的眼睛里，写了弱智两个字。
“少和智力低下的人来往。”路德淡声道。
“路德叔叔，我饿了。”时清摸摸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围着路德转圈圈。
“过来吃。”
-
晚上九点，时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看见路德穿着黑色睡袍下楼，走过去拉他袖子，软绵绵地说，“陪我看电视好不好？”
“嗯。”路德拿了一个屏幕，在他身边坐下。
电视里正在放偶像剧，时清看得津津有味。这部偶像剧播放量不错，是讲势均力敌的男女主，从对手敌人到情侣的故事，针锋相对，火花四溅。
时清研究一会儿电视剧里两个主角的身高，不知道想到什么，戳了戳旁边的人。“路德叔叔，你站起来。”
路德顺从地站起来。时清对比二人身高，发现自己脑袋刚刚到他胸膛。
小人鱼一下子泄气了，沮丧地说，“我是不是有点矮。我明明吃了很多，为什么不长高？”
“不矮，”路德低眼看，“刚好。”
时清只当他在安慰他，没有被安慰到，气鼓鼓，“我以后会长高的。”
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时清眼前，路德说：“喝了。”
时清乖乖地喝完牛奶，放下杯子。
路德抱起时清掂量了一下，淡淡道，“比上周日轻了两百克。”
路德叫来厨艺机器人，给时清下周的每日食谱里，加了一道补汤，七天都不重样。
时清去拉他的袖子，小声嘟囔，“补汤不好喝，味道怪怪的，能不能不要喝。”
“你说想长高。”路德瞥他。
时清委屈巴巴地妥协：“好吧。”
时清又看了十分钟电视，这一集结束，放完片尾曲，电视里安静片刻。
“你想不想搬出去住？”路德问，声音平静低沉。
时清一下子扭过头去看他，细白的手指揪着他衣服，大眼睛泛起一层水雾，“不要，我不想搬出去。”
路德揉了揉他脑袋，“嗯。”
“真的不用搬出去？”时清依旧拽着他的袖子。
“不用。”
路德说：“你今天滴了几次眼药水？”
“两次。”
“给我。”
时清乖乖地把小瓶子从口袋拿出来，递给他。
路德给时清滴了一次，垂眸看一会儿少年。
沾着水珠的眼睫微颤，时清眼睛湿漉漉的，懵懵地问：“怎么了？”
路德抬手捂了，“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子，时针指向夜间十点，时清眼巴巴瞅路德，软乎乎地撒娇，“路德叔叔，我今天能不能吃零食？我想吃。”
路德挑了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袋，捏着放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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