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柠眼睫一动,在开口之前,俞双久已经从她的肩膀擦过,径直走到卫柠的床前。
没有能做出反应的时间,卫柠不能做出反应。
她异常的举动已经够多了,久久不能清醒的神智,过早的离席。借口虽然合理但实在拙劣,没有被俞双久和易坐新等人拆穿,纯粹是靠着那点一戳就破的信任。
无声吐出口气,卫柠转过身,俞双久背对着她,正弯着腰身抚摸着什么。
站在卫柠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挥舞的指尖,看不见究竟是什么被俞双久握在手里。
心脏一点点紧缩,卫柠的胸腔内突然有些闷,似乎有点缺氧了,她想。眼睫低垂下去,卫柠被半遮住的瞳仁看起来昏沉阴郁。
此时,她站定在俞双久身后,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拳。
“卫柠,你的被褥怎么乱糟糟的?”,俞双久自顾自地说,“我注意到,你好像有洁癖。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身体状态不太好了。”
“嗯,是有些乱。”
传到耳边的声音平稳,俞双久忽然指尖一停,“欸,底下好像有东西?”
卫柠:……
她落下的脚步没有引起俞双久的注意,和俞双久的身体间距被卫柠一点一点缩短到极限。
卫柠甚至能清楚地瞧见俞双久脖颈上张开的毛孔,呼吸被卫柠刻意地收敛了,随着鼻尖涌动的气流一起,俞双久身上的气味进入了她的肺管里,在中空的腔体里撞个不停。
“卫柠,我帮你把那东西拿出来了?”,俞双久说。
可惜这间屋子里没有摆放上一面镜子,如果有的话,俞双久只要抬起头,就能对上卫柠冰冷漆黑的眼睛,就能发现卫柠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身后。
没有得到回应。
俞双久有些疑惑,她想要回头去看,卫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拿出来吧,谢谢你,双久。”
东西一点点被俞双久抽出来,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额外突兀刺耳。
随着悉悉索索的节奏,卫柠一点点抬起手,肾上腺素隐秘地向上攀附,沸腾。
越来越近了,卫柠的指尖离俞双久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越来越近了。
“啊!”
俞双久猛地尖声叫起来。
卫柠瞳仁猛地放大,身体一动,手臂径直向俞双久伸去,落空了。她低着头,一手撑在自己被子被掀开,一片空荡荡的床上。卫柠眨眨眼,回头看向俞双久。
“好漂亮的裙子啊。不过,阿婆为什么要把裙子放在被子底下?”,俞双久笑着将手中的裙子举到卫柠眼前,对于朝她扑过来的卫柠后知后觉感到奇怪,歪了歪头,“怎么了?”
卫柠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刚刚突然肚子疼,没站稳。”
“那盘肉到底是什么肉,你的反应怎么会比我们要大得多。”,俞双好久闻言皱起眉,“刑无千他打算在篝火晚会的时候溜到后厨,一味地吃下小镇的食物,你的身体会最先垮掉。”
“不,是最先被污染。”
俞双久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突然凝滞,氛围死寂低沉。
卫柠忽然笑了,在俞双久严肃不满的目光下,她说,“那看来,我们的行动得加快了。”
“所以,得在约定时间前赶到篝火晚会。”,俞双久顺着卫柠的话往下说,“我先帮你穿上裙子吧,看起来可真复杂,待会儿你也要帮我穿噢。”
“嗯,我会的。”,卫柠说。
就如俞双久所说,这件裙子确实非常难穿,宽大的袖口足以塞进一个人的头颅,而裙裾异常狭窄,自腰身往下宛如花瓶口一般猛地缩紧,十分不便于行走。
透过俞双久瞪大的眼瞳去看,不可否认,它过于华美亮彩了,袖摆和裙裾上绣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珍珠在灯光下照得满屋生光。
只是。
俞双久忽地皱起眉,卫柠见她脸色不对劲,出声问,“这件衣服有哪里不对劲?”
