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伊赛小镇换上了冬装。
祁年安也被祁绢穿成一颗圆滚滚的球,只露出小半张脸,他说:“阿嬷,脖子难受。”
祁绢正在给祁年安戴围巾,可能是手劲儿有点大,“阿嬷轻点。”
祁年安不说话了。
其实他想说围巾带着脖子不舒服,低头也很困难。
祁泠进门就看见了那颗圆球,有些吃惊,“阿嬷,你把安安穿成这样,他怎么走路啊?”
“抱着走。”
祁年安:……
祁泠:……
祁泠挣扎道:“很丢脸的。”
祁绢不以为意:“我抱着,又不是你抱,有什么丢脸的?”
“可是安安今年十一岁了!”
祁绢说:“那咋了?”
“…就是很社死啊。”
祁绢听不懂这些话,但是也不妨碍她生气:“好好说话,什么死的,多不吉利。”
“哦。”
祁泠改变不了阿嬷的想法,就看着祁年安拒绝被抱,像只小企鹅一样,左右摇摆着走。
今天她们要去买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因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路上,祁年安拿着一根盲杖,慢慢摸索着,祁绢和祁泠一直跟在他身后,虽然走的有点慢,但好歹是自己走的,值得表扬。
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声。
祁年安数着自己的步数,到了第一百步,他转身——
嘭——
和左边街道跑出来的人撞了一下,那人也没有停留说一句话直接跑了。
祁年安失去重心,将要跌倒时,被人一把抱住。
是熟悉的味道。
他惊讶的笑着说:“小亚哥哥?”
古亚将他扶稳,“嗯。”
祁泠看得直接对着那人的背影破口大骂,“什么人啊?!撞到我家孩子就这么跑了?!你给我滚回来!”
祁泠刚准备追上去,被古亚拦着。
“我去。”
说完就离开了。
祁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然后看着祁年安嘴里嚼着什么,问:“安安,你在吃什么?”
祁年安伸手,几颗圆滚滚的栗子在他的手心。
“哪来的?”
“小亚哥哥给的。”
祁泠:……
她刚刚就想问小亚哥哥是谁,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古亚,那个拽的没边,不苟言笑,离他三米就得冻死的古亚?
“安安,你怎么和他熟悉起来的?”她很好奇。
“被抓走的时候是小亚哥哥救我的。”
祁泠点头,“那确实是。”不过,“你当时不是晕了吗?怎么知道是他的?”
祁年安沉默了。
祁绢和祁泠看着他不说话,两人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祁绢问:“什么时候?”
“…嗯,姐姐期末考试的时候。”
祁泠一愣,有些破防道:“第三次绑架?”
“嗯。”
“有哪里受伤吗?应该没有吧?安安,说话啊。”
祁年安摇头说:“没受伤,小亚哥哥来的很及时。”
祁泠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那就好。”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破口大骂:“那群臭东西,王八蛋,阴沟里的蛆虫,真的是很过分,渣渣!怎么就盯着我家孩子逮啊?!”
祁绢带着祁年安往前走,祁泠在后面一边骂,一边走。
另一边,昏暗的小巷子里,古亚一脚将那男人踹在墙上,一把扯下他脸上的伪装,和手里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倏尔勾唇一笑,“找到你了。”
等那男人被五花大绑的躺在木板上动弹不得,只能双目怒睁,看着不断走近的少年。
古亚带上手套,先用刀挑断了男人的手脚筋,嘴被堵住,男人只能发出呜呜声。
古亚嫌吵,最后给他打上一只廉价的麻药,副作用很大。
他问“见过这两个人吗?”
男人神志不清,眼白翻起,显然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少年歪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下一秒——
嘭——
他抓着男人的头发狠狠一磕。
剧痛让男人神志清明一瞬,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他呜咽着哭泣,涕泪纵横,丑陋不堪。
“你看,这两个人眼熟吗?”
听见少年的话,男人转头看向那张照片,愣住了。
那是他干的第一单生意。
第一次,一场车祸,两条命,一百二十万。
看着男人的神情,古亚轻轻一笑:“想起来了?”
他站起身,笑了笑,“想起来就好。”
三天后,伊赛警方在九落湖打捞起一具浮尸和不少人骨,经过辨认,确认浮尸身份是通缉犯老蒯,其余尸骨是伊赛近些年来的失踪人口。
这件事传到秦猛耳朵里的时候,老蒯已经火化只剩灰了。
秦猛面色阴沉,漂亮的小瞎子没了,老葛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里,现在老蒯也被人暗算了。
看来是有人在跟他挑衅呢?
秦猛勾唇一笑,呼吸有些粗重,摸了摸地上人的头发,鼓励他。
“唔~”
凌衣狼狈的跪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嘴角,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可怜兮兮的瞧着秦猛,他怜爱的抚摸起omega的侧脸,语气冰冷,“会是谁呢?真是,好样的。”
凌衣垂着眼眸温顺的蹭着他的掌心。
秦猛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应该不会的,对吗?”
