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着急否认。”奇奥似乎很笃定乔玛莉一定会说实话，他说着他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在苔丝身上发现的。”
这只是一张案发现场的局部照片，照片里是苔丝的手心。
苔丝手心里清晰地印了一个G字。
乔玛莉在看到这张照片时面上没有表情，瞳孔的微微收缩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这是……
当时她叔叔手上也有这样的印记！
奇奥好像知道她的想法，又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角度和苔丝的极为相似，手心的G字也清晰可见。
“这是你叔叔案子里的现场照片。”
“你为什么会有……”乔玛莉看着两张并排放置的照片，说不震惊是假的。
眼前这位警长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是如何将这两件案子串联起来？又如何这么快速地拿到她叔叔案子的相关存档？
奇奥不再表现得吊儿郎当，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上照片，“两起案子，异地，被害者身上却有同样的印记。除非你真的是杀害你叔叔和苔丝的凶手，不然……”
奇奥话里步步逼近，“你和凶手，必定有不能分割的联系。”
他这话，和明着说她就是帮凶没有什么差别。
乔玛莉紧盯着照片，她此时不知是该后悔还是庆幸和奇奥有过多的接触。
莱斯特与槟城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莱斯特连环杀人案偏偏是她两月前来到莱斯特后才发生的，而如今苔丝和她叔叔案子又有这么奇异的相似之处。
这看起来，她确实很有嫌疑。
可过去的事被提及，乔玛莉反而更清醒了。
“如果我认识凶手，我早就和你说了。”
“奇奥警长，我知道这一切让我看起来很有嫌疑。”乔玛莉摇摇头，“可是很遗憾，我既不是帮凶，也不认识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乔玛莉不怪奇奥的推断，如果不是他，她并不会知道苔丝和叔叔两个案子的联系。
“但我可以理解为，杀死我叔叔的凶手，和杀死苔丝的，是同一个人。”她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合起来，“既然确实与我有关，我会配合你调查，但不是这样被当作嫌疑犯的形式。”
奇奥听她讲了这么多，一直没有打断他，直到这句。
“不。”奇奥说着“不”却点头。
乔玛莉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奇奥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乔玛莉愣愣地看着，心想难道他还要屈打成招吗？
她不禁眯起了眼，想随时防范奇奥的手，却看他伸手到一半，转了方向，先将她的手铐解开，又朝向桌边，按下本在录音的机子。
乔玛莉眼看着他这不规范的操作，松了手腕的同时，隐隐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同一个……”奇奥直白地说出口，“吸血鬼。”
听到这三个字，乔玛莉不自觉心口一抽。
她还以为……她以为奇奥不会提及这事情。
从他以谋杀罪名逮捕她开始，他就没有露出一点见过她的样子，更没有提及吸血鬼半个字。
就好像几个小时前和她谈论吸血鬼的人不是他一样。
联想到他之前将她推出门时候不屑中透着毫无关心的样子，她只当他是和普通人一样，以为她喜欢胡言乱语。
看出她眼里的动容，奇奥紧接着掏出一张画像。
“乔小姐，我希望你再好好回忆。”他将画像放到照片旁边，“案发时，你见到的是不是这个人。”
乔玛莉看到桌上的肖像图，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
那正是没多久前在奇奥公寓里，他朝她展示的那个金发男子肖像。
所以兜来转去，他说得“认识凶手”，就只是和这个金发男子有关？
可她不是才和他说过，她根本没见过这个男人吗？
“警长。”乔玛莉一时感到无力，深深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逮捕我？我早和你说过，我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是浪费时间。”她不懂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
不等她再问，门外有些许骚动声。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扫了现场一眼，径直到乔玛莉身边，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然后放下皮包，拉开她一旁的空座位，边坐边说，“奇奥警长，我是乔小姐的律师爱德华，接下来的问题，我都会代理乔小姐回答。”
乔玛莉莫名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不过来这里两个月，连住处都没有，哪有什么代理律师？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爱德华从容地开始自己的工作，“那么警长，刚进行到哪里了？”
奇奥仍保持站立的姿势，扫了一眼他身上和包上明显的徽章，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乔玛莉一眼。
乔玛莉没有注意到他眼神停顿之处，但还是敏锐地嗅到他情绪的变化。
他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爱德华却依旧从容地微笑。
“你们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非法拘留我的当事人，造成我当事人巨大的财力和精神损失。”他语气柔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他自然地看向桌上画像，“看起来警长的弟弟也参与了这起案件，你理应回避。既然你没有回避，我可以理解为，这是警局的重大失误。”
乔玛莉惊讶地看向他，又看看桌上画像。
这是奇奥的弟弟？
爱德华是怎么知道的？
“玛莉小姐的保释金已经付清，警长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玛莉小姐我就带走了。”爱德华机关枪一样说完，不像来回答问题，倒像来训人的。
乔玛莉来回看他和奇奥，只觉气氛有些凝固。
