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火调小，肉会焦掉的。”
一道身影插入了艾陵和江亦之间，专业的厨师进行了严肃的批判：“已经有些焦掉了？”
“没办法了，只能把火关掉，利用余热慢慢加热。”秦易笑说，“你让开位置，我来负责剩下的，别浪费食物。”
听到秦易笑一番噼里啪啦的指点后，艾陵终于回过神，移开了视线。
刚才她所看到的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因为在黑夜了待了过久的时间，突然看到白天的光线，所以一下子被惊艳，不，闪到眼睛了。
艾陵刻意没有再往江亦的方向再投去一眼，而是别扭地转过身，一一放置采购的东西。逆着晨光，光下的人却比晨光更加耀眼，飘荡在空中的浅棕色头发微微摇晃，那一双银色的眼眸……
“停下。”艾陵以极低声音告诫自己，“你现在所要做的是收拾物品。”
“喂喂，你把锅铲给我。”
秦易笑的声音一下拉回了她的注意，她转过身，只见秦易笑伸长了手臂，试图抢夺锅铲。而江亦举起了锅铲，避开了她的手。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觉得呢？秦易笑女士？”
“我只知道你的水平只会浪费锅里的这块肉。”秦易笑踮起脚尖，失败了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江亦手中的锅铲，转头看向艾陵，“艾陵，你觉得呢？”
“我？”
见战火烧到身上，艾陵愣了愣，她先是快速瞄了一眼锅中的肉，肉的表面有黑色的斑点，并不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不过，相比江亦前几次的厨艺成果，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但是在最可靠的厨子面前，艾陵决定做出偏向厨子的抉择。
“其实……”艾陵正想回答，余光扫到江亦也正在看着她，艾陵内心莫名一慌。
“其实还行吧。”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后，艾陵连忙补救：“相比焦炭。”
秦易笑得意一笑，望向江亦：“是呢，起码能够看出还是一块肉。”
“多谢称赞。”听到艾陵二人的评价后，江亦却温柔看向艾陵，“毕竟第一次的时候，你还在怀疑我做的食物能不能吃。这一次只是评价了外形。”
“怀疑能不能吃？”秦易笑震惊，“难不成你之前做出来的真的是一块焦炭？”
“是的。”艾陵点头。
“不行！我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秦易笑走向艾陵，“你们这里还有别的炉子吗？”
看着秦易笑满脸的不忿，艾陵决定瞒下她的烹饪成品比江亦更加糟糕。
“有的，我们可以借用房东的。”
“走，让我来给你做一顿正常的饭菜。”
跟在秦易笑身后，艾陵离开了房间。正当她准备离开房间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窗帘已经被拉上，江亦身上的晨光已经消失，她只能看到江亦背对着她忙碌的身影。
只是背影而已，她应该没有任何的感觉。她本应该没有的。
压下内心的潮涌，艾陵关上了房门。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上房门的瞬间，江亦转过了身，嘴角极平，银色的眼眸透出几分冷意。
一股淡淡的烟雾从锅中升起，朦胧的水汽模糊了江亦的眉眼。
……
盯着桌上两股升起的烟雾，感受着两道炽热的注视，艾陵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秦易笑说：“幸亏你的房东也是一个美食爱好者，调料还挺多的，我做了一道宫保怪物丁，你尝尝。”
艾陵的视线转向摆在秦易笑那边的菜肴，怪物丁大小均匀，配合着五颜六色的菜，透出薄薄的油光，只差把“非常好吃”摆在上面。
江亦说：“我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做了调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艾陵转向江亦面前的盘子，上面摆放简单的烤肉，表面的焦黑被仔细剥走，俨然合格线之上的成品。
“我这一盘足够我们两人吃了。”秦易笑说，“煎肉这种东西还是留到深渊再吃，毕竟煎肉所需要的烹饪条件简单。”
“你尝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江亦说。
艾陵左看看煎肉，右看看宫保怪物丁，两盘的分量都足以满足两个人的使用。
她说出了真心的想法：“不如我们两盘都留下一点，留到明天吃？”
“不行！”秦易笑果断地说，“第一次吃才是最美味的。”
“也可以。”江亦拉过盆子，“毕竟要珍惜食物，我们不能‘浪费食物’。”
读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艾陵放弃了原来的说法：“其实，我还挺饿的，我觉得都能吃下。”
