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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河志士

和姜令上次见到的李部完全不一样,他被安置在软椅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皮肤表面泛青,虽然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很冷,实际上是中毒已深的表现,浮肿的脸庞就可以印证这一点。

魏瑾难以想象,这样的惨状会发生在曾经叱咤崤州的风云人物身上,撇开他的身份不说,难免对这一可怜老人产生恻隐之心 。

她颤着喉咙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走上前微微俯身道:“老将军,我是魏瑾。”

见他没有反应,魏瑾等了一会儿又道:“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李部慢慢地睁开左眼,右眼皮像被粘住一样无法睁开,他轻轻动一下脑袋,表示听到了,光是做这些简单的动作,已经花掉了他很多力气,呼长吸短,似乎随时会断气。

没想到他的情况如此严重,是不可能开口说话了,他的部从一个个冲上前,趴在他身边顿首号哭,听来使人悲恸。

魏瑾退开几步,她望向姜令,姜令垂眸摇摇头,她也无能为力。

鲁从家给李部磕头,磕得额上一块青,他没像其他人一样哭出来,但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隐忍到了极致。鲁从家站起来,其他人跟着站起来,复仇心切,视死如归。

魏瑾后悔了,不应该让他们和李部见面。

孙基被拖到人前,鲁从家眼睛里没有了恨,反倒有种释然,无所畏惧的释然,他说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老将军被他害成了这样,生不如死,我要杀了他,世女还要阻拦我们吗?”鲁从家偏着头问她。

魏瑾心里没了主意,一团乱麻后,只余茫茫然一片,她咽了咽口水,想不出别的,依旧是那句话:“你们若杀他,罪同谋逆,肃关所有将士,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就这样,你们看着办吧。”

她也不想多说了,大不了,回到九桓再想办法求情。

鲁从家看了看身后的弟兄,说道:“我家就剩我一人,没有什么牵挂了,这事交给我吧。”

他拖着孙基往帐外走,其他人哪里会只让他一人犯险,陆续跟上去。

李部身边的两个人,蒙面的无动于衷,另一个面露迟疑,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沈解出声阻拦:“且慢,鲁叔不可。”

鲁从家望着这位后生,悲痛道:“你也要拦我?沈解,你虽不是老将军的亲子,但也不要忘了他的养育之恩!你要是怕牵连到你,那就和老将军断绝父子关系!”

他遇上沈解,话多了起来,实在是因为面对熟悉的人,心中更加痛苦。

“鲁叔误会我了,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父命难违啊。”沈解无奈道,“父亲早有嘱托,若是他不能活下来,我们不可为他报仇,一切要听世女的安排。”

沈解看着李部的方向,“他说,我们只能做崤州的英魂,我虽是养子,不敢不继承父亲的志向,鲁叔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李爻。”

这世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李爻是李部唯一的血脉,李部的退让,何尝不是有保护亲人的意愿在。

鲁从家颓唐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志士凄凉,身老唏嘘,人间不留,头枕山河。

暮春之月,军中为李部举行了小规模的葬礼。

李部身亡有段时日了,肃关军营一直等到魏王的旨意才将他下葬。魏王的意思,李部是戴罪之身,加上身处前线,不可肆意张扬,念在他曾经于国有功,免除罪名,以庶民身份下葬。

李部穿上了昔日征战沙场的铠甲,长眠于东南的高地上,那里视野开阔,背靠崤州,守望北地。

而他的旁边,是另一座崭新的坟墓,上面刻着鲁从家的名字。

鲁从家在李部去世后上书魏王,把殴打孙基的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请求他不要怪罪其他将士,然后于当夜自刎。

魏王或许考虑到肃关军心,没有处置其他人,对于鲁从家的遗言未置一词。

他诏命沈解承袭父志,仍在军中效命。孙基重伤,送回九桓养病,参军魏同之暂代主帅之职。

魏器的诏书仍然没有提到魏瑾,一个字都没有。

倒是收到母亲的家书,信中主要说两件事。一是担忧魏瑾,让她早些回去,二是提到外祖母偶感风寒,来信说想念女儿,她准备启程前往沐州探亲。

既然周琰要去沐州,魏瑾直接写信给外祖母,一来向她老人家问安,让她保重身体,二来确认母亲平安到达。

她落笔时,刚好李爻进帐,进来也不说话,安静地待在一旁,魏瑾瞄了一眼,继续提笔书写,整个过程只能听见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

止笔,落印,放之书筒,黏土封缄。

魏瑾抬头,把信递给李爻,“你帮我把信送到驿站,快去快回。”

李爻接过,然后走了…一句话没说。

李爻的离开带来一阵风,呼在魏瑾脸上,让她想起一个人,上次见到如此魁梧的壮汉,是陈闻,身上都是垒块的肌肉,陈闻擅使枪,不知李爻的枪法如何。

想来也怪,李爻一看就是本领高强的人,李部却将他藏着掖着,好似更加重视养子沈解,却在临终前把李爻托付给她,那时他口不能言,从怀里拿出一张揉皱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深浅不一。

上书:“吾终身为崤州,至今惟挂念一事,吾儿李爻,性情孤僻,难容于世,然其略怀武艺,愿跟随世女左右,效犬马之劳,以求度日,望世女成全,李部绝笔。”

于公于私,魏瑾都无法拒绝,她郑重地答应了。

然而有些令她不解的地方。

若说因为性情孤僻而担忧她难与人相处,只需托付她帮扶一二便是,而不是把李爻放在她身边做事,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姜令也怪,与她说,不如让李爻和彭阿蓝一起做事,二人轮值,不会那么劳累,话虽如此,姜令难道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吗?让他守门,不如让张桐来。

