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帐篷形状的八角马车和十几辆运送药材等货物的货车驶到西雀门城下,城上城下皆是卫戍京师的禁兵。
监门卫诸曹参军今日休沐,西雀门巡视出入、掌管门籍的职责暂交给从九品下的队正王二虎。此刻,睡眼惺忪、正预备开城门的王二虎首服为平巾帻,身着绯绣袍、大口裦衣,站在他们最近前,不得已走过来查验过所。
等看清眼前胡商度关津的路证和牙贴,王队正简单扫查马车和车架货品,招呼其他几名弟兄一齐推放城门。
厚重的城门在安静的黎明声音格外沉重。
“二虎哥,车内好像有动静。”身旁的同乡兄弟隐约听到了呜呜咽咽的气声,微言提醒。
王队正用腰间剑柄狠狠捣了对方。
“胡听个屁!平日叫你干活耳聋眼瞎的,眼下听得倒清。方才瞧过了,车有女眷,查不得。最近卫长说了,京中无事,事不必从严从紧,但今番西朝来使,凡事都给他们胡人留足面子。哪个要犯错,罪名就定成破坏邦交!昨天胡人满大街‘请’大夫的事你没听说啊?京兆尹和金吾卫管了吗?你又有几个脑袋管闲事?”见对方一脸茫然,王二虎为自己信息渠道多而颇感得意,“在外叫队正,莫称兄道弟。”
“喏。王队正到底读了私塾,懂得比我们多得多,怪不得这么快就从队正升了队副。”年轻的兵从笑呵呵拍马屁。
王二虎扬扬裦衣衣袖:“你姐把你托付给我,小兔崽子出来跟哥混争点气!”
“队正不是不让叫哥吗?”
“猪脑子——”
兵卫的交谈声远去,胡商的马车和货车自西雀门驶出。
车辙的方向似乎是遥远的金陵山和更遥远的西升关。
【太师府】
“少爷回来了。”彭管事毕恭毕敬地向詹三郎行礼。心情烦闷的三少爷推了他一把,对方却纹丝未动,像推了面厚墙。
伴晨光踏入府门的詹三郎乜他一眼,边进去边叨念:“莫挂臭脸,爷知道了!还不到晨醒,回头见他。”这个他,指的是父相。
詹三郎神色慌张走过宏伟的汉白玉影壁,想顺府墙根下最偏的小道绕回里院。毕竟一夜未归,宠姬那边也需要个交代,不然又要闹上几日,缠得他不得不服药应付。
“如此夙兴夜寐,回房温书?还是要更衣校场习武?”詹庆豫的责令从正厅后的福寿堂传来,声如洪钟,穿透力极强,直接将詹三郎钉在原地。
今日早朝罢休了?所为何事?总不会与此有关。詹三郎眼珠乱转,犹豫再三,还是改了脚尖方向,穿过前厅和景观假山,迈向福寿堂。
詹庆豫只着一身精绣银丝的白褂,盘坐在福寿堂温床蒲团之上,闭眼运气,静心打坐。此刻晨光落下,穿过特制有圆形漏洞的屋顶,正好形成一束,打在詹太师周身。
詹三郎推门进来,又连忙合门,怕晨风露寒碍了父亲修身。望着健硕的背影和微微发汗的额角,他谄媚地笑笑,指着那规整的圆顶说:“您总训儿子结识得尽是狐狗之辈,这也不尽然啊。幸好素与那济北小亲王交好,得了他倾囊相授的屋顶改装之法,再配上景扬法师的长寿养生大道,日日修炼,长此以往,父亲势必寿与天齐,万年长安!”
那王爷身子木工命的闲散王爷,若无詹氏保着,活到哪天都不知道,他替你做事?交好?不过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成天凑在一起惦记如何享乐颓废!
“哼!”詹庆豫仍闭着双眼,不愿搭理不相干的人,直奔主题,“茂德帝姬失踪一夜,和你这泼皮有无关联?”