爱德华起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玛莉小姐，我们走吧。”
奇奥始终没有回应爱德华，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人。
见他没有阻拦，乔玛莉自然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跟着爱德华起身，走到门口。
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停下动作，转身朝奇奥问道：“其他受害人手上也有同样的印记吗？”
奇奥脸上的大胡子掩盖了大部分的表情，他继续沉默。
顿了几秒，他对她朝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开口。
“你可以走了。”
奇奥的逃避话题，也是另一种回答。
乔玛莉不强求，顺着爱德华一起出了门。
“爱德华先生。”一出门，她就有满肚子问题，“谢谢您。只是我想我并不认识您，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爱德华笑笑，取出名片递给她，“不用谢我。之后还有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至于我为什么会帮你，我想少爷会和你解释。”
乔玛莉听得云里雾里，接过名片，注意到上面金闪闪的名字和标志。
这个标志同时出现在了这位爱德华律师的衣服和包上，看起来是个有着了不起背景的人物。
这下惹得乔玛莉更加疑惑。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认识这样的人。
他口中的少爷，更加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但看爱德华笑眯眯却不愿再说什么的样子，乔玛莉也不便多问，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警局前厅。
她被逮捕时还是艳阳高照，现在日头早就落下。
这一折腾，竟已是天黑了。
乔玛莉感慨，看着眼前忙碌的警厅有些恍惚。
然而不过一个转眼，当她看见靠在一侧墙上的金发男子，她恍然大悟。
是之前那个认出她的吸血鬼拉法尔。
室内白炽灯将他的脸照得惨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吸血鬼一样。
拉法尔斜靠在墙边，微笑着伸手朝她打招呼。
“嗨。”
“日行小姐。”他从墙边站直，手插在裤兜里，“怎么被抓起来了？”
乔玛莉不自觉叹气。
这就是爱德华所说的少爷吗？
她左右看看，爱德华却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
“你看，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日行的诀窍，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一整个白天。”他站直身体，朝她走来，一路将话说得明晃晃。
“是你。”她不想和这个陌生的吸血鬼有什么过多的联系，连问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你找的律师？保释金多少，我还给你。”
“二十万。”拉法尔歪头不置可否，耸耸肩说得轻松，全然不像将这二十万当作一回事的样子。
乔玛莉一顿，然后惊讶地看他，“多少？”
拉法尔伸出两个手指左右晃，比了个耶，“是呢，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呢。”
乔玛莉左手按上右手，压住被这串数字吓到的颤抖。
二十万，她不知道要赚到猴年马月。
“哎呀看来我们日行小姐，很缺钱呢。”拉法尔看她严肃表情，笑了出声，“怎么样，要不要我告诉你赚钱的办法。”
乔玛莉没有理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这二十万我会还你的。”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和爱德华先生。”她客气地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拉法尔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地迈步跟上她，“好玛莉，你不用还我钱，我是逗你的，你生气了吗？”
乔玛莉没有理他，走得飞快，马上就走到了外头街角。
“玛莉？玛莉？”身旁还跟着拉法尔，他坚持不懈和她说话，“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吗？”
乔玛莉在警局坐了一天，这下被他叫得头疼。
她忍无可忍，停下步伐，转过身立定。
“听着，我谢谢你能来保释我。但说真的，如果你真想帮我，在白天我被逮捕的时候就会来了。”乔玛莉戳穿他，“我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我对你的私心不感兴趣。”
如果没有逮捕令，12小时后她自然会被释放，根本不需要他来保释她。
况且他不能日行，可那位爱德华律师分明是人类，完全不需要等到晚上才来。
“现在我要回去了，我不希望你还跟着我。”乔玛莉撂下话，继续往前走。
拉法尔面无表情地听完，没有再跟着她。
乔玛莉用余光注意到这点，吁了口气。
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太奇怪了。
她还是感慨着，身后却又传来拉法尔的声音。
“那么你对奇奥说了么？”
“你是吸血鬼的事。”
幸好周围车流大，也没有什么行人，他的这两句被盖在了噪声中。
可乔玛莉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这两句就像半夜惊雷，直直灌入她的耳朵。
乔玛莉不禁想骂人。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远远地看着拉法尔。
“你在威胁我。”
“好玛莉。”拉法尔看她冷脸，却又笑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走到她不过一臂宽的距离。
乔玛莉已经紧绷身体，瞳孔也微微缩紧。
拉法尔就像没有注意到她极为抗拒的神态，缓缓伸手托住她的脸，深情凝视她，然后用极柔和的语气说道：“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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