魏瑾奇怪这儿奇怪那儿,倒不是嫌弃李爻,既然放在身边听用,就要考量一下能力,今日让他送信就是看看会不会不耐烦,结果人家仿若无感情的木头,只是听令,不知礼节,不露言语。

多思无益,把这些抛之脑后,魏瑾起身去校场。

这段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她都待在校场,有时会跟着一起操练,跟着彭阿蓝一起习武,大部分时间,她与谢德一起探讨骑兵战术。

近日,魏军在关外百里内发现了鬼马人的散兵。

经过上一次毁营烧粮的行动,鬼马人退至老巢,然而他们的主力尚存,大军仍在,这使得他们贼心不死,妄想卷土重来。

魏瑾不敢小看散兵的出现,认为鬼马人必定有大动作,然而北地广袤无垠,敌军神出鬼没,派出去的探子没有查到其他异常的情况,她只能从自己的军队下手。

经过深思熟虑,魏瑾决定等待主动进攻的机会,与其任由鬼马人攻城,不如再创造出五百人杀敌万人的胜利,她把注意力放在骑兵的训练上。

北地的环境为这里的马儿提供了优质的水草,膘肥体壮,不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胜于中土马。游牧而居的鬼马人生在马上,长在马上,他们习惯了马上作战,其天赋也不是中土人能比的,总而言之,魏国若用骑兵与鬼马人正面厮杀,必败无疑。

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正面对抗,另辟蹊径,在不放弃骑兵的情况下,用战术赢得胜利。

空旷的草场上,两边各百名骑兵,严阵以待,模拟战场上厮杀的情形,魏瑾把这次行动叫作无伤演练,士兵的武器用木棍代替,或长或短,哪个趁手用哪个,全凭他们自己的心意。

号令发出,双方顷刻往前冲,一边队列整齐,汇聚成不可挡之势,另一边在临近交锋时分作两半,往对方的两侧包抄。

根据以往的经验,谢德说出一个结论:“被围的下场,只有等待被敌人慢慢困死。”

魏瑾看着被包围在里面的士兵,有些人想组织突围,可是缺少统一发号施令的人,始终无法成功。但是她看到了一个问题,来了个顺水推舟,借机说道:“我们打个赌吧,我赌被围的那队会赢。”

谢德心中确定答案,不认为她说的说法,激起了一些好奇心,“世女为何这样说?”

“你就说赌不赌?”

“行,赌什么?”

魏瑾右眉一挑,指着前面道:“就赌胤城骑兵的领兵之权。”

整天板着一张脸的谢德笑了,笑得很僵硬,“此话从何说起?自从来到肃关,我们不是一直听从您的号令吗?”

魏瑾侧头看他,“对啊,我也奇怪这件事,既然我无领兵之权,你们为何听我的呢?或者说,谢将军,你为何听我的呢?”

她发现,谢德紧张了会笑,嘴巴带动鼻子皱在一起,显得人憨厚老实,然而说的话最不老实。

“您是世女,自然服从您的命令。”

要是魏瑾被人看轻的经历少些,也许就信了这句话,撇嘴道:“是个将军都不乐意被人呼来喝去,何况,大王都不愿认我这世女,你又有何种理由服从我?相信我?”

正是谢德过于信任,从未质疑过她的命令,这是最怪异之处,魏瑾没有自信到她有这种人格魅力,会让手握兵权的将军从一开始就甘愿跟随她。

站久了有点累,她叉着腰道:“是不是我父王跟你说过什么?”

谢德看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幺女,那小娃娃也是如此,撒娇闹脾气时,叉着腰仰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肃着脸教训她,眼泪就出来了,只能哄着,活脱脱一个小祖宗。

他也想过,魏王待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苛刻无情,即便是魏瑾性子跳脱了些,那也可以好好教导,而不是一味弃嫌,若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本事,总归是喜大于忧的。

他接到出兵的命令前,收到魏王的亲笔信,上言“纵其行,勿止错”,他要让魏瑾在领兵时不加约束,等待她自己犯错,而且谢德不能制止。

这让他很疑惑,但再怎么说,君王的家事,不是他一个下臣可以插手的。然而此刻她想起幺女,想起无辜牺牲的将士,决定和盘托出。

谢德说完那封信的事,手心的汗已经干了,他看魏瑾无甚反应,说道:“世女,末将并非有意隐瞒…嗯,却是我的过错,您听了不觉得奇怪吗?”

魏瑾始终盯着前方,他们说话的时间,场上的局势渐渐发生了逆转。

“猜到了。”她短促地笑了一下,补充道,“习惯了。”

习惯了父王会这么待她,习惯了世人这么看她,但是没关系。她提示谢德看前面,圈里的士兵突围了,然后他们迅速调整队形,以碾压式赢得了胜利。

演练结束,魏瑾揉揉腰部,问道:“话说回来,大王不叫你止错,那我这些天犯了什么错,你该不会真的闭口不言吧?”

谢德赶紧摆手,“不是我不说,而是没的说,世女做的很好。”

他此刻真是心悦诚服,虚心请教道:“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赢?”

魏瑾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因为武器,也就是木棍。”

她走到草场上,拾起两根一长一短的木棍,解释道:“被包围的队伍里,大部分人用的是长木棍,外侧的人用的多是短木棍,他们马上作战,武器的长短就是输赢的关键,长木棍可以更好地发挥士兵的武力,许是巧合,擅长使用同样武器的人凑在了一个队伍里。”

谢德恍然大悟,“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如何?将军愿赌服输否?”

“自然,心服口服!”

魏瑾笑得灿烂,统兵权到底是在魏王手里,口头上的答应并不能改变实际的性质,但在肃关,她要绝对的服从,来实现心中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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