“万万没有!儿子昨夜与人对诗饮酒,时辰迟了才宿在别苑。府上除了丫鬟,可没一个女人!”詹三郎答得又快又有底气。他确实没有得手。
水运浑天仪中的小木人钻出来撞了下小钟,音脆明亮。这浑天仪全国仅有两座,另一座在御书房。
晨功已毕。詹庆豫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收势起身。他虽未抬眼,但轻松举腿,将身前的儿子踹到关好的福寿堂门前。
“父亲——”身虚体弱的詹三郎被踹得幞头飞出,浅色圆领袍正中赫然一个灰色脚印。
面对倒下的少爷,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历乱无章!无知小儿险坏詹氏大计!”詹庆豫啐了三郎一口,又被下人服侍着,当众更衣穿靴,不觉任何出礼不妥,“都下去。”
“喏。”
詹庆豫不再骂了,上去平静地补了几脚。后者不敢哭嚎,也不敢躲避,双眼猩红。
“父亲!回宫最后一天,晚了就没机会了!那谭陵之徒愈发猖獗,从及笄宴起就不安好心,变本加厉。若不尽快制木成舟,詹家如何能拿下他李平松的爱女!已经下了宫闱局讨来的最重烈药,饶是比丘尼也必求欢奉迎。本、本来我可——”
“蠢货!”詹庆豫本不愿打脸,奈何实在忍不住,抽得那张萎黄狭长的脸通红可怖,“你以为便宜了谁?!”
詹三郎被戳中最烦闷的心事,头垂下去。
谭陵?不可能。难道只是个随身侍卫?还是路过的乡野田舍汉?
他挨了痛打又丢了女人,越想越委屈懊悔,越想越愤懑不平,逐渐目露凶光,原本的窝囊少了几分,阴厉多了几许。
詹庆豫将儿子扶起来,仿佛刚才动辄抄家法的不是自己。“谁都可。无人袒露,就可。”
“不成!我不在意名节,她清不清白都是我的,这婚事——”
“呵!她在封地豢养了上百的面首,清白?名节?”似乎想起什么,詹太师显出几分真心实意地开怀,满意地捋着胡子,忆着曾经尝过的好滋味。
“一马不跨双鞍,好女不侍二夫。哈哈哈!养女如母,确是甄氏生出的好女!我儿明媒正聘的嫡室怎可是此等贼女?祸水红颜多误国,三郎日后休要再提此事。既然如此,覆水难收。她的婚事,有那老绿龟置办。你的婚事,为父另有议策。”
詹三郎不敢置喙,眼珠乱转,摇起半肚坏水和半肚愚笨,揣摩父相意思。
彭管事恭敬叩门。
“禀太师老爷!昨日大闹的胡人已顺利出城,使臣薛复遣人来报。薛复诚表答谢,恐身份招摇,不好登门,又不悉京师诸事,特约老爷择一处雅聚!”
“薛复?”詹太师阴晴不定地变了变脸,最终停在可怖的笑容上,“未时一刻,雁塔宜春苑。”
【玄武天街】
尽管两侧商铺绵延,摊贩琳琅,城中东西向的最大主道——玄武天街,仍十分宽阔,容得下两驾最奢配的马车并驾齐驱,还不碍着往来行人。
道路正南侧立着座五层大雁塔,除北侧皇城外,此处为全城最高点,是砖仿木结构的四方形楼阁式宝塔。在无人在意的塔尖,突兀有只不属于中原之地的苍鹰,正向四周远眺,古城四方四景尽收眼底。
茶楼二层新聘请的说书先生声如洪钟,楼下不愿付费在下面蹭听的路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缘是西朝特使来周,京都举城百姓对此事兴趣颇丰,街头巷尾热议不歇。各商家从善如流,投其所好,吸引得人越聚越多。
此刻,说书人正在讲述令人闻风丧胆的西朝王如何吞并散部的故事——
“阿塔帕热大汗其名意为嗜光者,为敕勒部落王子。诞生那日黑云蔽日,吞噬草原戈壁万事万物一切光芒,小王子脱离母体便浑身浴血,右手紧紧攥着一块大如石的血块。窝阔台死后,王子继承王位,韬光养晦替父报仇,嗜血成性,残暴无度!”