顺着俞双久手指的方向扭头向身后看去,卫柠眼睫一动,手摸向她的后背,那里有一面镜子。
这件裙子腰身背后系着一面约有拳头大小的铜镜。
卫柠扯了扯,这面铜镜被缝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从裙子上扯下来。卫柠转头看向俞双久,让她把自己那套裙子也拿过来瞧瞧。
也有一面镜子。
“为什么要在裙子背后缝上一面镜子?”,俞双久不能理解这非人的设计,无论从实用,舒适和美感,哪个角度出发,在她看来,这面镜子都很没有必要。
毕竟,穿上这件裙子的人自己又照不到这面镜子。
卫柠注视着俞双久腰身上的镜子,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卫柠沉声说,“到了篝火晚会自然会有人为我们讲解,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传说的主角究竟是这件裙子,还是这面古怪突兀的铜镜。”
一番穿戴后,离篝火晚会开始的时间没多久了,卫柠和俞双久只能马上出门。
在彻底关上门前,卫柠透过缝隙,视线落在没被俞双久碰过的枕头上,那底下藏着连尼和连顺风干的皮。
嘎吱的关门声响起,卫柠在门缝里夹上了一根她的头发。
卫柠的头发并不黝黑,甚至有些发黄枯燥,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因此,这根头发完美地被藏匿了起来,如果不是眼球贴在门缝上往里看,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卫柠,来扶我一下可以吗?”
听到俞双久的声音,卫柠转头看过去,从房间门口离开。
俞双久站在楼梯口前,脸上升起一丝犹豫,她尝试下楼,却发现过于窄小的裙口几乎把她的膝盖并在了一起。
楼梯木板间的缝隙又过于大了。
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台阶上摔下去,一路滚到一楼。
卫柠想把俞双久的群口撕开一点,在弯腰的一瞬间,脊背上猛地一疼,像是被一条毒蛇猛地咬了一口,是那面镜子,膈在她的脊骨上,不留给再往下曲折的空间。
卫柠只好挺直着脊背,折过双腿,就这样直直地往下坐,在这个过程中,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地古怪扭曲,到了陌生诡异的地步。
终于坐稳了。
在卫柠指尖触碰上俞双久裙角的一瞬间,一道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能撕!”
回头去看,竟然是阿婆。
她不知道在卫柠两人身后站了多久,卫柠眼中冷色闪过,她观察过了,走廊里根本没有人,她是从哪里出现的?
又不是鬼,卫柠不信有人能够凭空出现,或者是穿墙而过。
如果不是卫柠要撕俞双久的裙子,阿婆根本不会被她逼出来。
“这是皎月裙。”,阿婆在卫柠两人身前站定,沉下声,“不可以损毁皎月裙,这是不被饶恕的。”
“知道了,阿婆,我不会撕的。”,卫柠说。
为了表示她的真诚,顶着背后粘腻,浑浊的视线,卫柠直直地起身,和俞双久相互搀扶地走下了楼。
一直都走出院门,离那间民宿远得不能再远了,俞双久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去看,还能望见院子墙头上异常茂盛的花。
这些花长得圆溜溜的,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她觉得怪新鲜怪可爱的。
但被突然在背后出现的阿婆吓了一跳后,俞双久突然觉得那些花的形状过于圆了,像是拿着规尺描绘出来的一样,而阿婆的眼睛,不,是这座小镇上所有本地人的眼睛也都一样圆得出奇。
该不会……
俞双久被自己的想法猛地吓了一跳,脊背瞬间湿透了,夜风一吹,阴凉得很,她不由地蜷缩起肩膀。
注意到俞双久的不对劲,卫柠抬眼看她,“怎么了?”
俞双久把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对卫柠说了。
卫柠歪头看她,“俞双久,我不知道你竟然害怕这些。”
俞双久听得出来,卫柠并不是在嘲讽她的胆子小,卫柠知道她的恐惧并不来源于此。俞双久扯了扯嘴角,“我……我是自然派的教徒。”
这是俞双久给出的回答。
卫柠眨眨眼,联邦无视化管理的那帮抵制机械机油污染人类基因血液的疯狂宗教吗?废土世界天然蔬果最大的生产供应商。
可是,这和俞双久害怕那些花,平安小镇里的居民有什么关系?
“我的妈妈也是自然派的教徒。”,卫柠说。
同样的身份让俞双久觉得自己和卫柠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她期待地看向卫柠,“那你也?”
“我不是。”
俞双久:“……”
“这……这样啊,挺好的,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卫柠和俞双久看向刑无千,齐声说,“没什么。”
由于在民宿里的插曲,卫柠和俞双久终究还是踩点到了篝火晚会的地点,她们是最后到的。
视线在刑无千身上停留一瞬,卫柠注意到男生的服制上并没有镜子,哪怕是相关的元素。卫柠眉头一挑,他们的衣服倒是很利于行动,特别是偷鸡摸狗,诸如此类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溜,摸到摆席地方的后厨?”,俞双久低声问刑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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