她其实真的不饿。
在江亦和秦易笑的热情招呼下，艾陵勉强吃下了平时的两倍分量，结束这一顿痛并快乐的佳肴后，她只觉得肚子的食物快要通过喉咙溢出来。
听着洗手盆流动的水声，艾陵呆呆看着天花板，一动不敢动，饱胀的肚子让她有点回到上一世的自助餐时刻。
“这个房间也太小了。”
秦易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发愣，只见秦易笑皱眉盯着房间中的唯一一张床，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一个枕头：“你一个人睡这张床吗？”
“是的。”
“是嘛。”
听到艾陵的回答，秦易笑眉头稍微松了一下，但是当她巡视完狭小的房间后，她的眉头再次紧皱：“难道你得和江亦挤在这个房间？”
“也不是很挤。”
艾陵想要透露暗室时，秦易笑突然来到暗室的墙壁旁，推了一下，暗室无声开启。
“从外面看，这个房间就不该这么小，果然有隐藏的空间。”秦易笑看到地上的被褥，“哟，个人习惯还不错，被子还挺整齐。”
借助房间落下的光，艾陵的视线也落入暗室中，暗室的被褥十分整齐，仿佛无人曾在上面休息。艾陵盯着被角，觉得她昨日似乎在这个暗室看到了一样的弧角。
“我要回家了。”
艾陵转头，看到秦易笑戴上了熟悉的可怖蜘蛛头套，蜘蛛的口器对着艾陵：“送我一程。”
“好。”
尽管是白天，建筑严严实实挡住了外界的光线，走廊一片昏暗。当艾陵来到大门时，门缝透出的几缕光才能看出如今的时间。
“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易笑拦下艾陵推门的动作：“外面可是白天，辐射病的病人就不要直面阳光了。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单独时间说一些话。”
艾陵收回手，视线投向房间。实际上她们只是躲开了房间的一个人，艾陵好奇，难道秦易笑要说江亦的坏话？
“你或许不知道你有多么神奇。”
秦易笑的感叹拉回了艾陵的视线，意想不到的赞扬让艾陵内心一惊。秦易笑摘下蜘蛛的头套，一道认真的目光落在了艾陵身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清道夫，能够把一整片禁区都变回原来的模样。大末日前，清道夫仍然在深渊频繁活动的日子里，也许会存在你这样厉害的清道夫，但数量也绝对不会多。”
“或许只有我父亲能够做到。”
提及父亲的时候，秦易笑顿了顿，视线有些飘忽。但很快，她再次看向艾陵：“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就当做是朋友的忠告，你必须小心江亦。”
“因为有父亲留下来的资料，我才能明白你神奇的地方。但是作为红环，江亦说不准比我更了解深渊，他应该更清楚你的不凡。他留在你的身边可能有特殊的目的。”
“本来我还在担心你们已经……但是看起来他真的只是借助在你的家。总之，小心江亦。”
目送秦易笑的蜘蛛头套消失在巷子的拐角，艾陵才向房间迈出脚步。
经过秦易笑的一盆冷水，艾陵开始回忆和江亦的相遇，最初只是在深渊的偶然互助，不知不觉她就默认了江亦的同行。
这期间，他们各有所获，她从江亦获得了深渊的知识和诸多来自深渊的怪物肉，而江亦得到了一个拐杖，和一个藏身之地。
所以，他们的交易是公平的，不存在秦易笑所说的阴谋。
艾陵推开了熟悉的房门，已经听不到房间的水声，而江亦正拿起毛巾擦拭手掌。
注意到房门的打开，江亦转过身，向艾陵微笑：“我要去房东那里归还碗筷，秦易笑那一套碗是从房东那里借来的。”
“那麻烦了。”艾陵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江亦的拐杖上。虽然江亦的行动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但是他依旧没有丢开拐杖。
“你左腿的伤势怎么样了？”
“左腿？”江亦望了一眼左腿，“只要有拐杖的话，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艾陵说，“上一次的深渊探索，你应该在地表休息……”
“放心，我的伤在深渊恢复得更快。”江亦轻笑，“我的恢复技能在深渊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房门关闭的声音在艾陵的身后响起，独自一人后，肚子的鼓胀又重新变得明显。
她的目光落在冰箱，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既然“聆听”技能的消耗只能由怪物肉补充，那么也可以用这个技能消食。
“冰箱兄，你说江亦有没有在说谎？”艾陵坐在冰箱旁边，“难道他左腿的伤真的在深渊才能复原？左腿那么一大片的灰褐色的伤口……”
【灰褐色？我没在他的左腿看到这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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