“他身如壮年雄狮,豹头环眼,坐在最高大的烈马身上,也衬得壮马如羊羔。肩上的苍鹰振翅,草原半数牛羊因风倾倒。他脚踏雄鹰从马上飞下来,数万敌骑为之一震。”
一架华贵又素气的马车在茶楼附近停下,车顶没有悬挂家族姓氏或图旗,也未见有人上下。楼外蹭听的人看了那车几眼,以为是等人的,不再留意,专心仰头听着。
“他双足踏在两军交战前沿,每前进一步,巨脚落出深坑,敌方便后退十步……”
“实在夸口!”三层雅间门帘撩起,一位朗眉星目、个头平平的娇小少年摇着美人扇钻出来,倚在梨木栏杆上冲下方中央的说书台叫板,“那个什么‘怕热’‘怕冷’的,要真那么高大,早给马压死了,他也摔死了。那我周朝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取他首级,打什么仗啊?还不如解甲归田,回家抱媳妇上炕呢!”
说书先生脸生,听众无需卖几分面子,便笑着随少年起哄,指着说书人鼻子诘问。
“哈哈哈!你怎么敢长他人志气,灭我周朝威风!”
“是啊!莫不是被那人骑过?!”
交了几文茶水费就敢生事?
掌柜的刚皱起眉要找手下轰人,在一层扫视一圈,随众人仰脸,瞧见是相熟的贵人后,不敢再出言呵止,只对说书先生挤眉弄眼两下。挤两下传达的意思是:那是济北亲王李氓举,赶紧解释!不然马上滚蛋!
说书先生扫了一眼小少年外袍那昂贵丝滑的面料,清清嗓子忙不迭改口:“西朝进贡的马匹虽比我朝的高大,可最高大的都被阿塔帕热自己留下,养着与周朝作对,只把最小的最没用的送给我们。”
“呸!恶劣至极!”
“不过是群野蛮人,摆什么臭架子!养虎为患!”众人又喋喋不休地议论上。
说书先生像是意识到故事和朝堂关联太密切,拍拍镇尺。
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比家乡宁城的随性,还有这么些贵人,不是凡事可讲,百无禁忌。他捋了捋青黑长髯,决定讲些更引人入胜的桥段,免得衙门巡街的来找自己晦气,给殿下惹麻烦。
“阿塔帕热再骁勇,如今也得向我周朝求和乞饶!蛮夷之辈,不足为惧!今日各位客官来得正巧,我家在宁城,离边陲之地颇近,便给大家讲一讲这野王如何与敌人之女暗通款曲,苟合生下一子,又被人蛊惑误杀妻子,以至于悲痛欲绝再不求娶王后那……”
故事只出个大纲,本觉得战事无趣的女客们瞬间来了精神,眼神如灯一盏盏亮起,都想听听异域风情的草原话本里,男女主爱而不得的悲情。
楼外马车帘倏地放下,盖住坐在其中围面纱的清瘦人影。车架北拐向正平坊驶离,如来时一般肃静。
【宜春苑】
屋外莺歌艳艳,屋内古琴袅袅。
詹三郎跪坐父亲身后,脸皮嘴角都耷拉着,对先前父亲赶走几位侍候身侧的红颜,只留了位抚琴先生,抗议不满。这地方地如其名,谁不晓得?来都来了,何必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过这抚琴先生似在府中见过,想是相府入幕之宾,不怪能留室作伴。
薛复举杯品茗,胡须却半点不染茶水,一口一抿,喝得温恭有礼,气度不凡。
詹太师与其沉默对饮几杯,忽地笑笑:“先生不喜女子相伴,想来周朝之茶清冽醇厚,?浓酽怡人,已迷住先生?”
“这些精糠细酿,于我粗鄙之辈而言,分不出好赖标准,实属靡费。太师应知西朝砖茶,乃周朝十年以上陈茶压制而成,早已散去茶香。经胡商舟车劳顿,砖茶颠沛经年数月来我西朝,便于储存放置,便于随军携带。热奶冲泡,奶香浓郁,茶气淡然……可惜,此地虽有好茶,却无家乡好奶。”
自简单介绍后一直垂首无言的詹三郎忽地偏身,挑眉望向这位汉人模样的西朝特使。
周朝无好奶?这一语双关,他没误解吧?!