话没说全,但是凌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他仰起脸笑道:“当然,您都完全标记我了,那我对您可是忠贞不二。”
“呵。”
话说的很漂亮,但是真心没有多少。
秦猛一把将他拉起,露出后脖颈伤痕累累的腺体,张嘴咬了下去。
凌衣痛苦的闷哼一声,然后被他当作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Alpha的信息素会强迫omega进入特殊时期。
凌衣被关在房间里,独自忍受着痛苦,汗水滴进眼中,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夜深人静的时候,古亚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里的春晚。
新年开始倒数。
忽然,门铃响了。
古亚眸色一凛,手放进口袋,握住那把折叠刀,慢慢移到门口。
“谁?”
“小亚哥哥是我啊。”
古亚听见这声音一愣,随即将刀收好,打开门,就看见祁泠拉着祁年安站在门口。
他问“有事吗?”
祁泠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怵,“就是…就是那时候要请你吃饭,想感谢你救了安安,还是两次,就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古亚没说话。
祁泠很不安。
祁年安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古亚伸手。
祁年安握着他的手说:“小亚哥哥一起来吧。”
“这是年夜饭,我……”
不等古亚说完,祁年安直接抓着他就往外面走,“小亚哥哥带好钥匙,关好门,我们回家吃饭。”
小少年的手小小的,瘦弱又柔软。
有些凉。
古亚用另一只手按住祁年安的肩膀,说:“那你们等我一会儿。”
祁年安:“好哦。”
“先进来吧。”
祁年安拉着呆住的祁泠走了进去,然后被古亚安置在沙发上。
祁年安听见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是和阿嬷在家里开着的春晚一样的声音。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到凉爽的晚风。
风穿道而过,声音空旷得有些吓人。
祁泠握着祁年安的手心在出汗,祁年安感受到了,于是问“姐姐,你很热吗?”
“啊?没有,没有啊。”祁泠说。
“可你的手心在出汗。”
祁泠笑了笑说:“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祁泠刚想说话,就看见从屋里走出来的古亚。
少年换上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倒是中和了外貌带来的凌厉感,多了一点柔和。
古亚把电视关上,说:“走吧。”
祁年安犹豫一下,伸手。
古亚一愣。
祁泠也有点懵。
最后,古亚抱着祁年安走在后面,祁泠在前面。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直到现在天上还零零散散的飘着小雪花。
古亚身高腿长,足有一米八五,只有十一岁的祁年安只到他的腰部,所以抱着是最省力的方式。
祁年安抱着古亚的脖子,说实话,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走了五分钟就到了家。
祁绢将最后一道玉米排骨汤摆上桌,三人也到了。
“来了?快,快坐下吃饭。”
古亚把祁年安放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祁年安对房子的构造很熟悉了,于是他拉着古亚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房间里的温馨氛围,还有这顿年夜饭,让古亚微微出神。
这时,一阵苦涩的药味拉回了他的思绪。
看着小孩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喝着黑漆漆闻着就很苦的药。
祁泠看见古亚皱眉,解释道:“这是治眼睛的药。”
古亚看着祁年安眼睛上缠着的纱布点头。
在座的几个人之前都不是很熟悉,要不是祁年安一直在说话,这一顿饭吃的恐怕会很尴尬。
“小亚哥哥,姐姐说你考上首都的大学了,好厉害的。”
“嗯。”
“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二月十五。”
“那哥哥你可以在家过元宵节啊。”
“嗯。”
“那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
祁绢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疑惑,祁年安不是话多的人,怎么今天一直拉着古亚在讲话?
要是祁年安知道阿嬷在想什么,一定会说在书上读到的。
祁年安最近一直在读阿嬷买的盲书,其中有一本叫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他读完受益匪浅,知道在这种时候,古亚可能会不自在,自己作为他比较熟悉的人,就得多找他说说话。
祁年安这么想着,就要给古亚盛汤,然后被三人同时喝止。
“安安,你要喝汤姐姐给你盛,这太烫了。”
“哦。”
祁年安悻悻收回手,然后接过祁泠盛的汤,想了想说:“哥哥,你也喝,阿嬷熬的汤最好喝了。”
“嗯。”
听到这话,祁绢给古亚盛了一碗。
古亚接过道谢。
祁绢笑着说:“该是我们谢你,谢谢你救了安安两次。”
“应该的。”
吃完饭后,祁年安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春晚,祁绢在一旁剥花生,祁泠和古亚在厨房刷碗。
祁年安吃着花生,说:“阿嬷,明天是不是要早起啊?”
“嗯,早起吃一片年糕,再放一管烟花,寓意着新的一年节节高升。”
“哦,是习俗吗?”
“嗯。”
等古亚他们出来后,祁绢从口袋里拿出三个红包,一人一个。
古亚没接,说:“不用的,祁奶奶。”
祁绢把红包硬塞到他的怀里,说:“没多少,是长辈的一点心意。”
祁年安听着他们相互推脱,说:“哥哥,你拿着吧,书上说压岁钱不能推辞。”
祁绢瞅准时机,直接塞进他的口袋里,说:“进了口袋的钱再拿出来寓意不好,收着啊。”
古亚没法,只能收着。
祁泠站在祁年安身旁悄声道:“安安,一会儿会有嘭的一声响起,是在放烟花,你不要害怕。”
祁年安点头。
嘭——
烟花炸开,霓虹璀璨,很漂亮。
古亚为祁年安感到一丝可惜。
祁年安在倒数的最后一秒说:“阿嬷,小泠姐姐,小亚哥哥,新年快乐。”
“安安,新年快乐。”
古亚看着他,说:“祁年安,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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