薛复拎整袖袍,放下颇具芝兰之气的茶器,坦言道:“圣上与太子欲留我等再停几日,可往返以月记,众使臣大多初次离家甚久,未免人心浮动。昨日已有些吵闹,再留下去,恐烦扰京都安宁。”
“薛先生思虑的是。”太师缓缓点头。
他的背如刚坐下时那般笔直硬挺,看得出年过半百的身子保养得十分周到。他顺着对方的话太极推手道,“老夫年少时曾在京外任过几年父母官,偶然风寒时格外挂念京畿美食。我儿年纪尚幼,见识浅薄,无缘领略西朝风光,并未尝过西朝美食。听闻西朝百姓好客非凡,商路风光无限,不知他有朝一日可否请薛先生指教一二?若能如此,薛先生的辛苦自不必说,我另向圣上谏言,关费减半,避去赋税。”
詹三郎的麻花眉愈发扭曲,好端端的父相干嘛把自己往西朝推?在京都他可是最得意的地头蛇,哪家公子少爷不跟着马首是瞻,哪能去吃跑商帮的苦?!
“父亲,三郎志在官场,日后从政为父分忧。”头磕在蒲团前,忠心不已道。
詹庆豫对身后突然出现的言论充耳不闻,像听犬吠,抬手主动为西使添茶。
“太师有心,想必可汗定会替胡商感念太师大义。”薛复拱手,又瞧了瞧还未起身的郎君沉言,“斗胆替可汗与可敦多言一句。若此次我等能早日回朝复命,太师所托之事,可议。”
【凤央阁】
暖汤池畔,蒸汽缭绕。浸泡搓洗了两个时辰的娇躯踏玉阶而出,两排侍婢分工有序,为其擦拭更衣,梳洗上妆。
玉颈、雪峰上的红痕已被主人刻意磋磨的痕迹掩盖,盈柔的周身通红异常,芳香四溢,似暖阁红玉。
李伊儿双眼无神地任人整饬,又送回寝殿。她从新放置的玉簪中取出纸笺,一目十行读完,置于烛火中焚烧殆尽。她倚在玉枕旁懒着身子问:“廖严何在?”
“回禀殿下,廖太医已为太子妃请了平安脉,于殿外恭候。”
“礼已送至玄中观?”
“是。”
“何人失踪?”
“禀殿下,仅文元散人。”
李伊儿默不作声思量着。
“宣”字懿旨还未下,在药房独自逗留两个时辰的枫晚快步归来。她使眼色退避众婢从,跪在榻边李伊儿面前,颤巍巍捧起一碗药汤。
百般策略渐远,李伊儿稍稍回过些神:“何物?”
廖严还没入殿望闻问切,这开的哪门子药方?
“殿下,难闻了些,可——”忠心耿耿的枫晚自作主张后,鼓起勇气,抖着嗓子直白道,“避、避子汤。”
美目倏然凌厉,双瞳微张。
药渣已经层层过滤,汤药澄澈似玉鉴宝镜,映照出一张恍若无事的美人脸,又能透过那双藏着万丈仇恨的眼睛,联想起比汤药更乌黑肮脏的昨夜种种——
自母亲横祸辞世,她勤勉善学,卧薪尝胆。倾其所能利用所有,包括自身价值。示弱笼络人心,示娇博取爱慕,几次三番周密行事,唤醒圣上愧疚之心,阶段性达成所愿。她不惜以自己的归宿,换得复仇之路最重要的入场券,可如今……
柔荑寒颤,重又紧攥一直放于掌心的乌金卷毛,胸脯随呼吸起伏,浑身抑制不住轻抖。深夜后背与树干相抵的伤痕,方才在水中时一直隐隐作痛,比身下之伤更甚。她不会忘记,那胡人是懂人心的,不仅辱她身子,还未用要害之地,辱上加辱!
“不必。”清清冷冷地回道。在贴身侍婢面前,她从不伪装基础情绪。
“殿下!”枫晚焦急得快哭了,“时辰久了,恐怕——”
方才听闻太师与使臣密谋送子和亲一事,仇人不但未死在眼前,还不断生事搅局,愁闷涌上心头。李伊儿不耐与属下周旋,扬手推开承盘。
雕花漆碗飞离,磕在玉阶上裂成几瓣。
几乎同时,枫晚佝着身子两步爬过去,捡起一块抵住脖颈。
裂口锋利,已留下半掌宽的血纹。
李伊儿冷喝一声:“你可知在威胁谁?”
枫晚昂起头目光平静,但言语急切道:“奴婢这条贱命是殿下的,不敢随意自戕。恕奴婢斗胆,殿下万万不可留祸根,落人口实……”
李伊儿揉揉眉心。这丫头跟自己久了,学识见闻和待人接物增长不说,还将柔中至刚的本事学去七八分,日后真真难谋亲事。
幽幽叹气道:“本宫只讲一遍——昨夜并非如你所想,无需此药。”
枫晚大着胆子盯牢主上双眸观察须臾,最终败下阵来。
不知被对方的坚定,还是为自己的猜想,后知后觉烧起少女未经人事的脸来,边埋头收拾碎片,边端起承盘后撤。
“宣。”
“喏。宣廖太医觐见——”
廖严跟着小黄门轻车熟路趋步至外厅,从包中取出一瓶御用金创药和三根银线悬丝,命人将丝线另一端系于五公主右腕。动作时,察觉不远处绒毯上有水痕,与掺杂在满室清香下的浅淡药香,廖严下意识嗅了嗅,鼻子像被烫了似的连忙收回视线。随后他全程未敢再抬头,以玉脂凝膏精细保养过的指腹,屏气凝神感受着无比细微又动若心跳的震颤。
“山中风寒颇盛,殿下近日是否偶感不适?”
她又不是真请人诊治,嗔怪地瞪他一眼,柔柔地关心道:“皇兄良娣可好?”
“禀殿下,脉象平稳,母子康健。”
“乘化果然医术高明,”她语调亲昵地唤人小字,“竟如此确信父皇将添皇孙。”
“廖某汗颜。此乃钦天监多位大人夜观天象,数算皇子诞辰而得,已报圣上。臣观太子妃近日反应喜酸物,参考民间讲究而言,推论一二罢了。”
“多日未归,消息滞后,本宫要尽快向皇兄贺喜,讨个彩头……山中椒房暖帐,并无苦寒。封地时乘化便对本宫体况了如指掌,眼下回宫办差,尽心竭力尚可,也不必过于忧虑。”她解了腕口丝线,继续暧昧撩拨,“倒是宫内其他贵人,体魄虽健,周身危机四伏,乘化可得照拂一二。”
“殿下提携之恩,廖某铭感五内。贵人诸事缠身,不愿服用散剂换得片刻逍遥。不过闲时常常流连花丛,‘露重霜寒’,恐会侵入骨髓,日渐萎靡。”
“哦?若无药石推助,是否费时甚久?”她像学堂里好学懂事的稚子,翘眼提问。
廖严唇上胡须为难地抖了抖,垂首默认。
“本宫知晓。”说着,柔荑轻轻摆了摆。
廖严不再多言,将金疮药交由女婢枫晚,起身收好医装,守礼告退。
“殿下。”枫晚举药瓶示意,想请帝姬移步内室上药。
李伊儿冷下脸来,秀眉紧蹙。
近几代,周朝皇子与先代相比数量极少。当今圣上有一兄,兄长仅留一子,即济北亲王李氓举,流落民间多年后才被寻回。而圣上一脉则只有嫡长子太子李冒和八皇子李逡,其余均为公主。
八王子未至舞象之年,年纪尚幼。此番与西朝结亲,除被推拒的圣上外,唯有臣子可分忧。若詹氏此时上奏,圣上未必不愿意。
“报高总管,本宫要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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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虎相争入瓮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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